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才反手将一旁台灯拉灭。
昏暗光线里,他探颈在她额上吻了下,喉间很轻地叹息一声,声线极低地自语了句。
“bb,多啲钟意我,好唔好。”
次日闻岁之醒来时,身旁的男人还在熟睡。
百叶窗微微透过光,顺着薄纱帘映入室内,在黑暗里撑起一点微弱的亮度。
掀开眼皮,目光由虚到实聚焦到他身上,她稍抬起颈往上看,男人凌厉的下巴微微冒出青涩,抬手在他浓密的眉毛上很轻地抚过,顺着高挺的眉骨落至眼尾。
他睡着时比平日少去几分冷肃,多了几分温和。
她的指尖刚要顺着眼角落下,便被他抬手握住,制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陈远峥眉心轻微地蹙了蹙,冷白眼皮掀起一道细缝,在昏暗里看向怀里的姑娘,薄唇很轻地翘了下,他在她额上亲了下,折低颈靠在她肩窝处,嗓音低沉地问休息得好吗。
闻岁之的手下意识落在他肩颈处,闻言应了声“嗯”,指尖触着他后颈黑色短发,微垂下眼问,“你平时怎么倒时差,要多睡一会儿吗?”
“不睡了。”陈远峥抬下巴在她颈侧吻了下,低笑一声说,“要帮我倒时差吗?”
她惊讶地抬了下眸,“我能帮吗?”
陈远峥稍撑起身子,胳膊从她颈后缓缓抽回几寸,从背后将人环住,垂颈吻在她耳根处,低声应了一句“absolutely”,话落捏起闻岁之的下巴,吻住她微白的唇瓣。
她下意识将枕头搂在臂间,脸颊埋在枕间,将唇间溢出的音调消没,他的青筋明显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一同抓紧枕头的柔软布料。
一双细白的小腿在昏暗里忽而曲起,久久都未放下。
陈远峥胸膛浮汗地倒在闻岁之的背上,垂颈抵着她的肩窝又沉又急地呼吸,握着她手掌抵在上方的长指轻颤着,半晌后才侧过颈在她脸颊上轻吻了几下,声线微哑地问她要不要再睡一觉。
她小幅度摇了摇头,低声气音说再睡自己也要倒时差了。
他闻言轻笑了声,翻过身子将人搂进怀里,手掌在她后背轻拍着安抚,等她缓过劲儿后这才抱起人往浴室走。
早餐没让人送,而是拆了两包出前一丁。
陈远峥厨艺不勤,但他的生疏动作里瞧不出手忙脚乱,倒带着几分游刃有余,乍一看或许还会从旁人那获得一句陈先生厨艺精湛。
吃面时,他旧事重提,问起她巴黎的机票和房子。
“机票已经买好了,房子还在找。”
陈远峥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说他在巴黎有几间公寓,看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就安排让祁津去找,但他的公寓离GESI都比较远,最后在祁津的操办下租了一间离学校比较近的单人公寓。
劳动节后便是闻岁之的生日。
生日是在陈远峥之前送给她的游艇上过的,吃完晚餐后,他们捏着两杯红酒去了甲板,晚间风平浪静,月光浸透海面,映出一片波光粼粼。
闻岁之将酒杯搁在一旁的圆桌上,手撑着软垫看向身旁的男人,“其实我不是钟意在甲板吹风。”
他很浅地抬了下唇,配合地问下去,“那钟意什么?”
海面吹来的风带着一股凉意,卷起闻岁之耳后的碎发,落在脸颊上,她抬手将发丝重新别回耳侧,目光越过他看向灯火辉煌的远岸,“钟意自在的感觉。”
她移回目光,重新望进他比海面还要幽深的眼瞳,“可以暂时远离岸边,吹风发呆,不去理会岸上的烦恼。”
“岸上的生存规则在这里不适用,所以就像找到了一个临时的乌托邦。”
陈远峥饶有兴味地抬了下眉骨,“临时?”
闻岁之微颔首,应了声“嗯”,“短暂光临才会觉得是乌托邦,身处桃花源的人往往不会珍惜,就像……”她抿唇低笑了笑,撑着手臂凑近几分,“家花没有野花香,井水总比河水甜。”
闻言,陈远峥曲指在她脸颊轻捏了下,“点我吗?”
“没有啊。”她抿唇笑着否认。
陈远峥凑近吻了下闻岁之的唇,虚抵着她的鼻尖,嗓音懒懒含着层笑,“我平日没有赏花的雅兴,除非是我亲手养过的花。”
此花非彼花,话落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他握着她的手将人牵起来,边往内舱走边说:“不问问你的生礼吗?”
闻岁之连生日都不期待,自然对礼物生不出好奇,不过经他如此一问,她倒是有些好奇他要送什么了,踩着台阶往下走,“是什么?”
陈远峥将抽屉里的两份文件拿出来递给她,笑着说:“打开看看。”
有了上次游艇的铺垫,闻岁之以为会翻开另一份实物购买文件,谁知黑色皮面揭开,露出的黑色字体是“equity transfer agreement”六个字,看清后她双眸震惊地缩了缩,指尖稍快地往后翻了翻。
她虽不是金融人士,但相关会议做多了,也算业余专家。
看懂这份文件并不算难。
闻岁之抬眸看向面前男人,还没等她开口,陈远峥便已主动开口,“这是我在瑞士几个港口的股权,下面那份是之前同你提过的牧场的股权转让协议。”
她愣住几秒,指尖受累,觉得重如千斤,“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些。”
“不突然。”
陈远峥将她的手指握到掌心,“岁之,我之前同你讲过,利益交织是稳固关系的捷径,这些是我早就想给你的。”
他笑了笑,提起刚才她的话,“我不能更改这个社会的生存规则,但我想同你权利共享,让你能站在大多数规则之外,在岸上也能觉得自在些。”
“可是我很快就要出国了。”
“所以呢?”
闻岁之整个人轻飘地像是浮在海里,只有落在他眼里的视线是在实处的,她抿了下唇,声音发虚地说:“我们只是拍拖,你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陈远峥只是轻声反问了句,“你相信我们能长久吗?”
她抿着唇点头。
“我也相信,岁之,我是商人,不会做亏本的生意,我们异国的一年多,这两份file不是竹篮打水,而是让你我安心,也让以后好走些。”
陈远峥讲话是表情淡淡的,只唇角拎着一点笑,舱顶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像银白的泠泠月光,沾满的铜臭的话经他讲出,都叫人听着像不染尘世的清秀诗词。
听完他的话,闻岁之沉默看了他几秒。
以后好走些,是怎样的以后,他没明言,可她却忽然参透了几分,也明白了他言下未尽之意,不全是为安心,也是在给她增加手里的砝码。
在世俗的眼里,自他们拍拖起,她便被放在了天平的一端,另一端是整个陈家,天平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的,而他在一点点让天平配平。
陈远峥捏了捏闻岁之的掌心,将笔递过去,“Sign吧。”
“好。”她接过笔,在短线上一笔一画写名字。
“这部分是海外财产,虽跟兆辉不关联,但实际收益流入会牵扯到披露和税务问题,我会安排人处理,有需要祁津会message你,但不需要你出面。”
见她签完,陈远峥曲指托起闻岁之的下巴,探身吻了下她的唇,抵着她的鼻尖蹭了下,嗓音沉沉含着层笑,“生日快乐bb。”
闻岁之也拎着唇笑起来,松开签字笔,抬手环住他的手腕,微侧了下脸去吻他的唇。
呼吸交错,唇齿相贴。
她低息着喃出一声“谢谢你”。
陈远峥闻言抬了下唇,呼吸沉重着回了句“唔使客气”,手指握着她的肩将人压在软皮沙发上,温热的掌心顺着腿侧抚上小腿,两本黑皮文件接连跌落在地板上。
小猫跟有节奏地撞在茶几边上。
比徐徐推动的海面激烈。
第40章
月底, 港城国际机场。
办理完托运,闻岁之没急着安检,同陈远峥在旁边的咖啡厅坐着, 两杯咖啡徐徐见底, 直到不能再拖才往安检口走, 将登机箱给她之前,他将人往坏里揽近了几分。
陈远峥抬手扶住她的后颈,眼皮微垂下几分, 目光温灼地望着她,周遭涌动的脚步声, 纷杂的交谈声像一根根木柴添进壁炉, 暖意更盛,烘得他胸口情绪往上涌动了几分,他掀起几分唇角, 低声问,“bb钟唔钟意我?”
闻岁之鼻尖堆积的酸涩被问得散了散, 蓦地想起那晚在游艇内舱,白光迥裂时他在自己耳边沉声问的那句钟意我咩bb,她脸颊倏尔冒起一阵热意, 垂眼抿着唇, 有些不好意思应声。
他曲指托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下唇边缘抚了抚,“嗯?”
温和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克制的紧张。
闻岁之就着此刻的动作, 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下,抬手握住登机箱扶杆,心脏砰砰地提步要去安检,却被男人握着手腕拉了回来, 陷入双臂间圈起的怀抱。
“到了给我send message。”陈远峥微侧过颈,在她耳根处吻了吻,嗓音低柔地叮嘱,“有事要出门就联系司机,不要让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