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之低声袒露,“我感觉不到你。”
他以举动证实感觉的真实,骤然吃力叫她咬住唇止住齿间声音,后脑那股骤然紧绷松弛后才颤着声说:“不、不是这样的感觉。”
陈远峥这才俯下身子,顺着闻岁之温热的后背贴上,像花生和果壳,连弧度都一致,严丝合缝。
他在她耳根处吻了吻,又问她,“是这样吗?”
后背热度相融,力度强硬,闻岁之像在烤炉里烹烤的花生,由里到外熟透,薄衣粉皮轻轻一捻便碎掉,白皙内仁自然分成两粒。
她像被碾成粉似的,轻飘飘卷进空气里,又慢悠悠落下。
任由他把自己重新复原。
*
十二月中旬,洲南步入低温,白日的风吹在身上也略带凉意。
闻岁之去了趟工作室,同吴月慈商谈她回津安的安排,以及其他公事,她将颈间摘下来的围巾叠好,“月慈姐,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做一两场会吧。”
合伙人兼员工发奋图强,吴月慈作为老板自然双手赞成,“没问题,但是你回去不是要陪爸妈吗?”
“往年春节他们都不闲着,这次圣诞回来估计也有得忙,总在家忙笔译也会脑子转不动,出去做个会正好可以换换脑子。”
吴月慈抬了抬眉,“看来工作狂在你们家是遗传。”
闻岁之闻言笑了下,就算不是遗传,也是深受影响。
“那我抓紧联系,津安的会未必多,不一定有合适的,京市的接吗?”
“可以。”
吴月慈翻动着联络册,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怎么突然想去看赛马会了?不是听说每年的莱茵赛马会的票很难买吗?”
闻岁之一时哑然,垂眼抿了下唇,短“嗯”了声,“有个朋友手里正好有票。”
陈远峥的身份摆在那,若是直言讲了两人关系,定会引起小范围轩然,她不太想去应付因此产生的疑惑和好奇,工作和感情都会受影响,并不是目前经济效益最优的方案。
而且他们相处太短了,若是日后分开——
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港城那边碰上的工作搭档?”
追根溯源,陈远峥同她确实是因工作相识,不论如今是什么关系,都曾经是工作上的搭档。
如此想着,便应下了这一说法。
吴月慈察觉不对劲,忽然转眸看过来,“不太对。”
闻岁之蓦地有些紧张,却故作镇定地顺势问了句,“有吗,哪里不对?”
“说不好。”吴月慈微敛眉,细细打量着她,像是欣赏什么珍贵名画,试图分辨技艺高超在何处,又参悟不透的,模棱两可地说:“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不对,你应该不至于这么突然就谈恋爱。”
闻言,闻岁之眼皮跳了下,一时不该说她直觉准还是不准。
常年穿梭于各大会议场合,闻岁之早已对表演淡定炉火纯青,不论心里如何激荡不安,抑或心潮涌动,她面上都能摆出一副置身事外,遗世独立的平静,这么多年也唯有在陈远峥面前失手过几次。
因此,吴月慈又探究地观望了几番后,摇摇头说:“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重新将目光转移到电脑屏幕上,手指哒哒快速打字,联系着绿标里的甲方人脉,打趣地说:“不过你要是碰到喜欢的了,该谈还是谈啊,吃了工作的苦,享了工作的福,也不能放过这个爱情啊,对吧?”
闻岁之听完低笑了声,“月慈姐,你应该报名脱口秀。”
“你别说,我真收到节目组邀约了,去看了几期节目,感觉遭不住网友的犀利攻击,还是算了。”
吴月慈撒网漏鱼式发完消息,提起今天要说的第二件共事,“还有年会的事,还跟去年时间一样,下个月18号。”
“餐厅已经提前订好了,现在就是奖品没完全敲定,有两个特等奖投票相差无几。”
边说着边把无记名投票的结果给她看。
闻岁之接过本子看了眼,特等奖二选一,手机和平板得票数相同,“今年特等奖有几个人?还是1个吗?”
吴月慈比了个V,“托陈先生的福,名气大了点,员工多了。”
骤然又听到他的名字,闻岁之闭了下气,没接话,默然几秒后说:“那就都买吧,我私人报销,平时我不怎么来工作室,年会了多给大家抽些礼品。”
“OK。”
吴月慈自是没意见,想了又说,“左右临近年关了,到时给每个人提前封个红包怎么样?”
“嗯,让大家都开心过个年。”
工作室在艺术园区,地段稍偏,租金划算,平日不逢周末客流也不大,路边停车位稍显空荡。
闻岁之从工作室出来,短促扫了眼便瞧见了熟悉的车子。
司机是平日陈远峥来洲南时常用的,这次他被安排来送自己去港城。
闻岁之扣上后座安全带,见他坐进驾驶座,弯了下唇说:“辛苦您跑这一趟了。”
“不辛苦,我是陈先生的私人司机,平时先生也不常来洲南,”司机笑笑打趣说,“可再没有比这清闲的工作了。”
这话逗得闻岁之也笑了声。
这样讲来,碰上陈远峥这样的老板还真是打工人的福音。
赛马会在周日下午两点开场,莱茵赛马场共三处观众席,看台和草坪区开放售票,尊宝区仅供邀请,不外售票。
闻岁之穿着提前准备的两件套,浅棕荷叶边掐腰夹克和极膝包臀裙,面纱贝雷帽,薄纱微微落在眉骨处,棕钻细链上叠戴一条珍珠颈链,她挽着的陈远峥身穿一身黑色西装,左胸口袋叠一角灰色方巾。
私人包间在尊宝区的最佳位置,外延式敞开露台视野优越。
他们到时,蒋观松和罗茸已经在包间了,正同一位身着灰色礼服,戴无边眼镜的男人聊天。
闻岁之对他面生,经罗茸介绍才知这是他哥哥Martin。
倒是瞧着同陈远峥交情不浅,Martin起身扣上西装扣子,笑着同陈远峥欠身握手,“Hi, Lucian,It’s been a minute,All good?”
“Alright,How’s your flight”
Martin歪颈抬了下眉,“Not bad,smooth flight。”
陈远峥掀唇淡笑了下,侧身牵过闻岁之的手,“闻岁之Solkatt,我女朋友。”
“同Lucian在伦敦碰面的时候,经常听他提起你,今日终于见到本尊了,”Martin抬唇笑了笑,礼节性伸出手同她问好,“Good to meet you,Solkatt。”
闻岁之眉心意外地动了动,抬手同他回握,“It’s a pleasure to meet you too。”
几人落座后,在侧候着的侍者奉上酒水单,询问他们要喝点什么,记下后欠身退出包间去取。
“Solkatt,要不是你来,二哥今天估计又缺席。”
话落,蒋观松捏起餐盘里的斑点迪夫咬了一口。
闻岁之下意识看了眼陈远峥,“他之前都不来吗?”
蒋观松说:“不怎么来,得空来也是打个照面便走,哪个sponsor不想要有排面的正面照,就二哥不稀罕,每次都派Patrick来。”
“也不对,今天来了,也是安排Patrick在开场露面。”
陈远峥接过侍者递来的红酒杯,捏在指间晃了圈,凑近鼻前闻了闻,“是谁露面不重要,兆辉的排面和曝光够就可以了。”
闻岁之闻言笑了下。
陈远峥捏着酒杯碰了下她的,问她笑什么。
“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他嘉宾演讲都是几十分钟,只有你是几分钟。”
这话引得Martin好奇,问她是做什么的。
罗茸笑着抢答,“interpreter奥哥哥,中英法三语,岁之姐姐特别厉害!”
Martin夸赞说会三语的不多,扬起杯子抿了口酒,笑着道,“有机会合作。”
闻岁之也礼貌回敬。
比赛开始,几人端着酒杯转场到外延露台,站在玻璃护栏前往下望,除了蓄势待发的一众赛马和骑手,各观众席五彩缤纷的衣装更是养眼的盛宴。
首场比赛就很激烈,19号赛马一骑绝尘,后面的马匹咬得很紧,但第一名胜负已定。
19号夺得第一后,现场轰然响起掌声雨。
闻岁之也笑着侧身,碰响了陈远峥指间捏着的杯子,以此庆祝。
等待比赛期间,蒋观松招呼着打麻将,过山车斜口上牌,麻将椅还没坐热乎,他的助理就敲门进来说有人想见陈先生。
他乐了,“找二哥的找到你头上了?谁啊?”
“魏家的二少爷,魏家明。”
一听蒋观松就明白了,抬眸看着手臂搭在闻岁之椅背上的人,“二哥,你这’姐夫’行啊,曲线救国找到我这来了,他怎么打听到你今日会到场的?”
闻岁之摸了个六筒,侧颈看向身旁的男人,还是素日那副岿然不动的样子,瞧自己望过来,淡漠的唇轻抬了下,抬起手指轻碰她手臂叫她继续玩。
陈远峥面色不变地淡声说:“应该是知道你来,过来赌一把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