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宫中好久没喜事了, 大公主，二公主出嫁之后，二皇子, 四皇子也该到了选妃的时候了。”
“让娘娘操心了, 二皇子的事情得圣上做主。”
柳贵妃出言便顶撞, 恹恹靠在圈椅上。
穆妃依旧冷清的模样，皇后看到这幕嗤笑了两声。
柳贵妃心烦, 二皇子被圣上勒令回府后, 还派了禁军看守, 明显是防备，她求见圣上遭拒, 到了如今关键时刻，竟无可用之人, 柳贵妃又急又燥，忽而想到她还有一张底牌，霎时心平气和，“到时候京都贵女聚在一起，是得好好选选。”
一瞬安静，不懂柳贵妃心情变换如此快。
皇后讥笑, 没有接话。
穆妃道, “该是如此了。”
这下众人更诧异了，众人把目光从闺阁小姐那边抽回来，跟猫闻到鱼腥似的, 都凑了上来, 叽叽喳喳都想留个好印象。
大公主听着耳边说了半晌，瞧着最后站着的青璃，前面的花红柳绿丝毫没减弱她的美, 反倒将她衬托的格外清丽。
大公主心底哼了一下，她和亲外嫁，此生都回不到京都了，自是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眼下只余一件事，便是青璃，可以说大公主从未放弃过寻麻烦，可桩桩件件被孟青山挡了干净，根本伤及不了丝毫。
大公主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位女郎绕到了青璃身后，等她察觉时，已然被围住。
青璃冷冷质问，“大公主，这是何意！”
大公主转着腕上的青绿镯子，斜睇了一眼，“关我何事。”
二公主试图将青璃拉到身后，偏大公主在中间阻了一把，将二公主别在一边，不满的推搡，“去那边。”
二公主来不及反抗，便被大公主和其他女郎裹挟着往一边走去。
青璃位置在树后，只听得到二公主斥责的声音，还有远处嗡嗡的声响，她打量了身前站着的两位，只能算不上面生，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她脑子飞快转着，在判断是呼喊人引起注意还是...
嘶！青璃忍不住出声，下意识将手臂抽回，没想到手臂更是被紧紧钳制住，抽动不了，手指捏着小块的皮肉拉扯着，她额角霎时大汗淋漓。
两人手更是往她身上摸去，青璃咒骂大公主是得了失心疯，连丝体面都不顾，青璃下意识就要求救出声。
“这是做什么！”身后一声娇呼。
两位女郎在家中是不受待见的，好不容易攀上大公主的高枝，这些时日得了许多的好处，有大公主发话，以前受到的欺辱挤压在心底，片刻就加倍付诸到了别人身上，说不出的舒爽。
可一声怒喝刹那让她们回到了现实，瞧见来人，手猛然垂下，顿时双股颤颤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几次，只上唇磕碰下唇，无法出声。
一个玉佩滚到程淑媛脚下，玉裂发出清脆的声响，丫鬟将玉拾起，程淑媛接过，一脸惋惜，“真是一块好玉，就这样碎了。”
程淑媛脸带薄怒，不悦道，“高门教养出来的小姐，就这般欺负人？”
两位女郎哆嗦着嘴唇，无法应答，对视一眼，讷讷道，“圣上饶命，我们在玩笑罢了。”
“玩笑可没有掐人的！”
明康帝刚平和下的烦躁又被挑了起来，不悦泄露出来，两位小姐早吓瘫在地上，看着中间的那位，因着相似故人的面貌，明康帝很有印象，孟统领的表妹。
“你来说！”
明康帝手指指向青璃，青璃眼神瞥向程淑媛手中的玉佩，心底冷笑不已，高高在上的君王惯会玩弄明知故问的把戏，大皇子这般，大公主这般，祖父是这般，眼下此事也是这般，高高在上，面上发问，实则警告不要生事。
今日换作他人，此种情势下，必然粉饰太平。
青璃一身青衣，腰身挺直，一字一句陈述道，“大公主指使两人，围堵推搡，至于原因...不知。”
身后窸窣的脚步声刹那无声，片刻后才响起吸气声，众人脸色发白，庭院寂静无声，有的感叹着女子大胆，有的感叹无知。
大公主傲慢道，“此事与我何干，可不要信口雌黄！”
“大姐姐没有亲自上手，可是你亲自下令！”二公主说完冷冷看着大公主，都是公主，你说得，我自然说得。
“她好手段，把妹妹都蒙骗其中了。”
“谁在耍手段，我清楚的很。”
“你...”
“好了！”皇后一声大喊，堂堂公主为了个低贱之人闹出如此笑话，她管理后宫，出声喝止理所应当。
柳贵妃看到明康帝，恨不得先上去哭诉一番，可大庭广众之下，皇后想着平息事端，那她偏要反着来，拉拢好青璃，孟青山会记挂这份恩情，“娘娘，虽是小姑娘之间的事情，但下手如此狠毒，总要分出个对错来！”x
皇后脸色冷了下来，心底骂道蠢货，对着身后众人吩咐，“时辰已到，各位去吧。”
柳贵妃还要多言，被皇后打断，“还不扶柳贵妃下去休息。”
两个丫鬟上前一左一右挟制在柳贵妃身边，柳贵妃的丫鬟嬷嬷推搡着，刚平静下来的宫道，又瞬时喧哗了起来。
明康帝瞪了皇后一眼，皇后盯着柳贵妃，想将她压下去，没看到明康帝的不满，明康帝气闷，身边一闪，看到柳淑媛上前将青璃拉起来，心疼的拍了拍，“你的玉碎了。”
柳淑媛将玉托在手心，明晃晃的露了出来，样子别致，很是独特。
空中刹那一紧，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玉上，连着柳贵妃都着急上前，哆嗦着拼凑在一块，眼神惊恐地扫视着青璃。
青璃心如擂鼓，或惊恐或好奇或惊叹或冷淡，每个人表情不一，意味深长，青璃好似局外人一样，冷静的麻木，期盼多久的身份大明，真落下来的这一刻，伴着喜悦而来的，还有当年双亲惨死的锐疼。
她生生压制着情绪，脸上不解看向程淑媛，眸子中有惊吓还有刚才波折激起恐惧的余韵，无辜可怜。
失踪多年的孩子，就在跟前，真是天意弄人。
姑母为妃嫔，祖父为大儒，黄家嫡亲的孙女，在京都横着走都可以了，却被这世家小姐嘲笑出身低贱，简直可笑。
“璃儿。”穆妃好似终于回了神，走上前，将那玉拿到手心，紧紧揽住青璃，仰起头来泪潺潺流出，看向明康帝，泣不成声道，“圣上....这是哥哥嫂嫂的孩子！”
明康帝眼神滑过，眼角垂下，眸子中说不清的意味，“此事重大，先勿声张，勿让黄卿大喜大悲，皇后，穆妃你们处理好此事。”
明康帝甩袖离开，连着程淑媛都没给眼色。
皇后讥笑了一声，“真是好算计！”
话在众人耳中打着旋儿往心口撞击，没有点名道姓，众人心思各异。
皇后走过柳贵妃，看着眼睛不眨地盯着青璃，彻底骂出了声，“蠢货！”
片刻后，皇后身边的大丫鬟走到青璃面前，“青璃小姐，随奴婢来吧。”
二公主虽还没有从找回表姐的惊喜中缓过来，但看到有人要将青璃带走，立时站在她身前，“你们要做什么！”
丫鬟屈膝，恭敬道，“公主明鉴，皇后娘娘奉圣上口谕，核实青璃小姐身份，奴婢晓得您心情，可青璃小姐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也是好事，您说呢。”
二公主不相信。
青璃捏了捏二公主的手，示意放心，“听娘娘的话。”
衣角被拉住，凌舒瑶噘着嘴，有些不愿撒手，怪不得她这么得喜欢，原来冥冥之中两人是表姐妹，是天定的好。
“放心，我来龙去脉俱都摆在这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与其含糊，不如查个清楚，我也放心。”
轻轻柔柔的两句话，敲的众人脊背发麻，脸色也不禁严肃起来，这般从容的气度可不像乡野出来的姑娘。
众人越想越后惊，能得堂堂孟统领带在身边的表妹，岂能是没见识的小姐，表哥表妹的，青梅竹马，许多人眼神变了味道，在她身上逡巡。
青璃没有看到外人的探寻，安抚好二公主，在穆妃面前行礼。
“去吧，孩子。”
本就面上热闹的宴会，因着接二连三的事情此刻凌乱不堪，大公主本是借机报仇，反而成了揭开身份的推手，大公主怒火朝天，却无处发泄，生生压制着险些失了理智。
同样失去理智的还有柳贵妃，失魂落魄着回了绮春宫。
“娘娘！”罗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险些跌落地面的柳贵妃，劝慰道，“娘娘，还没板上钉钉呢。”
柳贵妃心里是从未的慌张，好似走在水面上，下一步便要溺死在深渊里，忽而身子受不住的一抖，紧紧抓着罗嬷嬷的手，“是她，就是她。”
“我们明明查过...”
“是孟青山...”
罗嬷嬷白了脸，脱口而出，“他早知道？！他们在...”
“不可能！”
柳贵妃脸色变了又变，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