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每天回家?”赵清扬终于意识到一点不对。
陈柏深说了地址,赵清扬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但这点距离都没有出市,说远也不算很远,她完全可以接受。
“去多久?”赵清扬又问。
“至少半年。”
“你去吧。”赵清扬十分善解人意道,“我想你了就去找你。”
陈柏深顿时安静下来,直愣愣看着她。
赵清扬吃着吃着觉得气氛不对,自己应该表现出一点不舍,好显得自己比较在乎他,但她同时也很清楚,工作上的调动不是个人能改变的,陈柏深虽然语气委婉跟她商量,但本质上也算通知。
“你想我了就随时回来,我在家等你。”赵清扬补道。
“好。”
赵清扬又想逗一逗他,“你会想我吗?”
第31章
陈柏深动作不太自然借低头夹菜回避她赤裸裸的眼神,低声承认,“会。”
赵清扬静静盯了他几秒,发现陈柏深太矜持了,口头逗起来也没意思,便耐着性子等到他进浴室洗澡之前,找借口支开他,然后把浴巾和睡衣都偷了出来。
谁知陈柏深心思缜密,进了浴室马上就发现衣物架上空荡荡,然后回房间把东西重新带了进去。
赵清扬早有预料,马上实施备用计划,抢在他面前,“我先洗。”
陈柏深从不跟她抢,后撤一步让她优先,“好。”
洗到最后,掂量着时间也差不多,赵清扬借口没带浴巾,刚打开门准备喊陈柏深过来,就发现他事先把她的浴巾挂在了门把手上。
赵清扬:......太周到了。
赵清扬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费劲将浴巾往外扔在地上,有多远扔多远,终于名正言顺喊来了陈柏深。
陈柏深重新给她拿了浴巾,赵清扬趴在门后,抽出湿漉漉的左手要把他拽进来,陈柏深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不肯进来,“浴室是洗澡的地方。”
“……”
赵清扬气得举起花洒滋他。
陈柏深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在他的原则里,每个场所都有它专门的职能,就像厨房用来做饭,不能洗衣服,浴室用来洗澡,不能睡觉,吃饭应该在饭桌,不能在客厅。她想做的那件事,范围则更加局限,只能在卧室床上,而且不能在宿舍,只能在家里。
“浴室也可以做别的事情。”赵清扬说。
陈柏深微笑着摇头,温温柔柔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不可以。”
赵清扬偏要把他这传统的思想桎梏给打破,也不管自己身上穿没穿衣服,肆无忌惮将他全身上上下下都淋湿,“凭什么不可以。”
谁知陈柏深哪怕全身都湿透了也要顶住攻势进来给她裹好浴巾,“别玩了,小心着凉。”
搞得她像个任性不懂事的调皮小孩似的。
赵清扬又气又郁闷,一连几天没碰他。
陈柏深这人很奇怪,她不碰他,他什么也不不问,比她更克制地保持距离,一旦她主动,主动权眨眼间就会被移交到他手里。
赵清扬打算晾他几天。等他忍不住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则自然会土崩瓦解。
但这一晾不小心就晾了一个星期。
陈柏深也是能忍,没有主动找她说一句话,连调职离开那天都没叫她送一送,自己一个人收拾好行李就走了。
赵清扬当晚回到家一直没看见人,打电话去问才知道人已经搬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要跟我冷战吗?”
陈柏深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我告诉过你要调职。”
赵清扬听了他这不咸不淡的傲慢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生我气就直说,连送都不让我送是什么意思?”
陈柏深不知道赵清扬为什么非要送他。爸妈工作忙,从小学开始他就自己上下学,到了大学也是自己一个人往返家和学校,工作之后除了和同事一起出差,更没有养成跟谁报备行程被人送行的习惯。
“我没有生你的气,不用送我。”陈柏深解释。
赵清扬就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口是心非,“你什么时候去报到?”
“后天早上九点去科教处交资料。”
“你明天再走不就好了?就这么不想见我?”
“没有不想见你。”陈柏深慢慢解释,“这边宿舍很久没住人,我先来打扫一遍,顺便熟悉熟悉周围环境。”
“你明天回来。”赵清扬下命令。
陈柏深没有回答。
“我明天开车送你过去,帮你打扫再回来。”赵清扬语气不容置疑。
“我今天已经打扫得差不多……”
赵清扬把电话一挂,“回不回来随你,哼。”
第二天一早,赵清扬打开门,就见陈柏深拉着行李箱站在了门外。赵清扬没说话,帮他提行李箱,发现只是个空壳。
两人心照不宣重演一场临行前的戏码,赵清扬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陈柏深便把空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进副驾驶。
“位置。”赵清扬打开导航。
陈柏深伸手确认定位。
两个小时的车程,赵清扬先开口,“以后去哪里都要跟我说。不然就重来。”
陈柏深:“好。”
没过几分钟,赵清扬又开口,“今天这件事太幼稚了,你不准跟别人说。”
陈柏深一愣,旋即莞尔,“我觉得很浪漫。”
在清晨的曙光中轻装奔向最爱的人,他想他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赵清扬:......大清早的白跑一趟,也只有他会觉得浪漫。
就算是盛奕乔,听了她这无理取闹天马行空的要求,也只会骂她一句神经,然后该干嘛干嘛。
“那今天这件事就当我们俩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任何人都不行。”赵清扬再次强调。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怎么就头脑发昏了,非要让陈柏深大清早搭地铁回来陪她再走一遍流程,跟小孩过家家一样。
好在陈柏深也愿意顺着她来,“好。”
赵清扬不禁感慨他脾气是真的好。
不愧是被上级选中去帮忙带孩子也毫无怨言的男人。
赵清扬有时候会想,如果她能有陈柏深这么稳定的情绪状态,肯定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尽管他情绪很少外露,性格也温吞,但该解决的问题都能及时解决。她情绪一上头,根本不会想要解决问题,只想解气。
不过也好,他们这样挺互补,以后遇到别人找茬,他来解决问题,她替他撒气,皆大欢喜。她才不信,陈柏深被人欺负了仍然一点负面情绪都不会有。
谁不希望有人能勇敢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呢。
“到了那边,遇到事情要跟我讲,不要一个人憋着。”赵清扬想多叮嘱两句,但陈柏深比她更会生活,她也就省掉了多喝水早睡觉不要熬夜这类老生常谈,“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别像之前那样不找我。”
“平时看到了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吃到了什么好吃的,都可以跟我说。”赵清扬继续教他,“不用等到有正事才找我,没事也可以找我。”
顾及到陈柏深的循规蹈矩,赵清扬暗下决定要把他心里的条条框框都给拆了,不然她的婚后生活未免太无聊,于是又补充,“吃到难吃的、看到不好看的,也可以跟我吐槽。”
陈柏深默默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吐槽是什么意思,“好。”
赵清扬斜眼瞥过去,以为他连这些话都要记下来,无奈,“不用死记硬背,反正只要是你想到我的时候,都可以找我,我看到消息就回。”
陈柏深一一答应,赵清扬以为他听进去,心里欣慰不少。
谁知陈柏深还是没有找她。
赵清扬意识到这一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赵清扬想了想,发过去一句好想你,打算等他回消息了就跟他聊聊天。但发完她就被盛奕乔喊过去上号打游戏,陈柏深没回,她也就忘记了这回事。
谁知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却见一个人风尘仆仆杵在门外。
赵清扬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陈柏深像是刚上楼,呼吸还急促,“昨天进基地了,很晚才回来。看到消息的时候时间太晚,我怕打扰你睡觉,就没有......”
赵清扬以为多大的事,赶紧抱了抱他,“先进来吧。”
陈柏深反过来用力抱住她,“那边的饭菜和风景都普通,没有意思。”
赵清扬哭笑不得。她事无巨细嘱咐了那么多,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开会的时候我看到别人放出了一组很漂亮的数据,但是不让拍。”陈柏深越说越小声,活像被欺负了回家告状的小孩。
赵清扬拍拍他的背,“没关系。”
反正她也看不懂。
说到最后,陈柏深的声音轻得她差点听不见,“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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