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洲说:“你写不对繁体,但这里很多人是根本不认简体的。其实你认识两种呢,比他们厉害。”
“哥哥。”女孩抬起头的时候,星星眼望着他。
孟长洲喉咙滚动,撑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搭在了她握笔的右手上:“我教你。”
……后来,孟长洲经常会跟她一起在书房,会在她的成绩单、英语作业上签字。偶尔,他还会教她写字。
她18岁的时候,温柔的长洲哥哥,曾摸着她的发顶,对她说:“真的有开在海里的火车,我带你去。”
在北海道的温泉里。
漫天飞雪,和池水的氤氲雾气,朦胧又暧昧的一切……
江月棠泡在热气腾腾的池水里,脸颊染上温泉的热意。
她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孟长洲,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声音软软的:“哥,我也想喝点酒……就一点点。”
她拖长尾音,像撒娇的小猫。
从水池里出来,凉气像突然从头浇下,她忍不住轻颤,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条浴巾从身后全然裹住。
温暖的布料带着干燥的清香。
孟长洲的手透过浴巾轻轻擦着她湿漉漉的肩膀,手指从她的脸颊边擦过,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温柔又克制。
她浑身湿透,被裹在他怀里。
孟长洲的手在她的脸颊和嘴唇边上摩挲。
半晌……才放开她。
难道要怪她管不好自己的心吗?
难道哥哥的心就从来没有过偏向吗?
在动漫主题的大头贴店里,整个氛围都透着一股恋爱的气息。
挑选模板的时候,她认真地研究着各种姿势,然后兴致勃勃地试着趴在他的背上,或者环住他的脖子。
孟长洲的手原本扶在她的腰上,却忽然一顿。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划过她的侧脸,最终落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扣住。
逐渐靠近。
江月棠的心跳在剧烈加速。她有点想躲开,但孟长洲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别乱动。”
唇与唇的距离近得几乎要碰到。
江月棠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口。
拍照的机器启动,大头贴正在慢慢从小小的打印口里吐出。
“咔嚓——”
所有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
曾经温润如玉的哥哥,好像就在某个夜晚,突然消失。
后来,望着她时,那万般柔情的眼眸里,好像充满了怨怼。
后来……抚上她身体的动作,也一次比一次粗鲁……
江月棠猛地回神,看眼前的男人,再也无法和过去哥哥的身影重合。
-
“回去。”
孟长洲的嗓音低沉沙哑,透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掌控。
江月棠咬着牙一字一顿:“孟长洲,我们已经分手了。”
孟长洲目光沉沉地锁住她,黑眸深不见底,手重重撑在她身后的门板上。
江月棠扬手就要去打,她原以为无论如何,以孟长洲的身手,他不可能躲不过去——
但孟长洲却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
声音清脆到整个房间都有回响,他脸上的掌印登时开始显现。
“打完了?闹够了?”
她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后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
下一秒,孟长洲将她困在怀里,手臂收紧,她被按进了狭窄幽暗的衣帽间,耳边只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
所有的血液都冲上脑袋。
江月棠挣扎,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却根本撼动不了他。
然而她挣扎越激烈,他抱得越紧,甚至带着惩罚的意味。
“你哭、你闹、你打我……都没关系。反正你只能在我怀里。”
孟长洲低头,贴着她的耳侧,轻嗤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值得回味的过往:“继续挣扎,今天就在这儿……反正,又不是没在这来过……”
江月棠当然记得之前他们在衣帽间里的事……瞳孔骤缩,脸颊一瞬间烧红。
她的心跳失了节奏,愤怒、羞耻、害怕、疯狂的心悸,全都交织在一起。
她不想承认,哪怕是现在,她仍然能从他的怀抱里嗅到那股让她安心的味道。
熟悉的冷杉木香气包围住她,胸腔里有什么情绪濒临失控,像是一种本能的寻求庇护。
她浑身僵硬,呼吸凌乱,指尖微微蜷缩着,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可就在那一秒,她像是突然被惊醒,猛地缩回手,眼神惊惧而羞耻!
“怎么?”他俯身在她耳畔,带着慵懒的笑意:“你更习惯在这种地方吗?”
她的唇颤抖着,刚要张口反驳——
就在她走神的瞬间,猛地被他打横抱起,朝楼上迈去。
第7章
黑色发圈从江月棠的手腕上滑落,掉在长绒的地毯上,发出的声响微不可闻。
孟长洲的脚步微顿,低头看了一眼,长腿径直跨过,抱着江月棠,朝三楼幽静的走廊走去。
江月棠的额头被压在他胸口,略微的异物感提醒她:万幸,还剩一个。
她的发卡里,藏着一枚窃听器——
落地港岛后,她第一时间布下的隐秘筹码,原本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即将踏进房门的一瞬,她猛然听见楼下花园里,管家在训斥仆从——
“庭院里那株蓝色的绣球花!怎么被雨潲了?”
“你等着被开除吧!那是孟先生最宝贝的一盆!”
——蓝色的绣球花。
江月棠的眼神一晃。
那曾是她日记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东西,她买了各种蓝绣球花贴纸、装饰了自己的保温杯、校卡套、笔记本封皮……
她甚至把自己也比成被哥哥救活的绣球花小盆栽。
然而,她后来很快就不喜欢了。因为她偶然间发现,它的花语是:
“冷漠、背叛、见异思迁。”
咔哒一声。
孟长洲的房间落了锁——
后背重重摔在床面上的那一瞬间,她想,如果这是海面就好了。
干脆把自己沉下去,彻底洗净这混乱的前半生……
她和孟长洲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正常”的关系。
年少时,寄养在他家,暗自爱慕,渴望和他暗通款曲;后来,在这个房间里被他一次次占有;
如今,她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可他还是把她抱回了这里。
孟长洲又附了上来,单手撑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角,声音低沉又缓慢,温柔中带着侵略性——“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先哭了?”
江月棠没有躲开,反而把声音放得更软,甚至主动用脸颊贴近他的掌心。
“长洲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怀中人温顺的模样,让他短暂地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双眸便填满了欣喜:“想通了?”
江月棠轻轻点头。
她刚要下意识抬手将碎发挽至耳后,就强行克制住了这个心虚的习惯。她努力让自己维持着温顺的模样。*
她知道,孟长洲向来敏锐,要想骗过他,就不能有一丝破绽。
江月棠假装自己还是那个,无比渴望和他谈正常恋爱的小姑娘:“哥哥会跟我公开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撒娇,又像是试探。
“会。”孟长洲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曾经多么想听到这个答案……
但太迟了,现在他的许诺——对她来说,只是继续套话的机会。
江月棠问:“不用担心继母陈阿姨,还有孟麟洲弟弟吗?他们母子俩……”
孟长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将手指扣住她的腕骨:“突然这么关心孟麟洲?”
他嗤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她,嗓音压得更低了些:“你想做我弟媳?”
江月棠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赶紧解释:“没……没有。”
孟长洲没再压着她。
男人侧身躺在一边,单手撑着头,动作随意,目光懒懒地落在她脸上。
如果不是眼神还带着一点玩味,简直就像回到了少年时,陪着妹妹看书、聊天的样子。
孟长洲漫不经心地开口,像在说一件寻常琐事:“你刚回港岛,还不清楚。继母陈女士,现在已经不是孟家人了。”
“什么?”江月棠不可置信。
孟长洲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记不记得,你当初求她借钱的时候。她带你去了几个宴会……其实是想……”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让你陪酒?”
江月棠指尖一僵,孟长洲是怎么知道的?
“……你小时候,偷偷躲在书房哭,我问你怎么了,你只扑进我怀里,泪眼汪汪的,什么话也不说。”
他嗓音低低的,像带着遥远的回忆,“你那时候不还纳闷儿吗?为什么我一下就能猜到,是继母让你受了委屈……因为那种招数,她早就在我身上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