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野没拦她,只是懒洋洋松了手,往后一靠,眼神却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拐角。
林星颖立刻抓住机会也溜了,在洗手间等褚羽。等人出来,她立马凑上去,问:“你男朋友,平时也这么‘核善’?”
褚羽崩溃捂脸:“他今天已经很克制了!”
“……”林星颖沉默两秒,拍了拍她的肩,“姐妹,保重龙体,注意可持续发展。”
“啊!你说什么!”
“我预料到了,你明天大概下不了床。”她伸出食指晃了晃。
褚羽气得满脸通红,开始反击:“你等着!我明天就给你快递一箱小道具!看你还能不能下得来床!”
“行啊,刚好不用我自己下单了,记得买质量好的。”林星颖笑嘻嘻。
褚羽:“……”
她一口噎住,脸憋得通红,还没等她想出些什么反驳,人已经跑了。
褚羽在洗手间磨蹭了半天,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推门出来,然后,一头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照野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跑,垂眸看她:“躲我?”
“没有!”褚羽心虚地别过脸。
照野轻笑,指腹蹭过她的唇角,擦掉一点口红:“那为什么跑?”
“我、我就是想透透气……”
“透气?”他挑眉,突然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竖着抱起来。“回家透。”
“等等!我朋友还在——”
“她先走了。”照野淡定道,“说下次再约。”
褚羽:“……”
她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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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谁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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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褚羽在半路被放了下来。她偷偷瞥了眼身旁沉默的男人,他垂着眼,侧脸在昏黄光线下棱角分明,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连影子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两人沿着亮马河道慢慢走,一路沉默。
褚羽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你生气了?”
“没。”
这声硬邦邦的回答让褚羽更确定了。她拽过他的手让他停下:“你就是生气了!不然干嘛飞刀吓他们?”
“这就算吓了?”照野挑眉,眼底带着一丝不解。他记得当初在她面前削人脑袋,她似乎也没这么大反应。
“就算!”
褚羽见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委屈劲儿突然涌了上来。
“你在我闺蜜面前这样不给我面子,她肯定以为我是舔狗了,被你驯得死死的,一点地位都没有……”
她眼眶说红就红,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照野被她搞得一愣。
驯?
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荒谬得让他几乎气笑了。
他低头,借着路灯仔细看怀里这个人。
她娇气、任性,心情不好时能把他当沙包捶着出气,被追杀在野外洗澡还要抱怨他给的时间太少。可偏偏就是这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收刀,系上围裙熬粥研究菜谱,甚至学着挑选那些花里胡哨衣裳首饰。
到底是谁驯服了谁?
夜风微凉,路灯昏黄。
他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他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湿意,声音不自觉放软:“别哭,我没生气。”
“那你以后不准这样了!”她趁机提条件,带着鼻音,眼睛却偷偷瞟他反应。
“好。”
“也不准随便飞刀吓人!”
“嗯。”
“那也不准冷着脸对我朋友!”
“不会了。”
“还有!”她得寸进尺,“明天我要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照野看着她瞬间转晴,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意识到,那个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前暗天盟第一席,才是真的被她驯服了。而始作俑者还毫无自觉,正为谈判胜利得意洋洋,连委屈都忘了继续装,甚至骄傲地昂起头,马尾辫扫过他手臂,痒痒的。
他轻笑一声,突然将她抵在路边的树干上,低头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攻城略地,不容喘息。
一吻结束,他哑声道:“糖醋排骨可以,但今晚的账,得先算清楚。”
褚羽:“……”
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这事就是过不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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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当褚羽被剥光了抵在浴室冰凉的瓷砖墻上,双脚悬空,只能无助地攀附着他汗湿的肩背时,她终于痛彻心扉地明白了:跟暗天盟第一杀手讨价还价的下场,就是被连本带利地“清算”!
而那说要算账的男人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全程就是一副面无表情。
浴室的灯比白天还亮,照得每一寸战栗都无所遁形。
褚羽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照野从前脖颈上青黑色的血管淡了,想来是毒已经完全解了,这让他做起这种事来完全没有了最后的顾虑。
她想骂人,想控诉,可所有声音都被他滚烫的掌心堵住,化作支离破碎的呜咽。
坚硬的瓷砖硌着她的背,身前却是他如火炉般滚烫的胸膛,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她几乎发疯。
这姿势实在太羞耻,但做到最后她根本什么都顾不得了。
后来,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泛起细碎的白光,耳边只剩下水流声和他终于变化的呼吸声。最后的记忆是他突然松开捂着她嘴的手,在她瘫软的瞬间低头吻住她,将她的惊喘尽数吞没……
第二日,褚羽是被饿醒的。
迷迷糊糊伸手一摸,触手冰凉,床榻另一侧空空如也。
她愣了很久才睁开眼,侧耳听,厨房里也没有声音。
她抖着腿爬下床。
一间间房间检查过去。
客厅、厨房、浴室……没有,哪里都没有。
她终于失望地垂下肩,确认那个昨夜还凶狠如狼、和她抵死缠绵的男人离开了,又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世界。
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抗议,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不舍的情绪,准备自己去弄点吃的。
打开冰箱,一眼就发现里面用玻璃盒装着好几个玻璃盒,最上层那个就是她昨晚点的糖醋排骨。
没有字条,没有留言。
但褚羽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在她累极昏睡之后,他悄然起身,在寂静的深夜厨房里笨拙地对照着手机上的教程,一遍遍尝试调出她喜欢的酸甜口。最后小心地将排骨收汁、装盒,然后回到房间静静地看她睡觉……
所以…….他猜到自己要离开了吗?
褚羽默默将饭盒放进微波炉,听着机器运转的低鸣,神色有些恍惚。这几日蚀骨的缠绵、失控的沉沦……此刻都像一场奢侈而短暂的美梦,被冰箱的冷气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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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崖,子时。
月光惨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斜插在青石铺就的演武场上。
空气凝滞,死寂无声。
突然,照野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虚空中吐出。
他轻巧落地,五指收紧。
还好,刀还在。
“左使大人......?”
颤抖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一个瘦小的杂役弟子提着灯笼,正惊恐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灯笼的光映在照野脸上,照亮了那道狰狞的疤痕,也照亮了他眼中尚未散尽的、与这个杀戮世界格格不入的柔软。
“现在是什么年月?” 照野开口,
“癸、癸卯年九月初七......”杂役弟子结结巴巴地回答,“您已经失踪半个多月......”
半个月?照野眉头微蹙。在蓝星明明只过了九日。
“少盟主说您叛逃了......” 杂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扑通一声跪下,“小的多嘴!小的该死!左使大人饶命——!”
“滚。”
杂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
照野缓缓起身,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褚羽腰肢的温度。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只手昨夜还笨拙地握着锅铲,为她熬制糖醋汁。现在,却又要染血了。
“啪、啪、啪。”
不紧不慢的击掌声传来。
少盟主唳川带着一群人包围了他。
“真是感人啊——”唳川拖着长音:“我们失踪多日的左使大人终于舍得回来了?是要毒发了不得不像条狗一样爬回来求解药?”
照野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头,月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映出那双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睛,也映出那不再有青黑血管的脖颈。
唳川瞳孔骤缩,猛地后退半步,不可置信道:“你的毒......不可能!没有解药你怎么可能——跗骨蛭无药可解!你……”
“呵。”
一声轻笑,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离照野最近的那名杀手,甚至没看清刀光是如何亮起的,头颅就已经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