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畅本也笑着,站起来想跟他打招呼,见他只对赵清扬笑,便讪讪缩回脚步,“真巧,我刚刚还问赵清扬,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就回来了。”
陈柏深没搭理他,问赵清扬,“吃饭了吗?”
“还没呢,一会儿我们一起?孟畅来了好几次,还奇怪怎么没一次遇见你。”
孟畅被忽视了心里本不是滋味,但听赵清扬这么一再帮他刷存在感,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赶紧打住,“也没几次,就两次。三天前一次,今天一次。”
说完又赶紧推辞,“我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吃。”
赵清扬看他着急,没拦他,说了再见就去找地方放花。
陈柏深则跟着出了门口,叫住孟畅,“找我什么事?”
孟畅长话短说,“贺延我搞定了,来告诉你一声。我想办法给他爸妈打了小报告。”
但小报告的内容比较难听,手段也不光彩,孟畅就没多说,也怕陈柏深借机再抓他把柄,又或者哪天把他这双面间谍的身份给戳穿了。毕竟出于其他考量,他仍需要和贺家保持比较良好的关系。
陈柏深没想到对付贺延竟然要惊动他爸妈。
孟畅说完见陈柏深脸色仍没有缓和,赶紧举起双手,“我对赵清扬绝对绝对没别的意思啊,我没你联系方式,就来这儿碰碰运气,刚好也看看她现在工作的地方。”
说完才放下的双手马上又举起来,再次强调,“是朋友范围内的关心,不会单独一起吃饭,更不会单独送她回家。我也有女朋友,去哪都会报备。我懂分寸,知道要避嫌。”
“你来之前几分钟,其他人才下班,我本来也要马上走的,站那多说了几句话,你就来了。”
“你让我帮的忙我帮了,你也别让我难堪。”孟畅说,“监控录像你爱留着就留着,只要别在那群老头老太太面前提起我就好,好坏都别提,就当从来没我这个人。我二姑要是哪天问起来,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陈柏深终于点头答应,“好。”
孟畅这才松一口气,拉开车门,“走了。”
孟畅的车扬长而去,赵清扬刚好走出来,“怎么这么久?”
陈柏深下意识去牵她的手,“有事跟他聊了一下。”
两人一起走向停车位,赵清扬仰头问:“什么事?”
陈柏深真假掺半地说:“我回来看到你们走得近,有点不开心,他看出来了,在安慰我。”
赵清扬笑他,“孟畅的醋你都吃?”
“不行吗?”
赵清扬不仅没听见他的埋怨,还一点儿没看出来他脸色不好,手往他腰上一丈量,“我看你瘦了一点。在那边工作很辛苦?”
“体重没变。”陈柏深这下是真不开心了。
孟畅一眼就能看出来,可她听到他承认都丝毫不当一回事。
“那你摸摸我的,看我瘦了还是胖了。”赵清扬浑然不觉他的低气压,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搭。
陈柏深没摸,直接把人送进副驾驶。赵清扬扣好安全带,自顾自捏捏肚子上的肉,又侧头去观察陈柏深的脸。
依旧眉深目阔,鼻梁挺拔,但脸型更加瘦削,比之前看起来多了一分不好惹。
鉴于他们每周会见一次面,赵清扬便将原因归结于他这一周工作压力太大,每天绷着一张脸自然而然就变了面相。
“过来一下。”趁开车之前,赵清扬朝他招呼。陈柏深不明所以凑过来,她便解开安全带探身去亲他嘴角,顺手捏捏他耳朵,“回来了就放松一点嘛。见到我还不开心?”
陈柏深有一瞬间愣神,很快便反客为主。赵清扬吻得不专心,好不容易等来一点喘气的时间还在笑,“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陈柏深看着她笑,心头却像压了一块石头,搬不动,砸不开。
也许石头早就存在,只不过他现在才感受到重量。
贺延已经完全离开,为什么赵清扬却不能像在意贺延那样在意他?
贺延在时她尚且会出于愧疚多看他两眼,如今只剩下他,他的感受反而无关紧要。
可是贺延都已经离开,无论是否自愿,座位空了出来,就应该由他接替,不是吗?
陈柏深手掌后移,把人摁回来,“那就被看见。”
第33章
回家后,赵清扬还没缓过劲来。都说小别胜新婚,看来都是经验之谈。
陈柏深依旧绷着一张脸,无论她怎么逗都无济于事,问就是工作太累,睡一觉就好了,让她不用担心。
陈柏深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但生日的事赵清扬一直没提,他也就没说。
花是顺路买来的,送的金项链是他觉得她戴上会很好看就买了,至于他经过道道繁琐手续申请得来的假期,则可长可短。
他希望她能发现他的心意,更希望她能哄他开心,但他绝对不会说出口。
赵清扬见他是真累,拨弄两下他额前湿发,自告奋勇帮他吹头发,陈柏深便坐下来,方便她动手。
赵清扬绕到他身后,像此前无数次他给她吹头发一样,取出吹风机,连接电源。一切准备就绪,陈柏深却突然转过来跟她面对面,双手环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把头埋到她肚子上。
“这么累?”赵清扬问。
好一会儿,陈柏深的声音从底下闷闷传上来,“嗯。”
赵清扬便不顾身前被他头发洇湿的大片水渍,任他紧紧抱着,专心致志帮他吹干头发,好让他赶紧去睡觉。
头发一干,她转身换掉湿衣服的功夫,陈柏深已经回到床上躺好。
赵清扬于是贴心帮他关了灯,轻手轻脚带上门。
房间陷入死寂,陈柏深在黑暗中睁开眼,怎么也想不到今晚会是这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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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扬在外头翻了好几遍日历,死活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她记得自己在某一刻某个地点看到过同样的时间,当时印象深刻,但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是她的生日,不是陈柏深的生日,公历农历都不是,更不是什么结婚纪念日,六十六天、八十八天、九十九天、一百天……她套用了任何常用的数字,统统都不是。
第一次牵手的时间?
没注意。
第一次拥抱的日子?
忘了。
第一次亲吻?
记不起来。
第一次?
也不对。
七夕早已经过了,情人节也还早着,赵清扬发现今天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工作日。
可陈柏深偏偏回来了,给她带了花,还送了她项链。
明明准备得用心,但她旁敲侧击去问,却都被敷衍。
实在没办法,赵清扬说服自己根本就是瞎操心,陈柏深单纯想她了就回来,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这样想着,赵清扬偷偷摸摸躺回床上,再小心翼翼挪进陈柏深怀里,打算先睡觉,什么事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但天还没亮,一只手就摸了上来。
赵清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把某只不安分的手扒下来,颤声转头,“吵醒你了?”
陈柏深没让她翻身成功,整个身体从后往前将她完全包裹,怕压着她头发,又伸手将头发捧出来,乌黑发丝从他手心四散流走,乖顺垂落在她胸前背后。
本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陈柏深却看得一时出神。一段时间不见,她的头发长了许多。
陈柏深想起刚重逢时,她的头发刚刚才披肩,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过去,竟已经过了胸口。
他为她吹头发时从没察觉到每天这点不起眼的变化,但日复一日,积少成多,他貌似错过了很多个有关于她的瞬间。
陈柏深单手捧起她的发尾,突兀说了句题外话,“头发好像长了很多。”
他好像也和她分开太久了。
“是很久没剪了。”赵清扬说,“最近蓓蓓看见我,总说要给我扎辫子。她发现我送她的那个发圈不见了,还跟我道歉。”
“怎么会看见她?”陈柏深将她抱紧,在后颈熟悉的位置落下一个吻。
“我去你宿舍住了两天。”赵清扬说。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宿舍?”
是因为贺延还会去工作室找她,所以才去他的宿舍躲么?
赵清扬抱着他手臂,说得很慢,“因为我有时候下班回家没看到你,就会想你,就想去你经常生活的地方看看。”
陈柏深心一颤,仿佛被自己的吻烫伤。
“蓓蓓看我无聊,带我到处逛了逛,我才知道楼下还有健身房和游泳池,宿舍楼后面还有操场和篮球场,你都没跟我说过。”赵清扬说,“我去健身房跑了两天步,竟然有人以为我也是你们单位的,还说要请我喝饮料。”
陈柏深指背不经意滑过她无名指上的婚戒,“男生女生?”
“一个挺年轻的男生。”赵清扬回忆,“我跟他聊了聊,就猜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