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躲闪，吭吭哧哧回不上来。
田凤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人给你撞的吧？大房的人？大哥？长富？”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夫妻。
田凤英很快从霍老二脸上看出问题。
“肯定是长富是不是？他撞了你，把你扔到大街上都没管你？”
霍老二不说话，气得田凤英狠狠拍了他后背一巴掌，“这个时候你帮他们隐瞒，你看他们一家子都是人吗？”
“咳……”
田凤英骂大房一家子，霍明谦没分家，自然也包括他在内。
忍不攥着拳头咳嗽一声。
霍老二脸色不好，“凤英你别说了。”
霍明谦毕竟是过来送东西的，田凤英也有些不好意思，“明谦，二嫂子没说你，你看看我家都成什么样了，长生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家里就你二哥一个干活的，马上就要春耕，这腿撞坏了，花银子不说，这地可怎么办。”
霍明谦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霍老二吭吭哧哧地说道：“昨天扛着犁杖回来，长富抱着只狗冒冒失失的跑把我撞了，也没停，我看那狗……”
霍明谦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哥，你等着，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田凤英很想跟过去要个说法，不过被霍明谦拦住了。
“二嫂子，只要是长富撞的，我肯定给你一个说法。”
田凤英眼看着霍明谦出门，把他刚才用过的碗水倒掉。
狠狠瞪了一眼霍老二。
随后和宁玉婵说：“咱家整天乱糟糟的，让你看笑话了。”
宁玉婵抱着霍明谦送过来的两本书，指了指包袱，“娘，我去研究药方。”
田凤英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全家就你一个认字的，全靠你了。”
大半个时辰后，霍明谦再次来到霍老二家。
同时还带了三十两银子。
路上听说田凤英给霍老二抓药花了二十多两，剩下的当补偿。
至于春耕，霍明谦保证道：“我已经跟大哥和长富说好了，你家的地让他们两个种。”
田凤英脸上总算露出了些笑模样。
“早知道明谦办事公道，二嫂子谢谢你了，这样安排最好。”
霍明谦又从兜里摸出二两银子放到炕上，“后天娘六十大寿，多少买点东西过去看看，就当给我的面子。”
田凤英不想去，不过碍于霍明谦，还是答应了。
“成，我明天出去买些点心，再买二斤猪肉，给老太太贺寿。”
如此霍明谦放心了，临走时嘱咐霍老二有什么事找他。
田凤英拿了三十两银子，先把宁玉婵的十二两还了，又亲自去一趟娘家，把娘家的十两银子也还了。
顺便把办婚宴借的几两银子一并还了。
还剩下五两，留着家用。
宁玉婵带着书本纸笔回新房，家里没有书桌，只有一只大衣柜可以垫着纸张。
她把墨化一些，放在衣柜上，又将纸铺好。
这些都是贵重东西，一点都不能浪费。
所以她得斟酌好了，确实需要下笔才能下笔。
药方上写了，壮筋续骨膏需要当归二两、川芎一两、白芍一两、炒熟地四两、虎骨一两、党参二两、菟丝饼二两……
党参和当归都很贵。
虎骨既难得又很贵。
原本当归作为常用药材，是很便宜的，可经过战乱后，原产地受到破坏，有很长一段时间世面上都见不到了。
最近几年才逐渐流通。
宁玉婵把十八味药全部摘出来，单独标好。
她对医药一窍不通。
也不知道每种药都什么药性，长得什么样，完全凭着药方摘录。
好在药方记录的还算完整。
熬制黑膏药普通的铁锅不行，得是铜锅，除这十八味药材，还需要一些特定的辅料。
比如植物油、红丹。
这些东西家里都没有。
宁玉婵打算再去城里一趟。
争取一次性把东西买齐。
她把情况和田凤英说明，凤英毫不犹豫道：“明天咱娘三一起去。”
正好连霍老太的寿礼一起买了。
第12章
第二天早饭后，田凤英安顿好霍老二，和宁玉婵桃花一起出门。
正好碰到霍明谦。
“二嫂子，你们去哪？”
霍明谦紧走几步追上几个人。
田凤英本来对这个小叔子印象就比较好，昨天又送了三十多两银子，见面自然要亲切一些。
“去城里，你呢？”
霍明谦笑了：“正好我也去城里，娘明天大寿，还有些东西没买。”
“那咱们同路，”田凤英大方道。
四人一同往城里走。
路过村西头，宁玉乔出门倒泔水，很意外遇到几个人。
“玉婵，出门啊。”
宁玉婵当着田凤英的面，有些不自在，“是啊，姐你吃饭了吗。”
“吃了，”宁玉乔也不怎么自在，回身的时候扫了田凤英一眼。
这个她本该叫婆婆的女人，成了陌生人。
是她自己放弃的。
心里有愧是真的，但更多的是理直气壮。
霍景烨人都死了，她怎么可能嫁过去。
谁不想做举人娘子，一辈子风风光光的。
田凤英假装没看见宁玉乔。
现在的儿媳妇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样样都合她的意，没必要揪着以前的人不放。
四人很快从梁家门口走过，宁玉乔注意到身高腿长的霍明谦。
忽然想起来他也是秀才，比梁允贤晚一届考中。
看他和宁玉婵中间隔着田凤英，俊男美女，十分惹眼。
如果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对宁玉婵的一个补偿。
……
几个人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守城官刘汉生正和几个士兵蹲在城墙下吃馒头。
看见她笑呵呵的站起身，把馒头往她面前一递，“尝尝吧，虎子他娘蒸的。”
宁玉婵见他喜庆，心情莫名舒畅。
“刘大哥，我不吃，刚吃了早饭过来的。”
想起他送的二两银子，又说：“这次没顾上，下次再来带些我爹做的点心，刘大哥最喜欢吃的酥饼。”
刘汉生馋得直流口水，“你爹做的点心，秦州城一绝，可惜你爹最近都没出摊，尝不到了。”
宁玉婵如实回道：“我和姐姐出嫁了，我爹一个人忙不过来，很少做了。”
刘汉生吧嗒两下嘴，有点遗憾，“可惜了。”
注意到旁边身高腿长的霍明谦，直觉是个读书人，心里充满羡慕：“这你男人？”
宁玉婵红了脸，“这是我三叔。”
忽然有人闯关，打断了几人说话，刘汉生赶过去帮忙。
宁玉婵挽着田凤英的手臂，脸上火烧火燎的。
没敢看霍明谦的脸色。
田凤英刚开始没想那么多，被刘汉生的话惊醒，忽然升起戒备。
儿子回不来，宁玉婵可以嫁守城官，绝对不能跟霍明谦。
现在管她叫娘，哪天改口叫嫂子。
她得不得呕死。
本来目的不同，田凤英又升起戒备，进城不久便分开行动。
宁玉婵把所需药材和辅料都记在纸上，一样一样的买好。
中午时分已经全部买齐。
路过小吃街，香浓的混沌、饺子、包子各种味道直往鼻孔里扑。
桃花肚子咕咕直响。
宁玉婵自从嫁进霍家，不如在宁老汉家吃的好，看见香喷喷的肉包子，双眼直冒精光。
田凤英年纪大，可也是馋的。
可惜兜里铜板有数。
“咱快点回去，昨天你们三叔送了一筐鸡蛋，回去我给你们烙鸡蛋饼。”
桃花听说有鸡蛋饼吃，也不管街上的小吃了，走路都比刚才有精神。
发现宁玉婵走得慢，返回去把她拉住。
“嫂子，我娘烙的鸡蛋饼可好吃了，咱快点走。”
田凤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宁大伯什么点心都会做，玉婵肯定吃不惯娘烙的。”
宁玉婵想起在家的日子，也忍不住笑。
“我爹手艺一般，我娘的手艺才叫好。”
田凤英只知道宁老汉不是大杨村本地人，当年他携妻女搬过来时，宁玉婵还不会走。
这东西两村也不知道宁老汉的底细。
当年也没什么人在意。
直到宁老汉两个女儿出落得和朵花似的，大家的议论才多起来。
“玉婵，你爹是个实打实的庄稼汉，可我看你娘，模样身段说话办事的作风，肯定出身大户人家。”
宁玉婵听宁老汉提过这段故事。
“我爹原本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这是我爹自己说的，有一天上山采药，遇到一个受伤的姑娘，就是我娘。
他把我娘救回去，帮我娘治病，给我娘熬药，我娘被他感动就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