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扬头也不回拉开门，“出去。”
贺延好几天没跟她说上话，现在没说几句眼看着又要分开，一着急把底线都亮了出来，“我可以接受你不跟陈柏深离婚，你别躲着我行不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让我碰，我绝对不碰你。你别不理我。”
赵清扬受不了他的纠缠，站定，“贺延，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也不可能再做朋友。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接受这件事很难吗？”
“为什么不可能？凭什么要我接受？凭什么不是你改变？”贺延反问，“他就这么好？”
赵清扬没办法跟他讲道理，跨出门口，“你不走，我走。”
贺延三两步追上来抓住她的手，下一秒又像触电了似的松开，“我哪里比不上他？他有房有车，我也不缺，他有工作，我也可以有，他对你好，我也可以对你好。你喜欢他什么，我都能改，凭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赵清扬没办法回答他。
“他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的喜欢不比他少，就因为我比他迟了一步——”
赵清扬步伐猛地一停。
她从没想过这句话会从贺延嘴里说出来。
窗户纸已经捅破，贺延也不想再假惺惺装下去了，恨不得一把火将所有虚情假意的掩饰都烧个干净，“你怪我当初骗你，丢下你一走了之，难道他的喜欢又上得了台面？高中三年你都没发现他喜欢你，毕业这么多年他也没联系你，现在到年纪谈婚论嫁了，刚好运气好碰到你了，看你条件不差，所以马上跟你结婚。你以为他就非你不可？”
赵清扬头皮发麻，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盛奕乔一直嚷嚷的荒唐猜测竟然是真的。
“他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你不怪他，反而因为他现在对你好一点就选择他。我当初身不由己，现在下定决心为了你跑回来，想认错、想补偿你，你因为一张所谓的结婚证，把我当仇人。赵清扬，你真不觉得这样很讽刺很不公平吗？凭什么给他机会不给我机会？先来后到就这么重要？”
赵清扬沉默。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
“我没有贱到非要破坏别人的家庭，但凡你找了一个安安稳稳谈过几年的男人结婚，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贺延一口气说到最后，仿佛心脏也被这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清扬……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他也可以好好说话，可以从容不迫跟她聊天逗她开心，可以有很多时间陪她，可以光明正大跟她手牵手走在街上，一点点弥补他以前的不懂事，但陈柏深一出现，什么都变了。
从没有出现在她青春里的人，凭什么留在她的未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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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深发现自赵清扬答应他恋爱的请求后，再没来宿舍找过他。
赵清扬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在贺延口中得知陈柏深喜欢她这个事实，她就开始抗拒陈柏深的接近，并试图和他划出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
陈柏深细心，自然也察觉到她急转直下的疏远。明明同处一室，每天见面次数却越来越少，线上联络更是趋近于无，更别说才渐入佳境的肢体接触。
赵清扬像海面上一只飘摇的小舟，在风无形的吹拂下毫无预兆靠近他，又继续顺着风的方向和他渐行渐远。
陈柏深想做点什么留住她，于是订做了一对戒指。赵清扬很捧场，笑着把戒指套到无名指上，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她以工作忙为由，再没回过家。
同样纳闷的还有盛奕乔。才几天不见，赵清扬戴上了戒指，却整天窝在工作室里宁愿吃外卖吃到吐也不愿意回家。
“你的意思是，他拒绝你的时候，你恨不得挂他身上，现在人到手了，你又不想碰他了？”盛奕乔问。
赵清扬郁闷点头，“谁一开始谈恋爱就送戒指。”
盛奕乔顿时瞪圆了两只眼睛，简直见了鬼了，“姐姐，你们已经结婚了啊。”
赵清扬苦笑。
盛奕乔觉得她这种情况有点耳熟，上网搜了搜，一拍大腿，“完了，网上说你这叫回避型依恋人格。”
“回避型依恋人格？”赵清扬没听过这个词，皱眉，“什么意思？我人格有问题【踏雪独家】？”
盛奕乔对着网上的回答开始念，“渴望得到爱但害怕在亲密关系中受到伤害，一旦陷入爱情就会感到不安，患得患失，不愿意袒露内心，从而想要淡化、逃离这段感情。”
赵清扬很担心，“那我要不要找心理医生？”
盛奕乔一脸郑重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眼神坚定，“亲爱的，你陷入爱情了。”
赵清扬半信半疑拿过她的手机，认真把科普看完，发现她这结论根本就是生搬硬套。
盛奕乔在沙发上躺倒，双手交叠枕住脑袋，“如果你不是那什么回避人格，那就是你始乱终弃。”
赵清扬忍不住踹了她屁股一脚：“喂。”
盛奕乔被踹后顺势一骨碌滚了一圈，谄媚似的将一张漂亮脸蛋凑到赵清扬面前，“我又没怪你始乱终弃。”
赵清扬：“……这是什么好词吗？”
盛奕乔：“我觉着挺客观。你想啊，一开始你心里就乱乱的，贺延一说话，你就想放弃陈柏深，我一说话，你又乱了，贺延再一说话，你又想放弃陈柏深……嗯，应该改成始乱中弃，再乱再弃。唉，可怜的陈柏深，如果没有我帮他说话，年纪轻轻就独守空房，多惨。”
赵清扬又踹过去一脚。她力气小，盛奕乔就当给屁股做了个按摩，巴巴的小狗一样又凑过来，“难道你真信了贺延说要安定下来的鬼话？”
说到贺延，赵清扬才发现贺延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她。那天贺延赖在她工作室不肯走，非要她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才走，还威胁说联系不上她就去找陈柏深。
可她解除拉黑之后，也没见贺延发过来一个字。
她永远搞不清楚贺延到底要闹哪样。
盛奕乔就知道贺延这张嘴不是省油的灯，“他找个屁的工作。他要是能安安分分找个班上，你跟我姓。”
赵清扬报复性掐一把她的腰，“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盛奕乔怕痒，嘻嘻哈哈连滚带爬逃远，拿出电话准备摇人，“我找孟畅套套消息？”
赵清扬也不信贺延短短几天时间能找到一份正经靠谱工作，于是点头，“嗯。”
孟畅很快接了电话，盛奕乔开门见山，“问你件事儿，方便吗？”
孟畅也爽快，“你说。”
“贺延现在在哪上班？”
“上班？”孟畅愣了愣，语气有些模棱两可，“啊……他前几天确实说过想找个班上。”
赵清扬给盛奕乔投去一个胜利的得意表情，盛奕乔却从孟畅的犹豫中发现了一丝端倪，“他现在在哪工作？”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又不在我手底下做事。”孟畅说。
盛奕乔懂了大半，识趣不再追问。不在孟畅手底下办事，估计是拉下面子找别的朋友要了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清闲职位挂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美其名曰找个班上。
盛奕乔准备挂电话，孟畅却神秘兮兮来了一句，“跟你说件事，你可别说是我说出去的啊。”
盛奕乔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说。”
“那天你们走之后，贺延当晚就飞回家了，听说还跟他爸妈大吵了一架，说是死都不结婚。这事儿你知道吗？”
盛奕乔不信，“他爸妈真让他胡来？”
“不然还能怎么办。他什么都不在乎，豁出去了谁能管得住他。再说了，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不结婚又不犯法，管他干什么。”
“但这小子突然要找工作，多半是他老子被他气得断了他生活费，他没钱了又不好意思说。”孟畅说，“这些天约他出来喝酒都约不出来，说要收心过日子。”
盛奕乔后知后觉自己误会了孟畅，也小看了贺延。
“你说他这两天这么反常，跟赵清扬有没有关系？”孟畅摆明了态度想套话。
盛奕乔瞟一眼赵清扬，“我怎么知道。”
“赵清扬在你身边吗？”孟畅不放心问她。
盛奕乔特地打开扬声器，将手机平放桌面，落落大方，“不在。你说。”
赵清扬竖起耳朵凑过来，孟畅张大了嘴往外倒，“其实前几年他的状态也是这样，但你没跟他联系，应该不知道。刚上大学那会儿，贺延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也不知道是被人骗了还是怎么的，忙活半年亏了两百万，不敢告诉他爸妈，自己偷偷把车卖了，毕业之后不死心又找人合伙，省吃俭用搞了两年，车钱没赚回来，还差点把他爸妈留给他的那套房子也搭进去。”
“他爸妈到现在都不让他进自家公司，就怕他见了什么项目，又想揽过来证明自己。你也知道他这人，沉不下心，掀了屋顶再开窗，他老子拿他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