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你妈装。”贺延抡起拳头还要打，陈柏深也不躲，掀起眼皮冷冷锁住孟畅。
孟畅被他眼里这道寒光照得心脏一抽，像被下了咒一样，身体就这么挡在了他面前，替他挨下贺延十成十的力气，顿时疼得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贺延一点儿不心疼打错了人，一手抓住孟畅的头发就往旁边扔，像扔掉一袋发臭的垃圾，“你他妈给我滚。”
陈柏深及时抱住虚弱的孟畅，眉头紧皱。
他没想到贺延对孟畅下手也这么重。
“他是你的朋友。”陈柏深沉声。
“我没有这种朋友。”贺延呸了一声，看一眼面色发白倒在陈柏深怀里的孟畅，“给你挡拳头，死了算了。”
孟畅额头冒出层层冷汗，嘴唇也失了血色，眼睛和嘴巴都因为剧痛紧闭着睁不开。想到贺延刚才正好打在孟畅腹部，陈柏深便怀疑有内脏出血，抬手扛住贺延的下一拳，“先把他送医院。”
“哪儿这么不禁打。”贺延一下甩开他，气喘吁吁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陈柏深，别装好人了行不行？刚才你让他挡在面前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他会受伤？自己打不起就让别人来挡，你恶不恶心啊，啊？”
陈柏深没跟他掐架，一把推开他，后退两步掏出手机开始叫救护车。
听到电话里传来接线员冷静的声音，还有地上疼得晕过去的孟畅，贺延才慢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他真出事了？”
陈柏深没空回答他，报完详细地址之后又开始说明受伤情况，“是人为打斗导致的腹部受伤……伤员还有呼吸脉搏，目前没有意识……好，我会保持电话畅通，请尽快安排救护车过来。”
贺延终于回过神，大声喊了酒店的人过来帮忙把孟畅搬到自己车上，“不等了，我送他去医院。”
陈柏深要跟车，贺延将他一把推到地上，车子便轰鸣着扬长而去。
陈柏深跌坐在地，等车子冲出了路口，才勉强朝不远处傻站着的酒店保安招了招手，扬声，“能扶我一下吗？”
保安小跑着赶过来，陈柏深借力站起，“谢谢。”
“我送您去医院吧？”保安看一眼他皱巴的西装和脸上的血，就知道是发生了肢体冲突，忧心忡忡先担心自己的工作，“你们这儿有车挡着，我在那边站岗，刚好遮住了就没看见，刚才一听见声音就马上过来了......”
“没事，不怪你。”陈柏深手背擦掉嘴角血迹，“我叫了救护车，你扶我回酒店大堂坐一会儿就好。”
回到大堂，刚好经理一脸焦急带着人过来询问情况，陈柏深费劲把手机拿出来，因为嘴角伤口太疼，说话也往短了讲，“事情的经过，大门的摄像头应该都拍下来了……麻烦你帮我给警察打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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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延连闯几个红灯之后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医院，推着孟畅又是拍片又是抽血做了一堆检查，好在只是断了几根肋骨，止住血之后没什么大碍，便给他办了住院，又请了护工照顾。
前前后后忙活到半夜，孟畅还没醒，警察的电话倒是打来了。
“贺先生是吗？我是市区派出所的警察……”
只听开头，贺延就把手机往病床上一扔，站起来低声骂了句操。
他今晚就打了两个人。
报警的不是孟畅，只能是陈柏深。
就知道耍阴招。
“......酒店监控录像显示，今晚九点十分到十八分这段时间，你和另外两位男性发生了肢体冲突，现在其中一位当事人——”
贺延没耐心等他说完，但顾及对方的身份，还是压着脾气想大事化小，“今晚的事是意外，我们私下调解行吗？赔多少钱都行。”
电话那头静了静，像在征询谁的意见，然后很快给了回复，“可以，但他说只接受今晚协商，之后没时间，你看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贺延看一眼孟畅，“可以，我待会儿过去，麻烦了。”
贺延人生头一次跟警察打交道，挂掉电话后手还有点抖，原地转了几圈没能冷静下来，只好拿出烟来抽。
墙上贴着不准抽烟的标识，贺延当作没看见，打开窗点火。没抽到一半，违规闯红灯的短信又发了过来。
贺延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无可奈何在窗台上摁灭了烟，上网搜了搜在国内被扣光了分该怎么办，然后认命地按照网上的步骤去缴纳罚款。
罚款倒是小事，他申请的临时驾照还能不能用才是问题，万一哪天运气不好车被扣了，手续办起来更麻烦。
正烦着，孟畅不合时宜动动眼皮，艰难睁开眼，“这……这是医院？”
贺延看到手机上那一大段的琐碎手续就头疼，索性不去管，关掉手机没好气嗯了一声。
“你他妈把我打进医院了？”孟畅瞪圆了眼。
贺延看见他瞪眼，更烦。今晚在电梯里面他就是这么被孟畅瞪得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他明明可以拉住赵清扬不让她出去。
陈柏深要体面，赵清扬怕丢脸，但他什么都不在乎。他本来应该是最大的赢家。
但如今孟畅躺在床上，贺延也没办法再朝他撒气，他挨他一拳已经是活该，就当扯平。
“死不了。”贺延面无表情把外套拎在手里，抬腿要走。
“你干嘛去？”孟畅想起身，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马上躺下。
贺延头也不回，也不答话。
“你走了我怎么办？”孟畅躺在床上大喊。
“给你请了护工。”
孟畅见他把自己打进了医院一点儿也不愧疚，似乎打那一拳根本不足以泄愤，心里也开始不舒服，脸往下一拉，“你还要找赵清扬？”
贺延扯扯嘴角，“放心吧，牵连不到你身上。”
这话语气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孟畅爱听。心里大石落地，孟畅心情好了点，又能继续好声好气劝他，“听我一句劝，你别招惹他们两个人行不行？人家是合法夫妻，有你什么事儿？而且我听说陈柏深过段时间就要调到省局，表现好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到时候他光鲜亮丽飞黄腾达，赵清扬更不可能选你。”
贺延顿时停住了脚步。
孟畅以为他终于动摇，再接再厉，“红头文件都下来了，候选人名单里第一个就是他。”
贺延不关心陈柏深升不升职调不调任，靠在墙面双手交叠，“赵清扬也跟着搬过去？”
“她有自己工作，怎么可能跟着搬过去。省局都不在咱们这个区。”
贺延眼神突然变得轻佻，“哦，异地啊。”
孟畅一愣，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层。
劝说不成反而埋下隐患，孟畅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你想干什么？”
贺延笑而不语，拿出手机搜了搜省局的地址。结果令他十分满意，省局距离赵清扬工作室很远，开车去一趟几乎要两个小时。以赵清扬的性格，一个月去一次都够呛。
想到这里，贺延心情大好，悠然直起身，慢条斯理穿好外套，“走了。”
孟畅心里紧张，还想挽回点什么，干巴巴劝道：“......你别做傻事。”
贺延走出门口，转身关门时朝他粲然一笑，“老子跟他斗到底。”
第29章
贺延前脚刚走，门又被推开。
孟畅无语，“忘带东西了？”
转头，露面的却是陈柏深，“我刚做完检查，来看看你。你怎么样？”
陈柏深嘴角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头面也重新整理了一遍，除去嘴角那团青紫淤血十分瘆人，整个人看起来并无大碍。
孟畅躺在床上，瞄一眼身上缠绕的绷带，一时半会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贺延没说，他也没问。
不过好歹替陈柏深挨了一拳，孟畅觉得自己也不欠着他什么，便能心平气和招呼他坐下，“我没事，你坐。”
陈柏深拉了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离得近了，孟畅瞧见他嘴角还在渗血，便问：“没涂药？”
陈柏深不置可否，日光灯下从容看向他，“今晚的事，是你和贺延一起策划的？”
孟畅早有预料陈柏深不会没事来找他话家常，也清楚陈柏深和贺延不同，不会听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就跳脚，于是坦然承认，“赵清扬一直不搭理他，他就想名正言顺见赵清扬一面。”
“你应该知道，我和清扬已经结婚了。”陈柏深说。
孟畅瞄一眼他手上的戒指，心虚又带着点不情愿，“嗯。”
“我以为你会比他懂事。”陈柏深说。
这话听得孟畅浑身不舒服，陈柏深要骂就骂，怎么还搞得他好像是他老子似的。
他老子从小到大都是这套话术，小时候他和其他小孩做恶作剧闯祸了，别人告状告到家里来，他不打也不骂，只会在饭桌上淡淡说一句，我以为你不会和他们一样调皮。长大之后，他在工作上出现差错，他老子同样波澜不惊在几十人的大会上点他，说我以为你能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