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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垣系辞_祈莺【完结】(7)

  只是,下落时视线扫到房门口,那里莫名积攒着一小洼水渍,还有几个沾了水的脚印挂在墙上,不知延伸到哪里去了。

  仅仅这一秒钟,姜玠似乎看到房顶蹲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在凝视着他。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稳稳落在了院内柔软的草坪上。抬眼时看见思源的房门还紧紧关着,那上面窗户的玻璃已经碎得差不多了。

  姜玠蓄力又是一个猛踹,进门的同时揿亮了房间内的大灯,就见着“张富”蜷在地上,并没做出什么大动作来反应,只是僵硬地把头转了过来。于是灯亮的瞬间,姜玠手中两把刀猛地掷出,异常顺利地用惯性将它钉在了地板上。

  思源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止不住的发着抖,她虽然听见了渐渐淡去的嘶鸣声,姜玠伸手拍她时她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地叫了起来,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也攒了力气丢了出去。

  姜玠正盯着桌上还在静静燃烧着的线香,淡白色的烟雾袅袅,若有若无的香味传来,他思索着什么,因此完全没提防,脑袋上便生生挨了一下。

  他也没恼,知道搁谁谁都得吓坏了,用指尖点了下思源颤抖的手,缓声道:“瞳鬼没有体温的,你摸摸,现在是真人。”

  思源迟疑了许久,摸索着伸手,感受到正常人的体温时,才终于忍不出,从被子里冲出来,扑在姜玠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厉害,说话也断断续续,姜玠还是拼凑出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边轻拍着思源后背,安慰道:“没事,谁能想到这玩意还能会口技呢?”

  思源被他逗得噗嗤一声,没想着带出了个鼻涕泡,这下才是哭都顾不上了,又羞又笑地去找纸巾。

  姜玠看她好了很多,这才问道:“它们之前跟着你的时候也这么难缠吗?”

  如果一开始就能这样行动自如,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缠上了,他还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说过?

  果然,思源摇头,说一开始时它们只会在晚上时渗入墙壁的缝隙中,声音也窸窸窣窣的,并不会影响到睡觉,她带个眼罩耳塞能够一觉大天明。

  瞳鬼能从墙里爬出来是从入住吉祥如意开始的。

  她那天刚放好东西,就看见两张鬼脸呲牙咧嘴地从她的面前挣扎着往外钻,粘稠的青黑色黏液正凝聚成剩余的躯体。

  她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有尖叫出声,于是急忙奔出去拿了那个盒子。

  姜玠打断她道:“那盒子谁给你的,白榆?”

  思源突然回过神来,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阿榆姐的名字的,我们明明没有提起过。”

  阿榆姐,我们。

  姜玠脑中的线突然就串起来了。

  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张富”之所以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是因为周身都紧紧缠绕着那种白烟,它当时回头那一瞬间,姜玠甚至看出了一抹求救的神色。

  白烟虽现在依旧静静飘着,升至半空时就淡到分辨不出了。但这就是“张富”方才无法挣脱的桎梏,也是第一天晚上将瞳鬼隔绝在思源屋外的缘由。

  瞳鬼死去的同时,那层白烟也就倏的消散了。

  那么,盒子就是白榆留给思源的保险。

  他又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怎么感觉也有些关系。

  先不说瞳鬼为何突然就有了实体行动自如了,白榆把思源叫来这里,自己不现身,却给她留下线香。她又与老马熟识,自然是知道老马迎接新住客时庆祝便会喝酒,而喝酒就会烂醉,那么瞳鬼自然只会缠上他。

  姜玠其实并不知道白榆如何能算得如此仔细,也不知道她既然有本事,为什么不自己来。但又确实明明白白地想清楚了一件事——自己被利用了。

  他轻笑:“同行。”

  思源长出了一口气,夸张地拍着胸口道:“哥,原来你也是捉鬼师啊!真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坏的,跟那俩人一伙的呢!”

  哦,原来她是捉鬼师。

  身后又传来一种被别人凝视的不适感,姜玠装作不经意的起身,用余光扫去门口。

  那里立着一个轮廓模糊的长条黑影,要不是他眼睛好,刚才也完全察觉不出来这么个东西。

  思源就完全没看见。

  他抬起手腕,时针和分针准确地指向两点十二。

  思源看他起身,用手挡着眼睛不让自己看到地上已经干得像个蛇皮的瞳鬼,忙道:“哥,你能别走吗,我实在害怕。”

  姜玠已经两三步走到了门口,那里依旧有着一小滩水,一些不像脚印的水渍从二楼一个个的印下来,又一个个的印走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许久了,院子里的地面都快干透,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水?

  那个东西这么好奇,就这么在门口静静地看?

  姜玠应了一声。门锁已经坏掉了,他就反手将门掩上了,又把外套脱了塞到破碎的玻璃窗空隙中,给自己拖了个椅子坐在门口,问思源:“有什么打算吗,再玩几天?”

  思源甫一安下心,眼皮就重了,她打着哈欠道:“不玩了。原本也害怕连累到爸妈,现在都解决了,我想回去,想他们了。”

  姜玠点头,示意道:“睡吧,我在这看着。”

  那边的呼吸声很快就变得均匀绵长,姜玠活动了一下关节,想着第二天就给她送去车站。这孩子以后,再也不用害怕黑夜了。

  第6章 苍郁伍

  老马虽然一夜好眠,但总觉得夜里好像过得很不安生一样,醒来才发现已经过了平时早饭的点。

  他随手抓了个外套披着急急往院子里去的时候,正撞上姜玠整了个大火盆,思源裹着个厚外套蹲在旁边烤手,还怕火不够旺似的又往上浇了点油。

  老马朝着这冲天的焰火狂奔而来,边跑边吼:“你俩干啥玩意啊!”

  姜玠面不改色,道:“我们烧烤烤糊了,谁让你不起床。”

  盆里一股焦糊的味道,里面一些形状似蛇皮样的黑色物体已经被烧得碳化了。老马一桶水给火灭了,邦邦就是一人一拳,谁都没落下:“玩火尿炕不知道啊,给我上一边去!”

  嘴上说着,手上动作没停,边卷袖子抄起擀面杖就要去下面条。

  姜玠从兜里掏出房卡,放在了前台,冲老马道:“对了,那两口子说,想起来家里煤气灶好像没关,托我把卡还给你。”

  老马面团已经活好了,头也不抬道:“知道了,放那吧。”

  姜玠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现金,也放在了一起,“对了,今天有要接送的客人吗?没有的话借我用用,思源要回去了,我要买东西,顺便送她。”

  老马面皮擀得飞起,“没有,你开吧,钥匙待会给你。”

  姜玠继续从兜里往外掏钱,“还有个事啊,思源那屋不小心损坏了部分,我大致查了价格,赔给你。”

  厨房没有回音。

  那头老马提着刀就出来了,这一出,一眼就看见思源那屋已经没有玻璃的房门,被暴力踹开已经坏掉的门锁,再往里探头一瞅,地上两道二三十公分长的裂口横亘在他精心挑选的木质地板上。

  老马颤抖着指着他俩:“这得是多不小心啊,你俩在里面打架呢?”

  思源陪着笑脸道歉,姜玠还在掏钱:“这些是精神损失费。”

  老马转头看到那厚厚一摞,登时手也不抖了,心里盘算了一下,重又换上笑脸:“嗨,多大点事儿啊,洗手了,一会就吃饭。”

  ***

  姜玠开着车,一边摸索着车上的按钮,试图找到什么能关掉车身周围一圈变着色闪耀的小彩灯。

  无果。

  于是就这么一路开了回来,临了停车的时候,还没忘老马说过邻居不太会停车的事儿,把小面包紧紧贴着墙停了下去。

  老马正指挥着装修队修屋门换地板,姜玠笑嘻嘻迎上去打了个招呼,甩着自己的包上二楼去了。

  他的行李里有台笔记本电脑,这时候拿出来开了机。电脑屏幕上整整齐齐的,没多少东西。写字台上有印着Wi-Fi名称和密码的卡片,姜玠拿出来照着打进去,连上了网。

  浏览器的收藏夹里只有一个网址,他点开,输入账号密码,屏幕上一个虚线的圈转了没一会,就显示出了画面。

  后面小平房屋子内昏暗的场景清晰地在眼前出现。

  老马喝酒的时候姜玠曾问过他,得知那房子已经很久都没人住了,之前是有一个老太太来着,后来子女孝顺,接去南方大城市享福去了,那屋就此荒废下来了。

  屋内落满灰尘,有一个黑黢黢的身影正在做着奇怪的动作,四处走动着。

  动作僵硬,不像是活人。不,根本不是人。

  而现在,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正在模仿着正常人的动作,无实物地表演着喝水、吃饭、打牌。

  姜玠又调出了半个月前的监控,那时的黑影只有一摊,在地上像蜗牛一样慢慢挪动,后面留下一片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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