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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可堪折_晓岚山【完结+番外】(140)

  他们快到第一个烽火台的时候,小方率领骑兵队伍赶了上来。

  暮色四合,士兵们开始安营扎寨。

  陆蓁的帐篷被放到中间,小方往她的帐篷边上撒了一圈药粉。

  她又好奇上了:“这是做什么?”

  “这边的沙地里有不少沙蝎和沙鼠,烦人的很,特制的药粉可以把它们驱走,这样您能睡个安稳觉。”

  小方说话的时候,周围几个扎帐篷的骑兵也在说笑,说鼠肉不好吃,如果能逮着几条蛇就好了,烤蛇肉的味道鲜美。

  陆蓁听了,只觉毛骨悚然,胳膊上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又瞅了一眼帐篷里的床褥,就那么随意的铺在地上,她顿时浑身都不自在。

  后悔自己怎么没问清楚就傻乎乎的跟沈誉瞎跑。

  “小方,把猪油拿过来。”

  沈誉去旁边的暗河取水回来,吩咐小方。

  陆蓁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似的三两步跳到他身边,脸色惶惶:“沈誉你知道吗?这里有好多蝎子,老鼠,还有蛇!”

  “莫怕,不会往你那里跑,我们的帐篷都没有撒药。”

  “万一呢?我不要睡这里!我害怕!”她的尾音带了撒娇似的哭腔。

  沈誉心间酥软不知如何安抚她才好,手上的动作还是不停,往帕子上浇了凉水,拧得半湿不干的敷到她脸上,轻呵:“别动。”

  陆蓁呆愣住,任由他手上的帕子冰凉的贴上来。

  那半张脸其实已经在消肿了。

  “要不我在你帐篷里帮你守着?”从他口腔里喷出一口热气,和不由自主发怯的嗓音。

  她眨着眼抿着唇,不说话。整张脸都慢慢变红,犹如桃花花苞悄然绽开。

  她不反对,他就当她同意了。

  沈誉跟她挨得更近一些,摁帕子的手越发轻柔,另一只手抬起来托住她的后脑。

  小方冲进帐篷时呆了一下,马上讪讪的把装猪油的小罐子放到地上,默然退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把干粮送进来,两人份的。

  干粮不太合口味,陆蓁吃不下太多,跟在宣府时一样,吃不完的都留给沈誉。

  他吃什么都是一个表情,不管是山珍海味还是让她觉得难以下咽的粟米和肉干。吃掉自己的,把她剩下的那份也很认真的吃完。

  之后,他把装了冷冻猪油的瓷罐递给她,“睡前涂嘴上。”

  她还从来没见过拿冻猪油块当唇脂的,觉得很稀奇。打开来看,里面是黄棕色的透明冻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肉香味和膻气。

  沈誉跟她强调:“这边天干风沙大,不做点防护到明天早上你的嘴就该裂了。”

  她那么喜欢笑,嘴上裂开口子会很疼的。

  “你们都用这个吗?”她扬起罐子俏生生的朝他笑。

  “不用,我们都习惯了。”他也回她以细微的笑意。

  “我也会习惯的。”

  她嘀咕了一句,夹杂着很轻的叹息,飘到他耳边。

  他身形一顿,接着检查帐篷漏风的地方,把毡布重新扎紧。

  一边忙活一边头也不回的跟她说:“你大哥和三哥甘愿去大同,我给大同总兵写了信让押解他们的官差一并带去。小方从采石场走的时候给你四哥留了药,巴图会安排人煎好给他。等情形合适的时候……我安排他回宣府。”

  身后没有动静。沈誉也不回头看,声调变得缓沉:“你爹得戒酒,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就该毁了。我也交代了巴图要约束他。”

  他托巴图寻了两坛女儿红,这次来准备给陆如柏的。如今看来是用不上了。

  无论于公于私,陆如柏和他的嫌隙都非常大,已无可挽回。

  但他毕竟是陆蓁的父亲。也是他的岳父。

  身后的她还是没有吭声,沈誉放下手中的活:“陆蓁,我有话要跟你说。”

  在岔路口分开时,他说有话要跟她说。那些本来是要当着陆如柏的面说的,请他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不要说。”陆蓁打断他,在夜间的帐篷里颤抖出声。

  “你不要说。”她害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更害怕听到她想听的。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轻飘飘的走上来。

  一具柔软冰凉的身躯贴上他的后背,裸露的莹润手臂沿着他的腰环过来。

  沈誉吃惊的转身。

  她不知何时已脱掉了衣裳,上身只剩下一圈束胸,胸前的束布白得刺目,紧紧裹住她美好的胸线。下面是薄薄的一层中裤,勾勒出高挑纤长的一双腿。

  她紧闭双目,抱着他的腰瑟瑟发抖。独属于少女的馨香如一张网,把他困住。

  “你这是做甚?”他喉结滚动,咬牙切齿的低声呵斥她,声音包含难言的喑哑。

  “你和我祖父的事,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管。你和我之间,你救了我……和我父兄,我该报答你的。”

  她的话语里充满羞耻,惭愧,以及对自我深深的厌弃。

  “陆蓁!我救你不是让你轻贱你自己的!”

  怒气遏制不住的爆发出来,他的心被刺痛,却更痛惜她。

  他把她的手从他腰上强行掰开。

  “沈誉……”她“哇”的哭出声,不顾他的推拒再次扑上来抱住他的腰,满是泪痕的脸砸到他胸口上,软软的,让他的心腔愈加疼痛不已。

  “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爹从来……从来没打过我……他在怪我,他们,我哥哥,祖父,他们都在生我的气……”

  这一下午强作欢颜和平静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土崩瓦解。

  沈誉再无力推开她,把手虚虚的搭在她裸露的腰间。

  他没法像下达军令那样命令她不准哭,只能苍白的安慰她:“不会的,他们都不会怪你,你祖父最喜欢你,他更不会生你的气。”

  她不听,只抱着他哭,歇斯底里的一直哭,很快就把他胸前的衣裳全部打湿。

  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来,抽着气断断续续的跟他说,她出生的生辰和早逝的大伯在同一天,她祖父打她小时就最喜欢她。她娘没了后,祖父怕她爹的姨娘照顾不好她,把她抱到自己身边抚养长大。

  “会的!他会的!我忤逆了我爹,我不是个孝顺的女儿,他会和爹一样埋怨我……”她又哭起来。

  “陆蓁!”他压低了嗓子朝她喊,托住她的脸盯着她通红的眼眸,“你没有做错什么,毋需自责!有一个人,他的爹因他而死!他还活着,没有内疚自责的去寻死觅活!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陆蓁被他眼睛里突如其来的冰冷却又隐忍痛苦的锋芒震慑住,忘了抽泣。

  他把她抱起放到床榻上,胡乱拿被褥把她裹起来。

  “你上回问过我当年从军时杀狼的事,现在想听吗?”

  她还记得,哑着嗓子说:“你那时说这是你不想说的事,是你的秘密。”

  她记性很好,也有点记仇。

  沈誉微微笑了:“你不哭,我就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周日休一天不更新,请知~

  第111章 番外10

  “我爹是童生,会念书,不大会打理家事。我娘还在的时候,家里的生计都是我娘操持,我娘带着我种地,劈柴,挖番薯,还喂了几只羊。”

  他边说,边把她脱到地上的衣裳一件件捡起来,红着脸递给她。

  她也红着脸庞把衣裳接过来塞到被褥里。一双哭痕未净的杏眼水汪汪的盯着他,期待他往下讲。

  “还没等我爹考中秀才,我娘劳累过度去世了。原先我娘的活都落到我爹身上,没几天他也累倒了。那时我从乡里服徭役回来,他跟我说他还是想取个秀才,这样我们家就能免除徭役和田税,我和他的日子能过得轻松些。”

  他坐在床褥边平静的讲述,她窝在被子里安静倾听,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巴图那么远的距离。

  帐篷外头,精力旺盛的骑兵们还未睡,捉沙鼠取乐。郎子们嬉笑,沙鼠在吱吱乱叫,给冷寂的塞外夜晚平添了许多喧闹。

  小畜生被捉弄的连声惊叫,叫声又尖又细。陆蓁听得有些毛毛的,往被子里缩,半边身子朝沈誉的方向歪去。

  “沈大人,怪不得你什么都会做,什么都难不倒你。”她唇边微笑,满满都是对他的夸赞和钦佩。

  她身上的馨香若有若无的飘过来,沁人心脾。

  沈誉不动声色往她身边挪了挪,挡在她面前。好像这样就能抵挡住沙鼠的叫声,不让它们吓着她。

  “但是那年他还是落第了。转眼到了深秋,那天我从田里回来,爹没有做饭,也没有喂羊,还在温书……”

  他沉浸到往日的回忆里。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这么多年过去,当时他从地里回家时的疲惫,饥饿,劳苦和困顿依然历历在目。

  他不愿跟陆蓁说。如果他说出来,或许会得到她的同情。他不要她的同情,不要她可怜他。

  但,她清澈透亮的眼中还是盛满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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