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看什么,看被割破了的车胎呗。
珠玉美滋滋摸了摸还别在腰间的弹簧刀,心情瞬间又好了一个度。
高兴归高兴,她还是紧急掏出了墨镜和帽子卡在了头上,在途中停车时她蹭过姜瑜的车,以此为由头将烟女送了过去,还是别让她认出来比较好。
但显然是她多虑了,只有天辰飞快抬头瞥了一眼,又把头扭回去了,他蹲下的位置刚好挡在马路和姜瑜中间,而后者正因为被谁扎了轮胎而怒气冲冲无暇四顾。
珠玉把车依旧开到了上次停车的地方,那里被压到的草已经恢复原状了,只地面上有不明显的轮胎印子。
也就过了这么一天,就觉得树叶又茂密了些,珠玉离远了去瞧,曲折的道路上的枝桠完美地把车身隐藏在了山中。
非常合适。
她拍着手去车后拿刀。
那把刀是天桑当年斩杀蜃虫的时候用的,不知道是用什么铸造,但看着和普通的铁钢一流不甚一样,珠玉看来看去还是决定带上。
只是先拔出鞘来用手在刀身挨个敲了一遍。
上次用的时候她就察觉了,虽然很重,但总觉得里面有东西晃荡一样,撞击的力度不算严重,仅在抡起过猛时会有这种感觉。
珠玉废了些功夫,把缠在刀柄上的布条一一解了下来,果然,在靠近刀身的位置发现了个很细微的卡槽。
有一条不仔细瞧发现不了的裂缝,左右各一。
她两手试着一同往下摁,就听得里面咔嚓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弹动了。
***
天辰等得足够久了,便站起身来,掏出湿巾擦了擦手上沾的浮土:“回去吧,你再看也找不出罪魁祸首。”
姜瑜冷笑一声:“会找得到的。”
天辰也不管她,抬脚朝着酒店方向走去:“我要去下面看看,你确定不跟?”
这怎么能不跟呢?
虽然这人嘴上说着要去找陈之谨,到现在了行动上依旧没什么确切的表示,姜瑜也乐得清闲,那老头再跑还能跑到哪里去,要是真找回来了,把她虐待的罪行一说,天辰还能给她什么好果子吃了?
至于下面,出门时天辰提了一嘴,说是同伴发现了有些蹊跷,但不确定是什么,需要一同下去看看。
她是抱着疑问的,不是要找姜玠和天珠玉么,在这里纵使各种蹊跷,又关她什么事呢?
但天辰也是相天师,看上去本事似乎并不及天珠玉,但多少也是应该有些把握的,又再三保证说那东西同天珠玉追查的东西有关,故而再三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跟着一看。
反正有姜玮呢,那天见到的年轻人看着也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再不济,以二换一,也是有把握的。
天辰带着她从楼后绕了过去,那两人已经在入口处等着了。
叶青濯不知怎么的,今日醒得早了些,于是乐得充当打探情报之用,现在气候转暖,原本就应该停暖气了,再加上他添油加醋地抱怨说房间里实在太热,所以锅炉房已经熄火清灰,把锅炉和回水管的水都清空了。
这里今天不会再有人来。
那扇上面印着“员工专用,闲人免进”的门,上面挂着的锁头已经被撬开扔到了地上,都不用问,一瞧那上头的暴力毁坏痕迹,就知道是姜玮的手笔。
眼见两道探寻的目光投了过来,叶青濯忙举了双手道:“可不是我啊,是这哥们手太快了,我拦都没拦住。”
始作俑者姜玮嗫嚅了下,嘟囔出来堆没有实际意义的字眼,随即哑了炮,低头站在那里等着被骂。
姜瑜已经累了,甚至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拉开门就往里走。
屋内一台陈旧的燃煤锅炉占了房间的大半,铁皮呈暗红色,表面浮着洗刷不掉的锈斑与煤烟积垢,内里被撒了石灰粉和除锈剂,圆形的炉体前端开着扇厚重的投煤口,铁门边缘已被历年的高温烧得卷曲变形。
房间里断水了,照明还能用,天辰走在最后,抬手把门虚掩上了,又打开了那盏昏黄的灯泡。
地上角落里堆着没用完的黑煤块,地砖缝隙里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煤屑,空气中混着焦糊味与潮湿霉气的味道,煤炉旁立着一根通向外面的老式铁烟囱,黑漆大块大块的脱落,表面已经焦黑了。
姜家人的五感好用,在这里被熏得几乎要咳晕过去。
姜瑜擦着呛出来的眼泪,本着速战速决的方针,飞速察觉出来最里面靠墙的那部分地面略微隆起,再炉体边沿与墙之间,有一道被陈年煤灰掩盖得几乎看不出的缝隙,像是炉体建成后修建了什么。
她没有穿高跟,踩着双好走些的平底鞋,用鞋跟在那附近的地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天辰立刻察觉到了,他依旧穿着方便行动的冲锋衣,蹲下去四下清理了一番,摸到个铁门。
“锅炉后方通常会留有通向通风井的通道,为了防止锅炉爆炸或烟气回流而设置的,出现在这里倒也合理吧。”
姜瑜忍着不适俯身看了看:“不对,如果通风,里面的空气最起码会干燥流动吧,你觉不到么,这里能闻得到水汽,是个通往哪里的入口。”
天辰一挑眉,摸过来一旁立着的铁钩,钩在锈迹斑斑的卡扣上,略一用力撬了起来。
好像不止有水汽这么简单,把耳朵探进去听,还隐约能听见流水的动静。
通道里看着直往下去,在约莫两人高的距离往里水平拐了进去,天辰穿了防水的短靴,扶着地面纵身往下一跃,内里嵌了青砖,他往前打着手电扫了过去,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又有一个拐弯。
“下来吧,底下的道能走人,我接着你们。”
姜玮不敢再肆意妄为了,转头看了眼大姐的神色。
叶青濯的大衣实在气派,只不过上山时已经毁了一件了,在现在这种场合也确实不需要着装上注意什么,现在套了件天辰的运动外套,所以动起来格外放得开,朝着下面就跳。
姜瑜也没有穿着夸张,挑染的波浪卷发也好端端地扎了起来,她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弟弟,扶着地面小心地跟着往下跃了下去。
她是生气,气为何姜玮行事要如此鲁莽,气天辰同这个年轻人的心思缜密,若他们是自己的同伴,此行该省多少事和心血吧。
姜玮被她晾在一旁,登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见那两人好端端把阿姐接住放在了地面上,她便催着快些往前走了。
他有些着急,连忙回忆现在没再做错什么事情,攀着墙壁尽量轻手轻脚的跃了下去,缩手缩脚地跟在了最后头。
通道不算宽敞,但也确实能走,虽然在里面七拐八拐的,但天辰的指南针显示,这就是在朝着山的方向去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那种水声越来越大了,姜瑜突然间就打了个冷战。
她伸手抓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天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天辰侧耳细听,除了哗哗的声响并没有别的了,便轻轻摇了摇头。
姜瑜朝着身后看去,叶青濯和姜玮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来时的青石砖通道也静悄悄的,空无一物。
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我刚刚,分明听到铁器撞击的声音了啊。”
第86章 鹊群陆
天辰的衣角被她拉着,一时不好继续往里走,只能停了脚步推测着道:“或许是锅炉内部管道余热还在,热胀冷缩导致的声响呢?”
姜瑜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动静,只那一下,后面便静下来了,此时还有些犹豫,不知道是真如天辰所说,还是自己精神太紧张导致的错听。
姜玮走在最后,他的耳朵也是好用的,但方才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阿姐,不用担心,我在后头挡着呢。若有危险,你们就往前面跑。”
看吧,这孩子就笨成这样,谁知道那头有什么等着呢,贸然行动,万一落到圈套里呢。
可他又一丁点仇都不记,不管姜瑜怎么训他骂他甚至打他,一遇到点事情还是会这么巴巴地贴上来。
姜瑜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弟弟,一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地跟过来了,最开始那阵气头过去了之后,原就没带着情绪了,这时对方适时给了个台阶,也就不好再一直本着脸,带着些别扭地道了句:“好,劳烦你多注意。”
通道很快就到了头,离得老远就瞧见了地面上已经漾出来了层薄薄的积水,一圈圈往外泛着涟漪。
不仅有水,还是活水。
不光有水,那个出口附近的石砖墙上还映着色彩正在变幻着的光。
在这么深的地底,这样的情况出现得有些过于诡异了。
但来都来了,总得一探究竟吧,在拐过最后一个弯后,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是一个不算小的空间,四周土石混合的墙壁上还残留着许久前人工开垦的痕迹,因长时间湿度过大挂着层泥水,显得脏兮兮的。
中央地面之下,有一团正在往外翻滚涌动着的水流,水面上蒸腾起一层轻薄的雾气,升至半空中就消散得看不出了,空气中散发着股淡淡的硫磺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