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俐:
“听起来很糟糕。”
宽团:
“所以你就不想成为那孩子糟糕生活中的一束光?”
齐俐:
“啊……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即使我去一次他们学校,在其他人欺负那人时揍那些人,但揍完之后呢?”
“挨揍的人的家长可能找到我爸妈索要赔偿。”
“石阶小学可能因为得知我去其他小学打架而对我进行全校批评。”
“而被欺负的那人,因为我不可能时刻在他身边保护他,所以他肯定还会被再次欺负。”
“甚至是变本加厉的欺负。”
“把我帮他揍的那几拳的账也算到他头上。”
宽团:
“所以你也觉得这事无解?”
齐俐:
“也?”
宽团:
“是我先问你。”
齐俐:
“解决的方法当然有。”
“比如他转到校风好的学校。”
“或者他自己狠狠打回去几次,把欺负他的那些人打怕。”
“再或者有一个特别负责的新老师入职他们学校。”
“但这些都是我这个陌生的未成年人很难促成的。”
“我不是完全无法促成这些事,比如至少我有能力教他打架,可,我为什么要那么深入地去参与这事呢?”
宽团:
“因为一个生物童年时的经历可能会影响这个生物的一生。”
“那个人类在长期的受欺负后,可能会变得懦弱、偏激、封闭、一辈子无法快乐。”
“还有可能早早地结束自己的性命。”
齐俐: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宽团:
“唔,原来你选择力气金手指完全不是因为想成为守护者角色吗?”
齐俐:
“我选这个金手指当然是为了自保,以及作为我的生存底线呀。”
“别的人会不会受欺负我不关心,我只管保证我自己以及我喜欢的人不受欺负。”
“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身边、在我伸手就能拦下的地方,我可能会拦一拦。”
“但如果距离太远、需要我特意跑过去、且跑一两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让问题恶化,那我就不想管。”
宽团点点头。
齐俐: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吗?”
宽团:
“你可以问。”
“但我不一定答。”
齐俐:
“你希望我去救那个被欺负的人吗?”
宽团:
“不存在希望与否,他和你一样,都只是我的观察对象。”
“我通过相对深入地观察在某方面能成为典型的你们,来更深入地理解人类。”
“包括理解这个世界的本土人类。”
“也包括理解接受长条邀请的外来人类。”
齐俐换一个问法:
“你希望那个被欺负的人得救吗?”
宽团:
“都可以。”
“一直受欺负、烂在泥里,是一种观察结果。”
“遇到善良的救世主;或者他自己奋起反抗、浴火重生;再或者虽然年幼时一直没能反抗成功,但成年后发愤图强,过得比欺负过他的人都好。”
“这些都是不同的观察结果。”
齐俐:
“我还以为只有长神喜欢这样旁观一切。”
第18章 18
☆、帮忙
宽团:
“准确地说,观察而不插手,是长条的责任。”
“作为世界意识,为了让世界有序发展、不轻易崩坏,长条是只能选择无偏向地对待它内部的一切,不给其中任何一个特别的偏爱。”
“我的选择才是在体现我的偏好。”
“和你一样,我有能力救那人。”
“我还比你行动更自由、更能做到全面保护。”
“但我偏好看他自己挣扎的结果。”
第二天到学校后,齐俐走到钟朵身边,悄声问:
“我可以跟你单独聊两句吗?”
钟朵瞪大眼看着齐俐,浑身都写着“不要”“滚”“离我远点”。
但因为怕齐俐掏出核桃,钟朵最终还是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不过在与齐俐一起走出教室之前,钟朵拉着两个不靠谱好友的手,嘱咐:
“你俩一定要注意我的动静。”
“一发现不对一定要立刻去叫老师。”
“一定呀。”
两个好友郑重点头:
“一定的。”
“你放心去吧。”
“我们为你护驾。”
“我们等你凯旋。”
松开两个好友的手,钟朵带着决绝又萧瑟的心情跟着齐俐到了教学楼旁边的小花台处。
钟朵的两个好友在二楼看着她俩,还时不时对钟朵挥手,以证明自己有在认真盯梢。
齐俐露出特别和善的微笑安抚钟朵:
“不要紧张。”
“我不会无故打人的。”
钟朵微昂着头、僵着脖子回应:
“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
“这里可是学校。”
“校规明令禁止打架斗殴。”
齐俐看向钟朵的手。
钟朵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头昂得更高地说:
“没抖。你看错了。”
齐俐:
“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以前好像提过,你有一个只比你大一周的表姐读的是桂花小学?”
钟朵眨了眨言,头慢慢回到水平状态,回答:
“是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表姐又没惹你。”
齐俐:
“那你知道桂花小学二年级有一个公共嘲笑对象吗?”
钟朵迷惑蹙眉:
“什么玩意?”
齐俐:
“桂花小学二年级,有一个人,被他所在班级的其他人、同年级外班的部分人,以及其他年级的少数人,集体嘲笑。”
“或者更直接地说,被集体霸凌。”
钟朵呆愣。
齐俐:
“看来你不知道。”
“但我觉得你表姐应该知道。”
“她也是二年级的,哪怕她没有参与霸凌,也应该会频繁地旁观到。”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没有对当事人进行嘲笑,但冷眼旁观他天天被欺负,从不伸出援手。”
“哪怕被当事人求到面前,也只回避、只装聋作哑。”
“应该同样算是间接参与了霸凌。”
“包括我这种知道了但什么也不打算做,还把这事当故事分享给其他人听的人,可能也算是间接的霸凌者。”
钟朵抬起双手在自己面前比了个叉,说:
“暂停。”
“你先闭嘴。”
“等我确定了真存在那个被集体霸凌的人之后,你再来给我扣帽子。”
齐俐:
“我好像还没把帽子扣到你头上?”
钟朵:
“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下一句话就要扣给我了吗?”
齐俐:
“嗯……其实……”
钟朵再次略微昂头,但这次她的脖子没有丝毫僵硬感,反而显出了一点点霸气。
她以近似命令的口吻对齐俐说:
“闭嘴,等我先去给你打听。”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那件事,但听你的语气,你应该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的消息很可能有误。”
“等我去帮你打听第一手情报。”
齐俐眨眨眼,点头:
“好的,谢谢你肯花时间帮忙打听。”
两人走回到教学楼后,钟朵的两个好友跑向她,拉着她一边检查一边走回教室,安心地说:
“没挨揍。”
旁边路过的钱锥插嘴:
“齐姐本来也没真揍过谁啊。”
“顶天了也就握握拳头、捏捏核桃。”
好友之一董咚瞪了钱锥一眼,说:
“你懂什么。”
“我们朵朵是一般的‘谁’吗?”
好友之二布曼昕紧接着说:
“就是。”
“我们朵朵在齐姐那儿可是有重大前科的。”
“齐姐如果打算开杀戒那肯定得从……”
钟朵瞪着布曼昕。
布曼昕老老实实把后半句话消音了。
钟朵一边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一边酝酿着,终于将情绪重新调整回骄傲状态,然后才说:
“这一次,是齐俐有求于我。”
当前座位就在钟朵斜后方的钱锥问:
“齐姐求帮忙的态度礼貌吗?”
因不礼貌而严重翻车过的钟朵:
“……”
钱锥自问自答:
“肯定礼貌。”
“与力大无穷的外表不同,齐姐有一颗温柔低调的内心。”
钱锥刚说完,上课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