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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沉沦 [追妻]_雀月【完结】(28)

  孟长洲曾亲口告诉她,他不是孟兆国的亲生儿子。

  甚至还拿出一份基因报告,说她才是孟兆国的“亲女儿”。

  可那场关于“孟家长子并非亲生”的风波传出来时,他却没怎么辟谣,反而顺势稳住了股权,把整个孟家的财产彻底握在了手里。

  梁涛升,真的是那个在船只下水时砸死三名操作员、还“狡辩是意外”的恶人吗?

  她还在等法院那边调过来的开庭记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她查到的所有资料、侧面信息都表明:

  他守规矩、讲分寸,从无前科;不光没有犯罪记录,甚至还曾屡次救人立功。

  如果不是他,那是谁在撒谎?

  那时香港造船业全面萧条,各大地产商像闻腥的秃鹫一样,围着那些岌岌可危的厂地转。孟家也在其中。

  江月棠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被藏起来的交易……

  她能感受到,真相就在眼前,近得几乎能碰到。

  可那最后一块拼图,却像被人故意藏了起来。

  是谁?一边用“真相”扼住别人喉咙,一边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藏得滴水不漏?

  她想不通。

  “小姐!别靠太外头,小心浪大!”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思绪,江月棠一震,猛地回过神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甲板最边缘,鞋尖已经探出了船舷,手指只虚搭在栏杆上。

  只要一个大浪打来,整个人就会被卷下去。

  心跳,像是被人攥了一下。

  她曾经,是极度怕水的。

  海风裹着咸湿的味道扑面而来,把她的思绪猛地拽回童年的泳池……

  那年她七岁。

  第一次落水,不是因为意外。

  是亲生父亲,把她一把推了下去。

  “怕什么?呛几口水就学会了。”

  那时她还没站稳,后背就一沉,整个人滑入冰冷池水。她扑腾着,咳嗽、挣扎、呛水,睁开眼全是晃动的蓝色光影。

  她拼命往池边游,却没人伸手,只有岸上传来父亲不耐烦的骂声:“快点爬上来,别装。”

  那天,她没有学会游泳,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接住她。

  她曾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学不会游泳了。

  直到有一天,她搬进孟家,遇到了那个同样讨厌水的哥哥。

  孟长洲。

  长洲哥哥对待已经十六岁的她,却反而像哄小孩一样……

  见到她只要见道游泳池,就满脸戒备,像只随时会蹿出去的小猫。便没急着教她游泳。

  孟长洲先往浴缸里放了一堆黄色小鸭子,说:“先跟水交朋友”。

  她将信将疑,心里觉得哥哥好幼稚……却还是在泡泡水里玩了整整一晚。

  后来,他带她去泡温泉,特地选了她最爱的薰衣草味。

  水温恰到好处,四周是静谧的木格间,灯光柔和,雾气缭绕,她才觉得:水原来也可以是香香的、软软的,和那种呛人鼻腔、倒灌耳朵的泳池消毒水,完全不一样。

  她不那么排斥靠近水面了,孟长洲才在某天晚上带她去了云顶洲际酒店的顶楼泳池。

  她起初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五星级酒店。电梯门前的服务员看到他们,立刻弯腰鞠躬,恭敬地喊了声:“孟先生。”

  她愣了下,才注意到那些员工眼神都并不直视,态度也比平时更拘谨。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座比五星级酒店,对孟长洲而言不是“公众场所”,而是他名下的私产。

  池子不大,恒温,三面围栏。一面是整面落地玻璃,能看到港岛夜景。灯光从水底泛上来,淡蓝中带点金色,很安静,也很贵气。旁边还设了泡池和休息榻,没有其他客人,也没有服务人员来打扰。

  江月棠换好泳衣,一步步走出来。

  那是一件简洁的纯白连体泳衣,胸前还有个浅金色的蝴蝶结——明显是为她准备的。

  明明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却还是怵得不行,只敢在池边踱来踱去。

  孟长洲没催她,只先把那只黄色小鸭子轻轻放进水里,说:“让它先替你下去,体验一下。”

  她记得那一刻,池水荡开一道微波,灯光打在他身后,哥哥笑得像在发光。

  见她还是死死拽着泳池边不肯松手,明明孟长洲自己也讨厌游泳,却还是慢慢蹲进水里,张开手臂,轻声说:

  “下来吧,我接得住你。”

  她看着水面上摇摇晃晃漂浮的小黄鸭,还有温柔笑着的哥哥。

  不知道怎么就笑出了声,一松手,滑进了他怀里。

  “你是哥哥教出来的聪明小孩!”

  水包围上来时,她下意识想挣,但下一秒就被他稳稳托住。

  她扶着他湿润却结实的手臂,感觉到腰侧被他护住。几乎身体整个窝进他怀里。

  他没再说话,只是护着她,一点点往水下引。

  江月棠扶着哥哥,身体包裹在湿润的柔波里,被他稳稳圈着。

  当她再次浮出水时,看着灯光映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

  水珠挂在她睫毛上,孟长洲替她抚落:“哪怕是片海,也不过是我妹妹的小浴缸!”

  池水温热,光影在水面上晃动,像是风轻轻吹过水心。

  她望着灯光映在波纹中荡漾开去……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觉得:水,并不总是可怕的。

  因为,会有哥哥接住她……

  江月棠终于成功游了一圈,整个人兴奋得脸颊发红,像只刚跃出水面的小水鸟。

  她扑腾着游回池边,一抬头,就看见哥哥拿着毛巾在等她。

  他蹲下来,温柔地给她擦头发。

  她仰着头,星星眼问他:“哥哥!小时候的游泳老师是不是也特别温柔?你教得好好……可怎么也怕水呢?”

  他不答,只把毛巾盖在她头上,故意揉乱她刚捋顺的头发:“好啦,乖,你跟小鸭子一起,再游一次给我看。”

  她笑着推开他的手:“哥哥,你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也不喜欢游泳呀?”

  “我啊?天生会的。”孟长洲扬了扬眉,语气带点狡黠:“你这才下水几分钟,就想套我话?再来一轮,让哥看看是不是真学会了。”

  风声忽然灌进耳边。

  海风呼地一吹,江月棠身子一晃,下意识扶住栏杆。

  指尖一凉,是冰冷的金属,不再是哥哥掌心的温度。

  心跳“咚”地一滞。

  她低头看了眼,鞋尖已经探出船舷,扶栏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她轻轻吸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了。

  当年她只要一爬上岸边,就能扑进哥哥怀里,用头顶蹭他下巴耍赖,听他说:“你早就可以的。”

  江月棠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

  他教会她的,又岂止是游泳……长兄如父,他几乎教会她所有在豪门、社会里“活下来”的本事。

  可她从未想过,最先教她、呵护她的人,竟也是她如今必须亲手解开的谜底。

  而如今,她却在顺着他教她的泳姿,一点点朝着真相游过去。

  想查清他努力隐瞒的那段过往……

  查孟家那段,很可能并不光彩的发家史。

  她在用他教的手段,拆他布下的局吗?

  那个她一直不敢问、也无人敢答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她一步步逼近那个谁都不敢触碰的词:血缘。

  她和孟长洲,到底试谁的孩子?

  江月棠拢了拢头发,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湿透。

  轮渡缓缓一晃,有乘客小声咒骂了一句,广播里传来女声播报靠岸,孩子哭闹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拖鞋拍地的啪嗒声。

  这一刻,船即将靠岸。

  她站在轮渡的甲板上,望着岸边逐渐靠近的码头,心里忽然浮出一个念头: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踏进孟家背后的深海里了。哥哥却破天荒地没有阻止她查下去……

  是还能像过去那样,站在危险处接住她么?还是在那片浑水里,已经为她圈出了一条能喘息的通道?

  江月棠抬脚走下甲板,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从未有人敢问出口的问题:

  如果触及到水域之下最深的真相,她们两兄妹,还有回头的余地么?

  第23章

  下午五点三十分,江月棠走下轮渡,阳光正斜,海面泛着碎金。

  风里夹着咸湿气味,还有钢缆拽动时刺耳的摩擦声。

  她刚踏上岸边的水泥台阶,脚步便停住了。

  在码头尽处,一艘老货轮正缓缓靠岸,船腹锈迹斑斑,铁色一寸寸蔓延至甲板。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卷宗资料里出现过的同款型号货轮。

  尾部钢索、滑道装置、缆绳缠绕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正是这种船,当年出事了。

  【梁涛升案】中的那场事故,就是在这种型号的货轮上发生的。船体下水时,砸死了三名操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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