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棠接着说：“是，秦管家这些日子对前线的事情安排得很好，事事亲力亲为，这一点孙媳无话可说。但父王和阿梧都在前线打仗，这个节骨眼，孙媳不敢掉以轻心。”
“来人。”老王妃片刻后开口，等丫鬟进来她开口吩咐：“去把秦管家请过来。”
“是。”那丫鬟恭敬领命。
“母亲让秦管家过来是想？”文姨娘在一旁问道。她既怕杨雨棠怀疑的真的，又担心她怀疑的不是真的。
老王妃抬手阻止她接着说，又喊了另一个丫鬟进来，说：“去拿我的令牌，把邱将军请过来。”
杨雨棠看着她，猜到她可能想直接问秦管家。若是秦管家肯直言相告，为何拖到现在？若是秦管家可以隐瞒，他们现在岂不是会打草惊蛇？她不明白老王妃想要做什么。
“等他们来，我们就知道了！”老王妃没有解释，三个人就这样等着。
秦管家比邱将军先过来了，进门看到她们三个人都在，预感今日事情不寻常，回忆起最近，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心里一边盘算一边动作如常地向他们行礼。
“秦管家，今日前线战况如何？军需供应一切是否如常？”老王妃笑着问道。
“一切如常，只是前线战况有些棘手，后方也不能掉以轻心。”秦管家如实回答。
老王妃点头，接着说：“嗯，你辛苦了！哦，对了，我看近日秦松也没惹出什么事端，不如让他回来帮你，总归要让他学学。”
秦管家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接着说：“他做出那么些糊涂事儿，王爷肯留他性命已是开恩，还是不让他插手府中事务为好。”
“人总是要犯错的，犯了错也要给他悔改的机会，就让她跟着世子妃做事吧！我看她身边也是缺些个得力的人。”
秦管家闻言，视线轻轻扫了一眼杨雨棠，说：“世子妃初来乍到，秦松不合适，我可以安排更靠谱的人过去。”
被他一再反驳，老王妃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这做父亲的可不能一味贬低自己的孩儿，他是做了错事，但好歹在你手下长大，不会差到哪里去！就这样决定了，明日就让他去找世子妃领差事。”
秦管家沉默了片刻，答：“是。奴才代秦松多谢您还愿意给他机会。”
“行了，去吧！”老王妃依旧笑着。
秦管家刚告辞，还未出门，便碰上邱将军，在门口听到老王妃问邱将军近来如何。他猜测或许老王妃叫邱将军过来也是为了杨雨棠，便放心离开。
等老王妃跟邱将军一番寒暄之后，进入正题：“去找人跟着秦管家，做了什么事儿，见了什么人，不要打草惊蛇，格外关注他是否出城。”
“是。”邱将军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
“另外，留几个人给世子妃用，若是有人向你打听，你就说是我让你帮世子妃选些靠谱的人。”老王妃事无巨细地交代着。
杨雨棠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老王妃毕竟是跟着老王爷出生入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若是秦松明日没有找杨雨棠，那中间一定有问题，秦管家想要隐藏秘密，就要行动，一旦行动，必定会漏出马脚。
等邱将军走后，杨雨棠问：“祖母，若是秦管家有问题，您要怎么做，如今府内外的事情，都是秦管家在管，这么多年他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了！”
“先不要打草惊蛇，看他预备做什么，若他真要做什么对王府不利的事情，有邱将军坐镇，乱不到哪里去。你只要保证前线物资供应不出问题，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母亲，要不要通知大哥？”沐芸问道。
“可是，会不会让他分心？”文姨娘有些担心，刚刚秦管家也说了前线的事情本来就比较棘手，若是此时让他分心，实在危险。
杨雨棠看着老王妃，这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还是，信会不会被秦管家发觉，他盯前线的事情盯得实在紧。
“雨棠，阿梧可有给你写家书？”老王妃问道。
杨雨棠摇头。
“那你给他写一封家书吧！把家里最近这些事情都告诉他，让邱将军派人将信加急给你送去。”
“可是祖母，秦管家会不会截了信？”
“他不会冒这个风险从邱将军手里截信。去吧！若是明日秦松没找你，就将信给邱将军。”老王妃笃定地说。
杨雨棠点头，起身告辞。
第二日，秦松没有来找杨雨棠，秦管家亲自上门致歉，他给的理由是秦松染了风寒，怕将病气过给杨雨棠。杨雨棠一脸担忧地关怀了几句，让他好好养病，便没有多说什么。
等秦管家离开，杨雨棠便将昨日已经写好的信，交给邱将军的人手中，继而由邱将军再派人将信送往前线。
十日之后，秦松依旧没有来，秦管家为他办了丧事，邱将军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你说秦管家去郊外见了人之后，便带着秦松的尸体回家了？”老王妃问道。
“是，我们一路跟着那人，跟丢了！秦管家看样子也受了伤。”邱将军说道。
“来人，去找秦管家过来。”老王妃心里有了猜想，现在需要找秦管家证实。
邱将军就站在一旁，秦管家进来看到他那一刻，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却仍旧有些不甘心，他神色如常俯身恭敬地给老王妃行礼。
“秦管家，秦松是怎么死的？”老王妃十分严肃地看着他。
秦管家轻呼一口气，说道：“染病身亡。”
“这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吗？”老王妃质问道。
“十日之前，小儿染了病症，起初只是以为他是风寒，后来一直不见好，昨日撒手离开。”秦管家依旧坚持。
“邱将军，你说。”老王妃端坐着，将目光投向邱将军吩咐道。
邱将军颔首，说道：“我们在城外，发现秦管家去了一处荒废寺庙，回来时，带着秦松的尸体。”
秦管家合了合眼睛，接着说：“那是，那...”
“秦管家，你说清楚，只要你没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都还有余地。”老王妃放缓了语气劝道。
秦管家“咚”地一声跪下，悲怵地说道：“老王妃赎罪，奴才发誓，从未做过任何伤害王爷的事情，从为做过任何背叛王府的事情。他们抓了松儿，我只能跟他们周旋，可我给他们的消息都是模棱两可，半真半假，没有任何一个消息是对他们有用的。”
“秦松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你说的消息他们没有用处，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找我说？”老王妃气得拍着手边的小桌子“啪啪”作响。
“我知道，我说什么您也不会信的，是我活该，犹豫不决，可我就松儿一个孩子，我总想拖一拖，等王爷回来，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老王妃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你配合他们，秦松为什么还会死？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他们怎么会放手？”
秦管家垂丧头说着：“是您和世子妃，警醒了我，我秦远征这辈子效忠王爷，无怨无悔，不能因为秦松就将王府出卖。那孩子的命就是如此，我只能弃了！”
“你为何不愿意将事情告知我们，如果你早点说，也不会如此。你担心你说了让王爷分心，我可以理解，阿梧在的时候你可以说你没有，你有机会跟我或者世子妃说的时候，你也没有，说到底，你只是不信任我们罢了！对不对？”
秦管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他的确不信任她们，他掌管府中事务多年，向来只会向沐晟征求意见，对老王妃和世子妃也是有问才会答，对文姨娘更是敷衍。
如今，就是他看不上的这几人，拆穿了他的这些秘密。
第75章
秦管家被关押，等云南王回来后发落。
半年后，沐晟在麓川遇袭，受困于敌军之中。沐凤梧携带一小队人马，深入敌军腹地，将其救出，彼时沐晟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最后勉强救回性命，但军医却判定他双腿再难站立。
云南王府得到消息已是十日之后，沐凤梧派人来接沐芸去前线为沐晟医治。
“你把话说清楚，王爷怎么会？”文姨娘不敢相信，在文姨娘眼中，似乎不管多难的事情，沐晟都能做好，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地方政务还是征战沙场，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
来传话是准山的亲信，听到文姨娘的质问，他没有说话，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沐芸又问：“世子如何？可有受伤，前线如今谁在指挥？”
那人回答：“世子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王爷受伤的消息闹得太大，根本瞒不住，如今世子和准山将军在稳定军心，但当务之急还是请您将王爷的腿伤医治好。”
沐芸看了眼杨雨棠，见她皱着眉，神情有些紧张，便问 ：“你跟我一起去？”
杨雨棠摇头，她近些日子一直做噩梦，梦到沐凤梧在战场浑身是血，弄得她心神不宁。但她清楚此刻不是她能离开的时候，拒绝道：“小姑姑快些去吧，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