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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婚嫁手册_香草芋圆【完结】(46)

  听到这里,高宫令心里早已信了七分,疑虑却还在,追问:

  “春日宴当晚,凌相拿捏住你什么把柄,叫你在御前没有按照吕老祖宗的叮嘱做事,却嫁进凌家来?”

  章晗玉轻叹道:“家里人。”

  高宫令冷笑:“你章家人口又不多!什么人的性命能做把柄拿捏住你?总不会是你家傅母那个老乞婆?你不是恨不得她死?还是阮氏姐弟?他们两个小东西对你竟这般重要?”

  章晗玉像看傻子一般地看他。

  看到高宫令都开始怀疑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她才摇摇头,道:“京兆章氏二十年前获罪,族人流放岭南,又不是都死了。”

  “凌凤池手里,有我章氏族人在岭南的住处。家中叔伯兄弟的衣食,用药,日常起居,管辖地的官员名称,俱在纸上。”

  高宫令恍然想起。

  京兆章氏出事前是个大族,剩下的族人确实流放去了岭南。

  时隔多年,他差点都忘了。

  高宫令也觉得自己说了蠢话,人有点讪讪地,道了句:“小人会如实上报给老祖宗。”

  正要走时,章晗玉轻轻笑了声,在身后追问道:“那根断指到底是谁的?高宫令透个底?好奇得很。”

  高宫令也不认识是哪个。

  老巷子里砍的。

  章晗玉目送人影仿佛一道淡烟,沿着廊子灌木几个翻滚,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她把敞开的窗棂重新关上,细细回想一遍说辞,五分真里掺五分假,听起来唬人,轻易不会被戳穿。

  正打算安心回去睡,耳边忽然传来异常的嘈杂声,不知什么兵器交接,铛的一声大响,在夜色里传出老远。

  院墙外有人高喝道:“阿郎有令,就地格杀!”

  章晗玉心里突地一跳,三两步急去窗前,唰地把窗户打开喊:“别——”

  迟了。

  羽箭开弓的声响如狂风骤雨般落下,夹杂一声惨叫,院墙外没了动静。

  高宫令,卒。

  “……”

  章晗玉的额头抵在窗棂边,半天没动作。

  还真下了诛杀令?

  在她新婚的院子外头诛人,都不跟她商量一声的?

  白费了半天口舌。

  得,一个字都没带出去。

  比起她精心构思的一番言语没带回给宫里那位干爹。

  更糟糕的是,窗边真假参半的那番对话,会不会被人监听了……?

  半刻钟后,婚院大门敞开。无数火把光芒流泻进来。

  过于明亮了,坐在窗边的章晗玉,被火把光芒闪得险些眼睛都睁不开。

  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推门而入,挨个点亮窗边的六枝烛台灯座。

  凌凤池手里,握着一个眼熟的八角形小木盒。

  “宫里送来的贺仪,我看过了。”

  凌凤池把木盒放去桌上。“你想要的话,可以完璧归赵。”

  章晗玉自己给自己倒水,抿了口压惊茶。

  扔出去又捡回来,一个个的,都当她这里是坟堆吗?

  “满院精锐埋伏,怎么,诛杀的竟然不是我家惊春?让凌相失望了。”她不冷不热地道。

  凌凤池抿了下唇。确实是他心有成见,不信她解释。

  确定来人并非阮氏子,他错疑了她,当时他打算便入院来寻她道歉。闻过而改,当面致歉,无甚丢人的。

  没想到,人在半途被拦住……

  凌长泰头都不敢抬,原原本本地地复述一遍贼子和主母的窗下对话,递上断指木盒。

  【想法子得他信任,里应外合】

  【我和凌凤池不共戴天】

  【我活一天,迟早弄死他】

  【我若死在凌家,反倒成了凌凤池身上一桩功绩】

  他握着木盒在风里站了半刻钟才进屋。

  凌凤池垂目注视着明亮跃动的烛火。

  木盒里血淋淋的手指还在滚动,传出撞击声响,鲜血一滴滴的渗出木盒。

  “你宫里那位义父,以杀戮恐吓立威,岂能长久。这便是你追随多年不舍的父子情谊?”

  章晗玉今夜完全不想跟他说话。

  跟高宫令那一番真真假假的窗边应答,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但她不搭理对方,凌凤池却揪着她不放。

  “方才听你在窗边喊了声’别’。别什么?为何不把话说完。”

  别什么?当然是别杀高宫令。

  她还打算托他带话给干爹呢。

  章晗玉叹气:“高宫令是马匡手下一把刀,干爹有时也直接使唤他,手里做了不少脏活儿。你活抓他比杀了他有用。”

  说的其实有道理。但凌凤池此刻更在意的,并不是一把刀的死活。

  他定定地看她一瞬:“你还唤吕钟干爹?”

  章晗玉撇撇嘴:“不喊干爹喊什么。义父?”

  凌凤池吸了口气,把目光挪开了。

  章晗玉越想越可惜。她费了不少口舌才镇住高宫令,结果人死在凌家,她少了个能往宫里带话的通道。宫里那位干爹要坐不住了。

  想起之后可能会引起的一系列麻烦,忍不住地又叹了口气。

  “平日也不见你叹气这许多次。”

  凌凤池握着铜钎子去拨烛芯,灯光大亮的同时,淡淡道了句:“物伤其类?”

  章晗玉嘴角抽了下。

  文人损起来,嘴皮子毒得很。凌凤池一年也不见得骂几次人,十有八九招呼在她身上了。

  物伤其类,短短四个字,把义父、马匡、马匡手下的高宫令,跟她堆一起骂了。

  “高宫令只是一把刀,连东西都算不上。马匡不是个好东西,干爹更不是,跟他们混在一处的我当然也不是个东西,凌相骂得好啊。”章晗玉索性拍两下巴掌:

  “张网静候,诛杀贼子,凌府今夜震慑四方。但凌相是不是忘了,我们明早要回门。怎么凑在节骨眼上诛人?”

  新妇三朝回门。

  京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狗急了还要跳墙呢,我那干爹比狗……”她想想不妥当,换了个比喻:

  ”我那干爹比起你凌相,无论隐忍待发还是骤然出击,时机都拿捏得同样精准,不可小觑啊——我可没有比喻你们两个急了都很会跳墙的意思。”

  ……

  嘴皮子痛快的结果,第二日新婚夫妇回门,直到马车停在章家门外,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第34章

  三朝回门这日,早起天气便不怎么好。

  果然,走到半途,雨点子掉了下来,打在马车油棚子子上,高高低低的声响跟随一路。

  章家正门大敞开。

  惜罗冒雨站在门口张望。

  自从章晗玉三月出了事,人人都以为京兆章氏彻底倒了,连带章家新置办的偌大家宅,只怕也要被收没官中。

  没想到整个月过去,官府查抄章家又撤走人手,正门贴了封条又撕去,查抄走的大小箱笼物件原封不动又送了回来,章家居然好好地还在。

  昨日傍晚,凌家送来消息,章晗玉明日归门。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逐渐显出几辆马车的轮廓。前有亲随轻骑,后有卫车护送,直奔章家方向而来。

  阮惜罗热泪盈眶,不管不顾地拢起长裙直奔下台阶,大喊:“阿郎!“

  凌凤池眉头微微一跳。

  章晗玉坐在车里,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淡定道:“没喊你,喊得是我。“

  说起来,这是自从昨晚不欢而散之后,两人之间说的第一句话。

  章晗玉想让人舒坦的时候,待人接物如沐春风。

  但她偶尔故意气人,说的言语那是句句不动听。

  抛下这句时,正好车在门前停稳,她连伞都未带,起身便冒雨下车。

  惜罗正好提着长裙不管不顾地奔来,雨洼里的积水飞溅,惜罗湿漉漉的脸庞上雨水混着泪水,把刚下车的章晗玉抱了个满怀。

  “阿郎,这个月,你怎么过的呀。”

  章府临街,两边巷口都有不少人远远地驻足,越下越大的雨势也没能阻止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

  章晗玉被惜罗梨花带雨地扑上来抱住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雨声还是她的错觉,感觉围观的人群都齐齐惊叹了一声,噫——!

  章晗玉:“……”

  凌家两名长随上前掀开车帘,一个撑伞,迎接凌凤池下车。

  凌凤池接过油纸伞,人却不走,就站在车边,静静地打量雨中拥抱的两位女郎。

  那边惜罗开始放声大哭。

  边大哭边抽噎着快速说话,把家主离家这些日子以来她担惊受怕的委屈倾泻而出。

  话语说得太快,又夹杂着雨声,除了章晗玉自己勉强听得见,旁人再听不清楚。

  惜罗哽咽着飞快地说:“家里其他都好,钱财古玩被官府查抄收走不少,后来又送还回来了,我都原样放回各处。贵重的都提前藏起,他们没搜到什么。”

  “阿郎去大理寺自首那几日走了不少仆从。我听从阿郎的吩咐,想走的尽数放走,自愿留的才留下。手中钱财充裕,家里开支用度都不必阿郎操心。但老夫人……老夫人这些日子险些把我们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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