闻岁之点头应了声“好”,她指腹在杯口上蹭了蹭,唇角小幅度扬起又落回,“其实,我跟Lucian聊过这个话题,他没有意见,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在妈妈面前讲这样话,多少有点儿难为情,话落她垂下眼皮,末端挂着亮光的睫毛像风吹过的芦苇荡,轻轻颤动了两下。
闻言,边忆伶愣了一愣,随后欣慰地笑了笑,“远峥是个好孩子,你们年轻人之间沟通好,避免误会就好。”
两人又聊了会儿,直到闻淙打来电话说菜已经上齐了,她们才下楼用午餐。
下午在机场安检前,边忆伶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很厚的绸面红包,封口处坠着个流苏同心结,“远峥,第一次见面时就该给你了,下次跟岁岁回来见见她奶奶还有姥姥姥爷吧。”
陈远峥怔了一怔,难得慢半拍才抬手接过沉甸甸的红包,抬眸看了边忆伶和闻淙一眼,语气认真道,“好,谢谢伯母,谢谢伯父。”
机场外,车内挡板升上的瞬间,陈远峥侧过身将人抱住,低颈靠在她颈窝处,“Aunt uncle是不是认可我了?”
闻岁之抿唇笑着“嗯”了声,“利是都拿着了。”
陈远峥鼻梁蹭过她的颈窝,薄唇在她颈侧皮肤上碰了碰,若有似无地“嗯”了声,随后他抬起头,手捧着闻岁之柔软脸颊,凑近吻了吻她的唇。
他安静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一时之间脑海里只剩了句“thank you bb”。
车子驶入西环海底隧道,光线一瞬暗了下来,闻岁之靠在陈远峥怀里,指尖无意识来回摩挲着他落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同他说起午饭前同边忆伶的短暂对话。
陈远峥反手握住她的手,手指顺着指缝慢慢扣住她的手掌,“岁之,我在意的只有同你在一起,关于婚姻,我听你的,跟住你的节奏来。”
他捏了下她的指骨,“如果有一日,你想同我注册结婚,我再同你pop the question。”
“好。”闻岁之垂眼笑着应了声,似是想到什么,她动了动扣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如果我唔好意思同你讲呢?”
陈远峥垂眼,闻言淡淡掀了下唇角,思考了下道,“我们可以有个couple jargon。”
闻岁之在他臂弯间转了下身子,另一只手轻抵在座椅上,身子后移了下,眸光好奇地看着他问,“什么couple jargon?”
陈远峥垂眸思考了两下,重又抬眼看着她,淡淡一笑,“我想再看一次海岛烟花。”
“你同我讲这句话,我就知你想结婚了。”
闻言,闻岁之抿唇笑着应了声“好”,笑意像车子驶出隧道逐渐落进来的阳光,从唇角逐渐移到眼尾,纤长睫毛末端也点缀了一层光晕。
对视间,陈远峥眼底也晕开笑容,他抬手握在她颈后,偏头吻上了她的唇。
她搭在他肩上的手顺势抬起来,环住了他的脖颈。
车窗外的泛橙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在两人唇稍稍分开之际,折出一点呼吸交错的湿漉漉。
后来中秋节在何安华家里聚餐时,饭桌上亲戚说单位有个小伙子人倍儿板正,家庭条件也倍儿不错,要不要给岁之牵牵线儿,让俩人见一面,于是边忆伶没再瞒着,说岁岁已经有对象了。
漆其齐从姥姥嘴里得知这事儿后,立马给闻岁之发去一句“果然,春节那会儿我就觉着你不对劲儿了!”。
闻岁之下会后,看到堂哥发来的消息,不由抿唇笑了下,回了句“不是有意瞒着你们”。
漆其齐那边很快回复。
777:行,红包已经准备好了。
777:抽空把妹夫带回家给我们见见哈 [墨镜.jpg]。
*
三月初,闻岁之收到了港城大学PhD的录取通知书,学制三年,博士导师是何咏盈Eliana,同时也获得了学院批的专项研究奖学金。
拿到offer后,闻岁之同吴月慈打了个视讯电话,简单沟通了下后续工作安排,周末集中上课给了她很大的灵活性。
傍晚,陈远峥带她去利波士湾庆祝,法餐厅的中庭里立着几把蓝白相间的遮阳伞,中央是一座水汽弥漫的欧式天使双层喷泉,一双人影斜略过湿漉漉的橙红色小花地砖。
酒侍开了一支Romanee Conti,倒入水晶玻璃醒酒器,宝石红酒液反映着被一页页掀过的包金角菜单。
冷头盘,西洋菜忌廉汤伴羊奶芝士,吉娜多搭绿翡翠生蚝盘,法式鹅肝冻,罗西尼牛排,服务生一道道上着菜,餐后甜点是威廉梨塔。
木质吊扇悠闲转动着,透过露台窗户,遥遥可见被棕榈树簇拥着的利波士湾沙滩。
海风吹过来,舒展的棕榈叶沙沙作响,巴士站的巨幅海报在逐渐暗下的夜色里亮起红白绿色,过路灯叮叮催促下,趴着的杜宾犬被主人扯动牵引绳,站起身哒哒迈过黄色人行道,扇形马赛克砖的小道延伸到餐厅橡木门。
侍应生将门推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陈远峥手臂环在闻岁之腰间,她穿了件珠白无袖亚麻连衣裙,裙摆时不时抚过他的西裤,呼吸间,浅浅酒味混着男人身上淡柏木香。
许多人在门口笑着,摆姿势拍照,街角偶遇一辆蓝车顶,红车头的富豪雪糕车,她牵着腰间的手腕,前去买了只香滑软雪糕,边走边分食同一只雪糕。
走进平缓沙滩,远处住宅区在流动薄雾里半隐半现,朦胧光斑映在安静海面上,夜幕里像缓缓流动的黄金。
陈远峥一只手勾着一双淡紫色缎面细高跟,另一手牵着裸足踩在沙滩上的人,闻岁之脚掌下的沙子透着一股夏季的柔软潮热,松散海浪声里夹杂着听不真切的交谈声,暗调里透出三三两两的跑动人影。
在海浪边走了一会儿后,他们到棕榈树下的长椅坐下,时不时低声讲小话,或是最近的金融政策,或是最近某件有些无聊的小事,在周遭热闹渐渐消退时,陈远峥借着路灯从宽大叶片间映进来的昏光,在闻岁之眼前抬起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松开,一条银色项链从他指缝间唰地落了下来,坠子晃晃悠悠折着光。
闻岁之点着沙子的脚趾停住,她愣了一瞬,才抬手拢住闪着光的钻石坠子,是一颗切割成星星形状的黄钻,有鸽子蛋大小,火彩闪烁。
陈远峥抬唇笑着道,“礼物,恭喜bb拿到offer。”
闻岁之侧眸,笑看着他,眼里的光比她手间的钻石还要亮,“好靓啊。”
话落,她手撑在长椅上,倾身在他同样弯着的薄唇上印下一吻,唇微微离开一点距离,低声说thank you。
陈远峥抬手扶着她的后颈,将人往前带了下,侧脸在她唇上回吻了下,低声说唔使客气,随后将项链戴在了她颈间,垂眼温柔笑着说:“Gorgeous,my dear bb。”
闻岁之弯唇捏着微凉的钻石,“几时准备的?”
“上个月。”陈远峥抬手将人揽在怀里,“之前安排Patrick买咗颗行星命名权作礼物,不过只可以看,摸唔着,唔够分量。”
闻言,闻岁之额头抵在他肩窝,垂眼笑了会儿,顺势抬手圈住他脖颈,“好钟意,多谢陈生。”
陈远峥也无声笑了笑,用下巴蹭了下她耳廓,同时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当晚回到世元道别墅,她看到了那张小行星命名权的证书,还有三楼露台处立着的那台PW RC1000天文望远镜。
昨日落雨后,夜晚雾气比前几日散去不少,但仍薄薄飘了一层,调好角度的望远镜,只隐隐能瞧见一抹光亮,夜风将雾气吹过来,很快又将它遮住了。
陈远峥环上她的腰,在她耳侧吻了吻,“等天气好些先再看。”
闻岁之从望远镜前站直身子,目光带了一份恋恋不舍,她转过身,抬手搂上男人的腰,对上他目光时不由自主笑了下,随后垫脚吻上了他的唇。
陈远峥淡笑着回吻,手臂在闻岁之后腰处收紧,她拖鞋里的脚趾跟着往前挪了几分,呼吸扑落在彼此鼻端,他碾过她的唇面,抵进齿关,时轻时重地吮吻着。
他吮过她泛红上唇,灼热的吻顺着唇角,一路落到了她细长的脖颈处。
半山潮湿又温热的风从露台外慢悠悠吹进来,顺着两人微敞开的衣领钻了进去,在他们皮肤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壳。
在呼吸逐渐失序时,陈远峥将人抱起,边吻着她的唇,边朝里面的卧房走去,三楼的房间他们不常住,仅偶尔待一两晚,但床边柜抽屉里也备着必需品。
两条深灰色浴袍带子落在松软床铺上,凌乱叠在一起。
浮着青筋的宽大手掌抚上腰侧白皙皮肤,越过后腰将人环住,他小臂收了下力将她揽起几分。
那只被抛在枕边的Patek Philippe,不知何时从静音调到了小自鸣,倏尔之间,叮叮叮声在闻岁之耳边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轻轻颤了下,环在陈远峥颈上的手臂紧了紧,往他怀里贴近了几分。
陈远峥手掌在闻岁之潮润的后背拍了拍,呼吸急促地在她耳边低声说:“It’s ok bb, 是手表,”他在她耳朵上吻了吻,沉声笑了笑,“striking the h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