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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垣系辞_祈莺【完结】(38)

  毕竟刚才在外面,她确实一副马上昏过去的有气无力的样子。

  珠玉好似进了温室就开始茁壮成长了一样,说起话来也变得中气十足:“当然可以,小瞧谁呢。对了,你要是闲着,帮我把床单什么的都换一下吧,沾了泥了。”

  姜玠一挑眉。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看样是好了不少,都有闲心爱起干净来了。

  ***

  赵诚回来的时候,邻居老太正挤眉弄眼地冲他招手。

  她起球的黄色棉巾被风吹得卷起,衬得人像个正在舞动的向日葵。

  赵诚从车上下来去开门,边问道:“怎么了?”

  车上买了不少现割回来的猪牛肉,沉甸甸的,塑料袋在风声中哗哗作响。

  老太太朝着里面努嘴,笑眯眯道:“你们家可算是要好起来了。我刚才可瞅得清楚,有个女娃来找小玠嘞,还叫他抱着回屋呢。那长得,可真俊啊。”

  赵诚脑中绷了许久的那根弦便登时松了。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

  风辛金到底是什么时候回过味来的呢?

  大约是在珠玉好不容易睡醒了,在大半夜精神焕发地穿着干净衣服哐哐砸门喊他下楼聊天的时候吧。

  或许人在半梦半醒间会重视起被自己忽视了的明显线索,风辛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姜玠和赵诚为什么会提前多准备出一间客房,又为什么提前准备好了合珠玉尺码的衣服,那衣服甚至还都洗晒好了,散发着和他屋子里一样的太阳晒过和柔顺剂掺杂的味道。

  不对劲,简直不对劲……这两个人,先前分明就是在演戏啊!

  演给谁看的!演给他这个外人看的!

  珠玉房间的衣柜里塞得满满当当,姜玠照她从苍郁镇出来时的风格买了不少。她已经不再觉得冷了,于是出门前挑了件厚度适中的针织打底和家居裤,视线扫过最边时,瞥见了那里挂着的羊绒披肩。

  质地上乘,上面缀着桂花样的小珠子,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很好看。

  珠玉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忽然想到,那日在吉祥如意和姜玠打的第一个照面,她好像就披了件和这个差不多的。

  她把披肩取了下来,裹在肩膀上,美滋滋地把头发编在了脑后。

  而风辛金这边腾得就来了火,一边生着闷气,一边跟在珠玉身后忿忿下楼,心想着一会定要好好质问一下,作为伙伴,信任在哪里!

  珠玉在他前面,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蹦一蹦地下着台阶,她的中短发编好的马尾搭在披肩上,一荡一荡的。

  风辛金忽地一愣,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

  一楼的客厅里,姜玠穿着围裙正在包饺子。

  其实晚饭时大家就已经吃过了,但那时珠玉还在睡。赵诚问是否要把她叫起来先吃过饭时,被姜玠拒绝了。

  他说,她什么时候醒,我什么时候给她做。

  赵诚那时呵呵地乐着,一连说了一串的“好”字,还说什么,让他们好好聊。

  风辛金那时候就疑惑,这小老头到底在乐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

  珠玉蹦跶着进来,往沙发上就是一瘫,摊手看着在忙活的姜玠和一脸便秘样的风辛金,开口道:“互相汇报下吧,你们这边怎么样?”

  姜玠在托盘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包好的水饺,目光扫过垂在她身旁闪着碎光的披肩,点头应道:“解决好了,多谢你的字条。”

  珠玉一拍大腿:“哦,差点忘了,我也多谢你的东西。用过了,现在还给你。”

  风辛金被这两人哑谜一样的对话绕得云里雾里,想起姜玠好像确实提到过,两人“各取所需”。

  西秦岭的地址是珠玉给的,他们在地底下,有那么几个玄乎其玄的时刻,也是珠玉提前预知了?

  不愧是相天师。

  那么,姜玠又给了她什么?

  不待他发问,就看见珠玉踩着拖鞋的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她露出了一截脚踝,肤色上瞬间像墨汁晕开一样染上了颜色,那黑色缱绻如蛇般顺着她的小腿向上攀爬,不多时便长成一人高。

  很快,黑色的人形开始挣扎扭曲,从腹部用看着像手的部位撕开了一条裂缝,露出里面白得刺目的一层,又如蛇蜕皮似的从这纯黑的皮囊中钻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一离体,黑色的皮立刻开始坍缩,直到缩小至半个手掌大小的纸人,被捏在两指间,递给了珠玉。

  那是个通体如白瓷样的人,纯白色的长发直拖到地上,身上套件同色的宽大衣裙,赤足立在地上,“她”的睫毛末端缀着碎钻样的光斑,一双亦是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眼珠定定看着珠玉。

  “干得漂亮啊,阿玉。”

  第35章 同归叁

  珠玉做了个夸张鞠躬的姿势,谦虚道:“一般,一般。”

  姜玠已经把擀面杖举起来了:“一起吃点?”

  烟女摇头,白色头发晃得似水一样起了波澜,还是拿看不见神色和瞳孔的纯白眼珠瞧着珠玉。

  珠玉被盯得发毛,挠了挠头,问姜玠道:“你家里有没有香炉之类的?”

  姜玠沾满面粉的手指指向赵诚住的那间对面。赵诚他爹的那张黑白遗像前,摆着一个造型算不上考究的香台,有线香正静静燃着。

  烟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猛地转过来,不可置信对珠玉道:“你就让我住这个?”

  “辛苦,”珠玉背包里原先装着烟女最喜用的那只鸾鸟衔环铜炉,谁能想被天辰一把扔了个干净,她尴尬地嘿嘿一笑,“先凑活一下嘛,等回了家,我给你试下新琢磨的香方。”

  烟女盘算了一下,并不算亏,才不情愿地飘了过去,化烟钻进了香灰里。

  风辛金眼睛瞪得像铜铃,转着圈问:“真的没好心人给我解释一下吗?”

  厨房的水烧开了,沸着滚起热气,姜玠斜了他一眼,端着水饺,闪身进了厨房。

  他又将求知若渴的目光投向了珠玉,后者不疾不徐地开了罐冰好的可乐,开了尊口:“想知道什么,问吧。”

  风辛金激动得一个原地起跳,几乎是跪到了珠玉面前,还好她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就先把年给拜了。

  他的目光从那间屋子飘回来,赵诚每晚雷一样的呼噜打个不停,倒是不担心吵醒他,但生怕吵起来了那个白瓷一样的女鬼,他便压着声音,还是想从离得最近的问起:“刚才那是什么啊?”

  “我的伴生鬼,烟女,”珠玉喝了口带气儿的,舒坦极了,便把鞋子一蹬,整个人团在了沙发上,“你知道相天师的,每个人都会有一只自己的鬼。不用怕,她进了香炉就是睡着的,我不唤她,她就醒不来。”

  “奥……鬼啊。你要怎么唤?”

  珠玉想了一会道:“你看过那个吧,女主吹灭蜡烛,就能把男主召出来那个剧?就和那差不多,只要是我弄出来的烟,想让她出来的时候,她就能自烟里化形。”

  风辛金虽然已经能坦然接受房间里刚才飘过去了个去睡觉的鬼的事实,但还是听得后脖颈凉飕飕的,见珠玉了然地招手,忙不迭也凑上去,在沙发上挤成一团。

  他想了一会又问:“你们相天师,每人都有这种鬼吗?”

  “当时把你捆到酒店里的那个,也算相天师,他不是用泥俑整你了吗?”

  风辛金“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他啊,就是你哥……”

  珠玉打断道:“停,他可和我没关系,别扯到一起。”

  “好好好,不说了,”风辛金忙摆手,是啊,那个人显然就是个疯子,怎么能是珠玉的亲哥呢,于是又想起来问,“那他为什么要费心找你啊?还有他当时非要说,我身上有你的香气,跟着味道找到的人,还问我脖子上的这道口子怎么来的呢。”

  “他说的味道,就是烟女的气息,每只鬼都有自己的味道。我用她救过你,你那皮子底下自然就沾上了。”

  “救过我?什么时候?”

  珠玉哧哧笑起来:“你还记得说做过的被捉到水里的噩梦吗?骗你的,不是你精神紊乱哈,那天晚上确实给了你两个耳光。”

  她的辫子甩到了肩侧,酷似那晚在水下依稀瞥到的那种怪异的蝎状尾,风辛金终于恍然大悟,指着她道:“就是你!我当时就是被那个假的‘老马’给拽水里了!你给我扇醒让我跑的!”

  虽然她没有说详细到细枝末节,风辛金还是懂了,那种鬼东西原本要对他下手,是珠玉用烟女中间截了胡。

  珠玉笑得出了眼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是啊,你瞧见她刚才蜕的‘皮’了吧,那是姜玠的手笔,能隔住那种香气,好从那个狗东西眼皮底下偷东西。”

  风辛金也知道了她嘴里的“狗东西”就是那个西装眼镜男,也猜到了显然这趟是和他起了冲突,只是不解道:“你俩到底有什么仇啊,你的手也是他弄得吗?还有,你当初不是也治过姜玠吗,他的身上为什么没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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