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陈柏深有点不知所措。
他很擅长面对最坏的处境,比如处理伤口,比如消解负面情绪情绪,与之相反,面对突如其来的示好,他常常不清楚该怎么回应。
更何况向他示好的还是赵清扬。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想抱他,他就默默地让她抱,她想牵手,他就伸出手给她牵,她要松开,他就放她走。
现在她要和他一起回家,那他就跟她一起回家。
可赵清扬回了家就将他推倒在沙发上,也不开灯,一言不发坐到他腿上就开始解衣服,陈柏深发现自己不能顺着她的意愿进行下去。
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太快了。
才一走神,赵清扬胸前的扣子已经就解了两颗,陈柏深赶紧按住她的手,“我还没准备好。”
赵清扬想起贺延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心说根本不需要什么铺垫。都说出轨的人出于愧疚心理会对原配进行补偿,赵清扬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
尽管她没出轨,但她总想对陈柏深做点什么,越快越好,越早越好,越多越好。
因为贺延的出现,她好像一下子亏欠了他很多东西,她想尽快补回来。
陈柏深力气不大,赵清扬稍一用力,扣子就解开了第三颗第四颗,陈柏深来不及挡,见过她圆润躯体后眼神反而变得凝重,为了不让自己看她,笨拙地慢慢把她抱进怀里,声音听起来比她还愧疚,“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赵清扬趴在他肩头,感受他地动山摇的心跳,一时愣怔,“你在害怕吗?”
“我还没准备好。”陈柏深顿了顿,再三权衡后决定对她坦诚,“我们发展得太快了,我需要时间适应。这段感情对我来说很珍贵,我不想随便开始。”
“不是已经开始了吗?”赵清扬声音低哑,遥远又失落。
陈柏深很想告诉她,尽管他们已经同居,已经结婚,也已经做了孕前检查,万事俱备,但他依然希望在亲吻之前、在发生关系之前,在共同孕育一个生命之前,他能给她一场正式的表白。
懂事也好,不懂事也好,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他最想认认真真对待的人,不能马虎,不能潦草。
片刻沉默后,赵清扬身子动了动,陈柏深以为她要走,便松开她,“你先穿好衣服,我……”
赵清扬堵住了他的唇。
陈柏深霎时僵住,任由她柔软探入,深深浅浅温柔占据了一寸又一寸,渐渐地,身体适应了她的温度,不由自主开始回应。但他的动作远比不上她的温柔。身体不听使唤似的往下攻占了一层又一层,恨不得将她从外到内都舔舐干净。
赵清扬跟不上他节奏,撑住他肩膀拉开距离小口喘气,陈柏深等不及她完全缓过气来,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这样急切的索取,不仅是赵清扬,连他自己都吃惊。
可他忍不住。赵清扬划开了一道口子,所有被强压的欲念见了光便触底反弹,冲破所有道德约束,一瞬间将他变得贪婪又自私。
这样的他连自己都羞于面对。
察觉到赵清扬略带惊诧的迷离目光,陈柏深心中羞愧一涌而上,漫进心尖翻起一阵苦涩。可他怎么也舍不得停下这一刻,只好分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盖住她的眼睛,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对不起。”
赵清扬脑袋因为缺氧变成一团浆糊,眼前一黑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记得自己浑身使不上力气,很快被打横抱起紧接着放到了一张床上,才半睁开眼,还没看清周围环境,陈柏深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条领带,将她眼睛蒙上。
赵清扬嫌难受想摘下,手却被扣住,想开口,又敌不过陈柏深的吻细细密密,将她的话切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几声呓语。
恍惚间听到了抽屉被拉开和包装被撕开的声音,赵清扬身体不由得一抖。
看来他们现在在她的房间。
原来他都知道。
第16章
窗外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赵清扬迷迷糊糊睁开眼,头昏脑涨。
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分不清黑夜和白天,赵清扬坐起身,第一时间去找手机,被子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胸前一凉,才意识到身上不着寸缕。
愣了两秒接受眼前的荒唐,赵清扬摸摸枕边,没找到手机,先发现了叠好的家居服。
赵清扬无声扬了扬嘴角。
扒一套留一套,做事也算有头有尾。
安静穿好衣服,赵清扬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
静可闻针。
赵清扬摸索着点开床头灯,柔和光线照亮了她一直摸不着的手机,以及鞋头朝外整整齐齐摆在床边的成双拖鞋。
拿到手机点开去看时间,晚上八点半,电量满格。
看来陈柏深在结束之后还忙活了不少事。
穿上鞋走出房间,赵清扬打算给自己整点夜宵吃。中午回来后没吃午饭一直睡到现在,她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书房门缝往外透着光亮,赵清扬耳朵尖,能听到零星几声鼠标按键的滴答声。
陈柏深还在忙工作。
赵清扬没去打扰他,进厨房拿出两桶泡面,心里盘算着给他也泡一份。不料饭桌上就放着两份用锡纸包裹成三角形的三明治,底下还压了字条,“晚上饿了记得加热再吃”。
恭敬不如从命,赵清扬立刻把泡面放到一边,直接撕开包装就开始啃三明治。嚼了两口嗓子眼发干,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润喉。
她喝得急,吞错喉咙连连咳嗽几声,没几秒就把陈柏深从书房咳了出来。
“晚上好。”赵清扬擦擦嘴角水渍,有点狼狈地跟他打招呼,活像是偷吃被抓包,“一起吃?”
陈柏深见她没事,指了指右侧耳朵里的蓝牙耳机,示意他不方便说话,赵清扬善解人意点点头,他便折返书房继续开会。
风卷残云干掉俩三明治还不够,赵清扬打算继续泡泡面。包装还没撕开,陈柏深刚刚好又出来,这一次已经摘掉了眼镜和耳机,“刚才在开会。我来吧,吃两份是吗?”
赵清扬:“有一份是给你准备的。”
陈柏深眼神一下子变了,盯着她发愣,一脸受宠若惊,像这辈子没见过泡面似的。
赵清扬哭笑不得,“你不吃就算了,煮一桶就行。”
“我也吃。”陈柏深说。
“我去看看再加点什么。”自己煮嫌麻烦,酱料往里一放就完事,但有别人动手又是另一回事,赵清扬打开冰箱,挑挑拣拣把鸡蛋青菜肉还有活虾都找了出来,“这些我都想吃,你放进去一块煮。”
陈柏深接了过去,“好。”
“你喜欢吃什么?”赵清扬巡视冰箱,还想往里加。
陈柏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出于对她食量的把握,答非所问,“够了。”
赵清扬确实没那么好奇他的喜好,于是关上了冰箱。
陈柏深拿到食材就开始忙活,赵清扬单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刚好手腕上还戴着陈柏深送她的红色发圈,便顺手拿它扎了一个低马尾。
轻车熟路绕到他身后,赵清扬双手往前环腰,一如既往整个人往他身上贴,“要多久?”
陈柏深身子猛地一抖,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嘶。”
赵清扬不明所以,踮起脚趴他肩头看,只见他拧开水龙头,将鲜血汩汩的左手食指放到水下冲洗。
赵清扬以为自己偷袭才害他切到手,赶紧从他身上下来,“抱歉。”
她一撒手,陈柏深马上掉头出了厨房,“没事,是我不小心。”
赵清扬不放心,一路尾随进房间,就见陈柏深掰了碘伏棉签在伤口周围涂抹消毒。
赵清扬走过去,找出创口贴,撕开,看准时机帮他包扎,陈柏深却往回缩手,“我自己来就好。”
赵清扬敏感嗅出一丝疏离,一时间也不敢妄动,把创口贴还给他,“你放心,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陈柏深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赵清扬却刚好错过他的视线,被他手上的伤口吸引,“伤口不能碰水,我来煮面吧。”
“不用,我可以处理好。”陈柏深想了想,又强调一次,“我都能处理好。”
一句话说两遍,赵清扬没听出其中深意,反而被他认真的眼神盯得愣神。
陈柏深总是很认真,看她的时候眼神从不乱瞟,听她说话时也十分专注,在她一过性出现堕落念头的时候也能稳稳接住她,一字一句告诉她,她对他来说是一段很珍贵的感情。
虽然最后他选择和她一起沉沦。
尽管只有一秒的错愣,空气却因为刹那间的视线相交宛如混入了鸡蛋液般黏稠。下午发生的事情记忆还鲜明,两人都心照不宣保持沉默。
陈柏深先离开,“我去厨房。”
赵清扬等他离开,关上门,掏出手机,先坐下来跟孟畅聊了两句,为自己提前离场说了抱歉,接着去找盛奕乔问贺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