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干净。”祝淼丢下一句话跨进了淋浴房,冷水顺着头顶流下冲去了一身污浊。
花洒的开关被从身后伸出来的手往左调了调,温热的水冲去疲惫,也同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洗发水掩盖了熟悉的味道,此刻,易沧澜也被她打上了标记。
“是苗苗的味道。”易沧澜帮她洗净了发上的泡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亲呢的吻。
祝淼把他的头按在了花洒下,自己走到一边打上了沐浴露。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身体,易沧澜又跟粘人精一样要帮她吹头发。
也不知道那离开一分钟里他去了哪里,连自己的居家服也一道带了过来。
还是和她同色系的,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什么情侣装。
“苗苗。”嘈杂的风声中,易沧澜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干什么?”祝淼稍显沙哑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
他笑着亲了亲祝淼的侧脸,提高声音道:“我喜欢你。”
祝淼伸手摸了把头发,见干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出了浴室。
楼下的客厅还是和往常一般空旷,她躺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书上正好写道:
孤寂借梦和沉默穿过,
在海与哀伤之间被幽禁*。
“神经。”
祝淼合上书将它仍在一边,楼梯上易沧澜正抱着他们的衣服往下走。
“洗衣机。”祝淼随手一指,又重新拿了本绘本看。
肚子有点饿,但她不想动,和平日里一样看看书也就熬到中饭时间了。
等一下。
祝淼望向窗外的橙光,怎么下午了?
她回想起早上的晨辉,无奈地叹气,拖着还有些难受的身体往食材并不多的厨房里走去。
熟悉的蛋,熟悉的菜,还有熟悉的挂面。
她回头看了眼阳台,还是决定多抓一把面犒劳一下昨晚还算配合的人。
“就吃这些吗?”
咕噜咕噜的水声中,易沧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不吃滚。”祝淼说。
然后脚步声真的走远了。
祝淼翻了个白眼,将多出来的面塞回了袋子里。
给自己倒了杯水的间隙,易沧澜带着不少食材回来了。
她看着紧闭的家门,呛了一句:“全异能就是好用啊。”
“苗苗早就知道了吧?”他系上围裙,熟练地处理起了食材。
祝淼靠在冰箱上看着他娴熟的动作,问道:“你还会做饭?”
“我也要吃饭的。”他说。
“是吗?”祝淼倒是有些意外,“你还会饿?”
“理论上来说不会,但当人当久了,也就习惯了。”
“那你原先是什么?”
“自然之灵。”
“……艾莎啊?”
“什么?”
祝淼摇摇头,倒也不意外他的身世。
一个人要是永远都不会老去,除了食用人鱼泪也只剩下了这种可能。
凝聚自然之力形成的灵体,确实能与天地同寿。
“放心吧,”易沧澜说,“苗苗要是死了我也会去死哒。”
“……少发神经。”
祝淼对他会不会死不感兴趣,重新倒了杯水又回到了客厅里最常待的小角落。
她难得在家里闻到菜香,平日里她无非就是煮煮挂面,下下饺子,偶尔花清漓想起她怕她饿死也会叫她过去一起吃饭。
她倒也不是不会做饭,只是觉得麻烦,尤其是第一年频繁搬家,她根本提不起兴趣去处理这些事。
而且更多的时候她都在下本,副本里的食物足够她改善伙食了。
设备齐全的厨房再度被启用,祝淼看着易沧澜忙碌的身影重新捡起了那本被她丢掉的书。
昨日的烦恼被短暂地抛之脑后,她翻过书的扉页,沉下心来去品那些情诗。
锅碗瓢盆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沉浸在诗的世界里浑然不知时间悄悄过去。
最后还是易沧澜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来吃饭吧。”
熟悉的声音说着不熟悉的话,她从书中抬头还觉得眼前系着围裙的人有些不现实。
毕竟谁能想到不久前掐着她脖子问她“会不会死”的人会在今天问她有没有忌口呢?
易沧澜的厨艺不错,祝淼吃了两碗饭才填饱肚子。
饭后,她像个甩手掌柜一样靠在沙发上看着易沧澜洗碗、晒衣服、打扫卫生,完全没有起来帮忙的意思。
就连门铃响了,她也只会在沙发上喊道:“去开门。”
易沧澜擦干净手任劳任怨地去开门,门一开,一道充满震惊声音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祝淼的声音也从客厅里面传来:
“谁来了?”
易沧澜看着眼前这个站在台阶下恨不得杀了他的访客,侧开身让她看清茶几上留下的两只杯子。
然后对着里面的人喊道:“苗苗,你的好朋友来了。”
说罢,还不忘补充:“就是那个说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来了。”
第115章
祝淼抬起眼眸,淡淡地瞥了眼门外。
门外,俞新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易沧澜,要不是易沧澜拦着,怕是要直接冲到她面来前来质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让她进来。”
祝淼合上书,丢下一句话,起身走向一楼的卫生间。
她对着镜子抚了抚颈间。
纤白的脖子上还留着一片青紫的吻痕,她尝试用领子遮了下,没办法遮住所有痕迹。
“她在客厅等你。“
身后,易沧澜环住了她的腰,将脑袋搭在她肩上,对着镜中的她说道。
“一分钟,去买盒遮瑕膏。”祝淼对他用脑袋蹭她脖颈的行为置若罔闻,知道他在听后淡淡地命令道。
“什么是遮瑕膏?”易沧澜问。
祝淼推开他的脑袋:“少装,昨天不是学得挺快的吗?”
“这不一样,苗苗。”易沧澜又凑到了祝淼的颈间,在她脖侧留下了一个牙印。
“滚。”祝淼本就对他留下太多痕迹而感到不满,现在又多了一个心情更加糟糕。
“苗苗,”易沧澜抱着她耍赖道,”让她知道又没关系,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有关系,”祝淼掰开他的手催促道,“快点去。”
“好吧。”易沧澜将将松手,卫生间的门便被敲响了。
“苗苗,”俞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了点悲伤说道,“我都知道了。”
祝淼整理衣领的手一顿,从镜中看到了易沧澜裸-露的脖颈。
脖颈上的星星点点全部出自她手。
“啧。”她有些不耐烦地推开易沧澜,扣上睡衣的扣子,打开了厕所门。
“苗苗。”见门开,俞新赶紧垂下头,低低地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祝淼出于本能地把易沧澜推进了卫生间,并顺手关上了门。
俞新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嗫嚅着嘴问道:“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
祝淼还想反锁厕所门,却发现门上压根就没有钥匙,只好转过身平淡回应:“无所谓的,”
“什么?”俞新一愣,“怎么会无所谓呢?”
“这些事难道不应该和爱人做吗?”
祝淼将手搭上脖子,随意地揉了揉,走到沙发边坐下道,顺着她的话说道:
“所以我和你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俞新的脚步被迫停止,她站在茶几边,凝视着那两只相同的水杯,有些酸涩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我只是....”
她急切地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祝淼见她如此窘迫,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朝她招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对不起。”一坐下,俞新便说了一句话。
祝淼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淡淡回答:“我没放在心上。”
谁料,俞新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连忙抓住祝淼的手,迫切地说:
“我昨天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讨厌越圆才杀她的,没想到她早就死了。”
“我不知道,所以才......”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吗?”祝淼的问题问得十分平静,但落入俞新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她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明明先前准备了许久的忏悔也在此刻变成了一片空白。
最后她只会哽咽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祝淼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莫明发紧,她又想起了昨夜烈酒入喉的滋味——那并不好受。
她随手抽了两张纸塞在俞新手中,压抑着情绪对她说:“没必要抱歉。”
俞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可.....可我说了很难听的话。”
“其实,”祝淼顿了顿,“你说得挺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