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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千里_水初影【完结】(74)

  未将账簿窃出,他便不可来相见,风昑许是当真听进了此言,那日之后,就再没来见她。

  这一过便过了半月有余,清风渐冷,红叶微稀,已到了初秋之际。

  此前总觉着风昑性子古怪,时而温顺服从,时而又偏爱自作主张地惹上些是非,她不喜此人,但真许久不见,又是有稍许惦念。

  某日午后,她再见这名拂昭左使,望他双手空空地站于跟前,耷拉着脑袋,良久未敢开口。

  她莫名心软,遥想未瞧见此人的这几日着实孤寂,便于心底宽恕了:“没窃来账簿,莫来寻本宫,本宫都已说得明白。”

  “公主安心,属下已想出一计,那账簿过些时日便可偷得,”风昑轻颤着手,一如寻常地恭敬抱着拳,口中喃喃,“半月未见,属下怕公主闷得慌,想来见见公主……”

  她仍旧面不改色,他寻思片晌,忽地一清嗓,而后满面凝肃地皱起剑眉,严厉道。

  “诸位将琴道翻至第三卷,穆婉娴,你来诵读。”

  她见势一怔,忽而明了。

  这墨色之影竟在学着曲先生的授业之态,言谈举止还挺像模像样。

  瞧她的神色终有了微变,风昑冷然一咳,肃声再道:“你这琴曲的尾声部分还需多练,执意这么弹奏,莫说是司乐府走出的学生。”

  说着还执起一支墨笔,用笔杆敲着书案,他学得很是相像,引得她轻笑出声。

  “你怎会学得如此像……”楚轻罗忍俊不禁,又觉太失仪态,不觉掩起丹唇。

  “属下观察得久了,就知曲先生在堂上的授课之样。”闻言得意地扬了眉,风昑脱口轻语,眸色蓦地黯淡了些。

  “公主在意的人,属下自是要窥察的。”

  他支吾其词,半晌垂首自语:“学一学他,公主许是会对属下喜爱一点……”

  曲先生那威仪凛然的气质是何人都学不去的,这疯子学有七分相似,想必是暗自窥探了长久。

  兴许在她待于司乐府学琴时,风昑便偷瞧了许些堂课,欲仿先生神态,为的只是讨她欢喜。

  “你学他那般严肃,有什么好的……”楚轻罗低低一笑,静观着雅间内的男子,“本宫还是最喜风昑本身的样貌,他人都学不去。”

  “公主不生属下的气了?”眼眉就此轻抬,风昑问得小心翼翼。

  恰逢一片桃瓣落于窗台,她转目望去,视线有一瞬恍惚:“在这深宫里,唯你能同本宫说话,本宫自当不气。”

  轻叹落一息,她顺着飘落的桃花向上看,因入了秋,枝头桃夭已所剩无几:“时日过得真快,你入拂昭已快有六年了,本宫还未成大业……”

  “有属下在着,公主定能成。”风昑顺她的目光凝望去,怔愣少时,毅然回语。

  有他这份心,她便已达成所愿。日日如履薄冰,她需要一位忠心不渝的随侍,而风昑是极佳之选。

  “本宫曾经是对先生有过肖想,想过上先生那样闲云野鹤的日子,”言语微止,楚轻罗缓慢敛下眸光,随然一瞧这苦苦守候的男子,“可先生与本宫不相合,在许些事上见解不一……”

  “这世上最懂本宫的,是你……”她面染丝缕喜色,颇有亏欠地回看他,“先前未曾放下,如今是彻底放了。你可还愿陪着本宫?”

  “愿。”

  风昑答得不假思索,似她不论怎么伤他,他皆会心软如棉,予她留一处心安之所。

  第72章 惊惶(2)

  浅笑着埋于他的怀内,她主动拥上其腰,靠至硬朗的肩骨上,低语道:“好,本宫今夜是你的,不会作任何回避。你想要的,本宫皆可满足。”

  最终风昑是如何离开的,她已忆不清晰,唯记得此人欢愉得如孩童一般,紧拥着她在狭小耳房中兜转了几圈,满目映着星月,映着她一人的身影。

  而她早已冷了心,眼下只想着快些走这铺满仇怨的道路,将风昑控于掌中,为她效命,还可让她一解愁闷。

  可到了当日亥时,她没等来风昑,等到的竟是满身沾着酒气的九皇子。

  九皇子走得踉跄,身子因醉意不住地摇晃,将房门狠然一撞,便闯进了雅房。

  未听她言说半语,殿下硬是拉她入了床幔,直抵她于榻上,居高临下地俯望。

  唇畔兴味正浓,褚延朔轻声沉吟,攥着女子的玉手,胡乱扯起她的衣裳:“我方才抓阄儿,抽中了美人,打算今夜在美人这儿留宿。”

  “殿下饮醉了酒?”她觉这酒意太过浓烈,揣测殿下是饮了不少酒。

  清醒时都可将如梦折磨成那模样,若是醉了酒,九皇子怕不是会要了她的命……

  “美人今日未带匕首?”眯眼细观起娇姝的双手,未望着一物,褚延朔满意一笑,移着双目再望她的发髻,顺手将玉簪取下,扔至帐外。

  “这些簪子见着也碍眼,我都为美人摘了。”

  好似生怕她藏有暗器,能行刺之物皆被摘得干净。她沉静地看殿下褪去锦袍,再倾身而抵,死死地将她困于帐中,何处都跑不得。

  “先前美人不听话,我便再给美人一次机会……”褚延朔俯身轻语,酒气流窜于她的肌肤上,一双狠厉的手未作丝毫怜惜,撕碎了薄裳。

  “从了我,我……我便予美人无上荣华。”

  楚轻罗忽地娇笑,柔媚地勾上殿下的脖颈,指尖于袖中触上银针,欲就此直扎后颈:“妾身见过如梦姑娘,恐成她的下场,殿下是否真会待妾身好?”

  “如梦……她是不乖顺。”似觉察有异样,褚延朔醉笑着握上皓腕,禁锢下双手,令她不可动弹。

  “你不一样,你顺从,我便独宠你。”

  面前之人如暗中窥伺她的豺狼,如先生所言,这位大宁皇子城府极深,太是难对付。

  房外东院步入一名随侍,恭顺地跪于榻前禀报,所道之语不禁使她颤上三分。

  那侍从正容相告,话语冰寒,寒彻入心:“殿下,抓到一个刺客。”

  听罢,眼眸倏然一凝,褚延朔悠然回应,随之朝她阴冷一笑:“押下去,听候发落。”

  “刺客……”轻念着这二字,九皇子笑得更欢了些,故作柔和地问向她,“这刺客可是为美人而来?”

  此语是明知故问,如若不然,为何每当承欢之时,檐上便有刺客出没。

  风昑自以为是,总以为能顺利脱逃,不想这一回,却被九皇子的影卫生擒,再无脱身的可能……

  她见此猛然挣脱,目色一狠,执着银针向男子的颈处刺下。

  榻旁禀告的随侍听得了动静,迅速上前将殿下推得远。

  她眼见着细针落了空,下一刻被硬生生地夺了走,面上掩不住惊恐。

  “银针?”凝眸细望此物,褚延朔顿时狂妄大笑,极为讥讽地瞥目一望,“美人还有何招数,尽管使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似乎已是尘埃落定,胜败已成定局。

  楚轻罗不惧般冷声而笑,眸光微黯,已然束手就擒。

  “罢了,美人这么一闹,我也没了雅兴,连酒都醒了大半……”可九皇子却未惩处,眉宇间依旧染着笑,起身便要回寝殿去。

  “美人慌什么?我不杀美人。”

  “难得碰上个这般有趣的,我才不会轻易处死……”褚延朔轻然回眸,意味深长地道落一语。

  “美人既想杀我,我便与美人好好地玩耍一番……”

  她忽感茫然,望殿下心绪极佳地走出了耳房,门扇被重重地阖上,雅间内的一切都万分苍凉。

  浑身裹着床被待了一整夜。

  楚轻罗蜷缩于床榻一角,一动未动,纵有睡意,也不敢入眠。

  风昑被擒,生死未卜。

  而她刺杀再次未果,九皇子恐会予她难堪,将她玩弄于凌宁殿中,下场许会比如梦还要凄惨。

  之后的两日,她过得心惊胆颤,唯恐一不留神,自己便成了一具尸身。

  她殒命无妨,可那陇国流淌下的寸寸鲜血又当如何雪恨……

  。

  然而,九皇子走后真没再寻她,也未降她的罪,她仍旧安稳地度着日,那有过。

  除此之外,再没了旁的消息,连同风昑也杳无音讯。

  直至一日深宵,她上,见这几日颇为安然,便欲熄灯安寝。

  却门声,她闻声微滞,再听有宫卫来报:“殿下有令,命楚姑娘此刻去西院一趟。”

  西院……

  她记着西院是如梦住的地方,而那院落中有间幽暗的刑室,专门为惩处殿内下人所设。

  刑室。

  她默念此地,一想风昑被擒,这数日定是被关押于刑室中,受尽了刑罚。

  九皇子此时唤她前去,恐是关乎风昑的生死,她闻语一僵,良久才沉寂了心神,更了衣,下榻开了屋门。

  “西院?”佯装不解地问着宫卫,楚轻罗忽而一顿,放缓了语调,“受刑的可是那刚捉到的刺客?”

  被问的宫卫蹙着眉眼,面色冰冷地回话:“殿下说,姑娘去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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