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而带着薄茧的手指,仿佛带着自己独立的意识,开始沿着她身体的起伏,急切而用力地向上游移。
衣带无声地松散开,薄薄的织物被剥离,骤然暴露在空气里的微凉中,让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被更灼热的温度全然覆盖。
视野沉入一片晃动的橘红与深棕的漩涡。
炉火的光影在天花板上疯狂扭曲和碎裂,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旌旗,光影的碎片掉落在她半阖的眼睑上。
指尖的触碰点燃了深埋的引线,火焰从身体深处炸裂开来,疼痛与极乐失去了界限,化作脑海中的一片空白。
窗外的风声尖锐起来,试图穿透薄薄的门板,却迅速被屋内的声音溶解。
时间塌陷了。
没有过去,没有战乱,没有明天。
一声模糊的呜咽,不知源自谁的喉间,像被扼住的叹息,又像是某种抵达深渊边缘的确认。
唇舌的交缠不再是索取,而是沉沦。
光影明灭间,纠缠的影子被倒映在墙壁上,相爱的少年少女,共同攀上爱/欲的高峰。
第73章 路遇太子
第二日清晨,裴清梧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犹觉身子有些酸痛。
顾恒抱着她,贴心地将胳膊放在她的脑袋下,以代替旅店那个不怎么舒适的枕头。
他还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扑闪,蝴蝶一样。
望着这张脸,裴清梧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情投意合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都是年轻的岁数,想想,也是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顾恒的手指长,腰也是极有劲的,开了荤食髓知味的毛头小子,难对付极了。
裴清梧都记不清,昨晚自己哭了多少回。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红了脸颊,轻手轻脚地推开顾恒,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手脚还是有些软,没力气,缓了一阵才好。
回头看眼仍在酣睡的顾恒。
少年精致的眉眼,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格外柔和宁静,完全不复昨夜那攻城拔寨般的炽烈。
想起那些混乱而滚烫的片段,她脸上刚褪下的热度又隐隐有回升之势,连忙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旅店大堂已有些嘈杂,赶路的旅人大多起了身,空气中弥漫着面食和清粥被煮好后散发的味道。
裴清梧寻了个角落坐下,要了简单的粥食。
吃着吃着,她注意到柜台后的小二脸色愁苦,唉声叹气,整理碗碟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子烦躁。
“小二哥,何事这般愁眉不展?”裴清梧放下粥碗,随口问道。
小二闻言,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重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唉,娘子您有所不知……天塌了!刚得的急报,三镇节度使慕容承恩,反了!”
“哐当!”裴清梧手中的竹筷跌落桌面,发出突兀的声响。
她的心猛地沉下去,寒意瞬间攫住了四肢百骸,比昨夜窗缝里钻进来的寒风更刺骨。
小二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兀自愁道:“如今是狼烟四起,遍地兵戈啊!这太平日子算是到头了!听说前锋兵马已经杀穿了好几个州府,正往长安京师方向扑呢!”
裴清梧闻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声音里的颤抖:“那……秦州,秦州情况如何?”
听到这个地名,小二搓着手,满是忧虑:“秦州?唉!先前秦州的赵使君是使了些手段,让慕容老贼吃了瘪,丢了陇右节度使的名头,可那毕竟是明面上的……
“秦州离慕容老贼起家的军镇太近了!慕容老贼憋着一肚子火,这头一个要拔的钉子,怕不就是秦州!前些日子就有风声说秦州边境有异动,现在……唉,恐怕是凶多吉少喽!”
秦州凶多吉少……
裴清梧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小二后面絮叨着各地乱象、物价飞涨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有恩于她的赵使君、张公,与她交好的赵婉李引珠,平日里走动得勤的几位掌柜……
这些亲朋好友,此刻,很可能正在慕容承恩的铁蹄下苦苦支撑,甚至……
她不敢深想了。
碗里的粥彻底凉了,裴清梧毫无食欲地放下勺子,心事重重地起身,只觉得脚步比来时更沉重。
推开房门,顾恒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整理行囊。
听到门响,他立刻抬起头,目光与裴清梧撞个正着。
“姐、姐姐……”顾恒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可疑的红晕,眼神也有些飘忽,不敢直视她,手下整理衣物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副欲言又止、手足无措的模样。
裴清梧看着他这副近乎扭捏的害羞样子,方才沉重的心情,竟被冲淡了些许。
她走过去,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觉得有些有趣极了,不由得莞尔一笑,故意打趣道:“怎么?睡了一觉,反倒不好意思了?像个大姑娘似的,昨晚……嗯?”
说着,她拖长了尾音,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顾恒被她直白的话说得脸上更烫,几乎要滴出血来,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窘迫,头垂得更低了。
裴清梧见状,笑意更深了些,语气却放得柔和而坚定:“阿恒,别这副模样,昨夜……是我愿意的。”
这轻轻的一句话,如同甘霖落在了焦灼的土地上。
顾恒猛地抬起头,对上她坦然清澈的目光。
那里面没有半分勉强或后悔,只有无需言说的亲昵。
少年人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下来,眼底的忐忑和羞赧,被安心和温柔取代,长长吁出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还带着点傻气。
“嗯!”顾恒用力点头:“姐姐,我们收拾一下,该上路了。”
二人动作麻利地整理好行装。
冬日清晨的寒气依旧凛冽,推开旅店的门,沁骨的冷风扑面而来。
街道上比昨日更加萧瑟,行人步履匆匆,面色凝重,战争的阴影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姐姐,”顾恒将厚重的坎肩再次披在裴清梧身上,仔细地替她系好带子,动作自然了许多,只是指尖偶尔划过她的颈侧时,仍带着一丝微颤。
他抬头,望向通往秦州方向的官道,目光坚定:“慕容承恩反了,前路必然凶险,但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尘,打着旋儿扑向他们。
裴清梧攥紧了坎肩的衣襟,心中那片因秦州消息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在被一股强大的暖流缓缓抚平。
战乱已起,前路未卜,吉凶难测。
但此刻,至少还有一人,会用滚烫的誓言和坚实的后背,为她撑起一方天地。
“好。”她轻声应道,将手放进少年伸过来的宽厚掌心:“我们走,一起走。”
二人并肩,踏入了那片未知的白茫茫天地。
过了几日,先行离去的茜桃等送了信回来。
此时,战火已经快烧到长安城下,很多信使已经不送信了,这样一封,也不知茜桃是怎么送过来的。
裴清梧可算理解了,什么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她连忙谢过信使,又抓了把铜钱作报酬,然后,三下五除二,撕开了信封。
“东家安好,我与银岚等,已至朔方军镇的灵武,此地尚未被战火侵染,一切太平,我们便打算在这里休整一下,不过,到底也是去往更南的地方,才最稳妥。”
“我和银岚五娘等商议过了,在灵武等候三日,三日后,若东家和阿恒,还有大勇哥锦娘他们没有来,我等也只能先行离去。”
信的末尾,附上了她们暂且安身的地址。
裴清梧长舒了一口气。
有消息就好,有消息就好。
算起来,他们离灵武也不算远了,再加快些脚程,一定能和茜桃等在灵武汇合。
这样想着,裴清梧将信递给顾恒,并说了自己的想法。
顾恒自然是说:“我嘛,一切都听姐姐的。”
“小阿恒,你可真听话!”
裴清梧忍俊不禁,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们之间,最后一层薄纱已经被彻底撕开,行事便没那般碍手碍脚了。
快到灵武城下的一个夜晚,由于错过了路上最后一个旅店,便只能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顾恒拾了很多柴,在车外生起了一堆篝火。
可以取暖,也可以震慑暗处的野生动物。
裴清梧裹着坎肩,坐在篝火旁取暖,顺便烤几个芋头和栗子吃。
很快,食物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阿恒,你尝尝,这个芋头好了没有。”
裴清梧眼疾手快,从火堆中夹出了烤好的芋头。
顾恒刚想就着她的手,咬一口烤芋头,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动静。
“谁?!”他呵斥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