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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后登基手册_杨柒佰【完结】(29)

  夜风如冰刀般割着人的肌肤,继后揣着暖炉行走在宫道中间,青雀跟在身后,心知主子喜怒不形于色,还是等临近凤寰宫时忍不住开口:“娘娘,奴觉得,刘御女不安分。”

  抬眼间就见宫门外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提了盏灯笼,往宫道上张望。

  “宫里的人,这个想往上爬,那个想攀高枝儿,没有谁比谁高贵,各凭本事罢了。”

  说着,谢令仪加快脚步,接过庆阳手里的灯笼,轻斥道:“手上伤还没好,再冻着了,可就去不得上书房读书了。”

  没听到小姑娘撒娇式儿的抱怨,低头只看到个黑漆漆的头顶,她顿住脚步,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谢母后,儿断了只胳膊,还没五皇弟哭两声值钱,儿痛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小姑娘没出声,低着头抽了抽鼻子,站在一旁不动了。

  谢令仪没打算瞒她,这些时日段怀临冷落凤寰宫,连亲生女儿的断骨都不闻不问,庆阳就知晓,自己这步棋下错了。

  她过于高估自己在帝王心中的位置,竟想通过伤害自己获取父皇宠爱。

  “我曾对你说过,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如今,母后再教你一句,明珠蒙尘,当血洗之。”

  第27章

  出了正月, 陆绵绵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只是整日恹恹呆在殿内,不愿出门, 也不想说话。

  红绡生性活泼,留在凤寰宫牟足了劲儿逗她开心, 她也只是淡淡的, 经常一个人坐在西偏殿的窗下左右手互搏对弈。

  谢令仪就坐在一旁安静练字, 日光透进来, 倒生出几分岁月静好。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她的字并非女儿家善习的簪花小楷, 细长□□, 走势凌厉, 写的是闲情逸致的词, 却透着杀气。

  青雀打帘进来, 小声回禀:“勤政殿那边出事了。”

  谢令仪挑眉, 将毛笔搁置笔架上, 浓墨坠在笔尖摇摇晃晃,“啪嗒”一声,落上宣纸, 如雪地平白多出的脏污, 格外醒目。

  十五那晚,刘御女得了恩宠, 自那之后, 许是帝王食髓知味,放弃了满宫的明艳动人,偏爱上了清粥小菜。

  宫中最坐不住了,莫过于关雎宫的颜妃, 同样出身低微,她原本最看不上这些低阶嫔妃,没料到对方月余时间连升两阶,虽是五品婕妤,却多出个“瑾”的封号。

  “几位大人在勤政殿议政,君上去更衣,在偏殿…”青雀咬着唇,难以启齿道:“与颜妃…白日宣淫…”

  “几位大人听到声响去看,宋太师当场就昏了过去,几份奏折还垫在颜妃腰下,散了一地…”

  谢令仪带着青雀、红绡往勤政殿方向赶,这次来的都是朝中老人,陆尚书坐在椅子上还算镇定,谢父和萧侍郎一文一武,平日里吵得不可开交,今日竟和谐的站在一处扼腕叹息。

  最凄惨的要数宋太师,人虽醒了,指着段怀临“嗬嗬”直叫,瞪着牛眼,正被内侍拍背锤胸,险些喘不上气。

  段怀临捂着脸,垂头丧气坐在龙椅上,他也不知怎的,或是许久未见,猛一碰上颜子衿,心头直发暖。

  原本他还强撑着,叫颜子衿先回宫,哪知女人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又是如此肃重的朝政场所,女人形态已与寻常女子不同,他脑子“轰”地就炸了。

  “君上偶感风寒,叫大人们关心了。”

  谢令仪先行进殿,也不看坐在上方的帝王,示意万福赶人:“几位大人辛苦,天色已晚,还请……”

  “皇后娘娘!您僭越了!”陆琰中气十足站起,抢先发难:“君上无才无德,如今又白日宣淫,实难为皇室表率,臣等今日跪请,立太子,下《罪己诏》。”

  他一开口,萧侍郎跟着起身,“先帝虽偏宠贵妃,却德才兼备,克己奉公,君上虽是先帝血脉,早些年到底少了开慧明智,如今五皇子尚小……”

  他在殿中滔滔不绝,谢令仪双目微眯,不着痕迹地与谢父对视,又移开目光。

  段怀临垂着头,手指藏在袖间紧握,自临政后,这些话他听得多了,说他德不配位,才疏学浅,可这还是头一次催促他立太子。

  他正当而立之年,皇子年幼,若真如了这群老臣的意,这北襄可就不姓段了。

  两位老臣慷慨激昂时,谢父站了出来,敛袖整衣,郑重道:“君上年轻,性情仁善,不如写下《罪己诏》,此事也就算了。”

  “嘿,你个老王八!”萧汝成调转枪头,抓住谢钧前襟:“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掉书袋子,谁不知道你们一肚子坏水!”他急得口水乱喷,顾不得再咬文嚼字:“如今政务怎么处置?老子手底下的大头兵连西北风都快喝不上了!”

  他为军饷而来,城郊大营驻扎在上京城外三十里处,两万兵士吃不饱饭,盔甲都成了藤条编的织网,他这次就是来要钱的。

  段怀临不敢反驳,他指望陆琰这个钱袋子,更用着萧汝成的护卫,两方都不敢得罪,这才叫谢钧出面,企图用三寸不烂之舌平衡两方。

  可谢钧这个老滑头,一味地和稀泥,他倒是想以皇权牵制,又多了个宋太师,拿先帝遗诏压他,又手握打龙鞭,帝王无能可随时鞭挞。

  段怀临梗着头,不肯立太子,也不肯与他们纠缠。趁着三位老臣在纠结是否立太子以安朝政时,宋太师终于缓过了劲,沉声道:“帝王无能,王后代之,共敌外患,稳固朝纲。”

  “不可!”

  谢钧抢先跳出来反对,他上前两步,指着谢令仪道:“皇后娘娘终归是妇道人家,胸无点墨,怎可担起朝纲大任!”

  萧汝成难得认同他,上前和谢父站在一处:“这不就是牝鸡司晨,阴阳颠倒嘛!”说罢还偷偷碰了碰一旁的谢钧,小声道:“没想到你这老儿还挺大公无私。”

  谢父未应,垂首默默与他拉开距离,似是铁了心要做个一心为公的纯臣。

  陆琰沉默多时,拱手道:“太师之言,不无道理,皇后亲政,代理朝政……”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还是要以君上主。”陆家如今有两个女儿在宫中,若是女人亲政,那他们陆家也有机会,这可比扶持新主划算得多。

  眼瞅着陆尚书临时倒戈,萧汝成急得跳脚,三人各说各的理,在勤政殿吵成一团。

  谢令仪跪在段怀临脚边,额头压在帝王的金履上,含泪哽咽道:“臣妾无能,不能为君上分忧,满朝文武,唯太师刚正不阿,请君上立太师为摄政王,共理朝政。”

  龙涎香袅袅上扬,丝丝缕缕飘进鼻息,在体内生出盘根错杂的细枝,将帝王牢牢捆住,不得往生。

  段怀临手指紧握,拇指上的扳指硌着关节,视线一一扫视过去,他们不相信他,想要扶持新君,或是摄政篡权,简直痴心妄想!

  对上宋太师的眼睛,他下意识瑟缩着,打龙鞭甩在背上的痛感如影随形,他深吸了口气:“孤身体不适,这些时日的奏折,皇后先看看,若裁决不得,可向太师询问。”

  这就一锤定音,先叫皇后在前面顶着怒火,他捂着头,哀声道:“快叫太医,快……”

  万福此刻福至心灵,带着几名内侍冲上前,架着段怀临就跑,仿佛后面有人追杀似的。

  “娘娘这出戏,当真精彩。”谢钧神情复杂望着她,又爱又恨,若谢令仪是个男子,定能光大谢家。

  继后落后半步,对父亲的话不置可否,她要掌权,谢家定要跳到对立面反驳,若站在统一战线,才叫外戚干政。

  谢钧与她唱反调,若是她失败,总能保全谢家上下,谢氏不做亏本的买卖。

  “阿兄如今还没消息吗?是否要皇城司的人去查一查?”

  谢钧摇头,皇城司在北襄各地设有暗桩,若是寻人倒轻而易举,但谢序是谢家嫡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将自己的弱点放置人前。

  此刻听继后问起,他冷哼着:“你幼弟顽劣,多出去历练也好,你稳坐中宫,还是早日怀上嫡子,为你幼弟回来铺路。”

  这方说着,就到了宫门口,谢钧抬脚踏出半步,叹息道:“仪儿,保重吧。”

  谢令仪眼眶猛地一热,扶着宫门,看着父亲一步步远去了。

  青雀换了身利落的内侍衣服,抱着个紫檀木盒跨过宫门,如一滴清水,毫不起眼融入宋氏马车,再无声息。

  要说与宋氏渊源,还要提一提那位西市商人金算盘,他虽带着面具,却身染莲香,若不是寻常焚香,只有常居莲多的场所。上京五十里外有一座百亩莲庄,户主是当朝太师——宋峦。

  听闻这位太师一生为政,终身未娶。

  前些时日她与梁煜闲聊,说起西陵那位王后,叫宋小怜,她当时来了兴趣,叫人去查,当真查出些东西。

  这些查到的信息当夜送到太师府中,宋太师要比她预计的来得早,这克己复礼的人端方了一辈子,终归败给一个“情”字。

  家国仇恨哪比得上身家性命,宋峦虽对段怀临不满,但对北襄,却近乎顽固的忠诚。直到谢令仪许诺踏平西陵,宋太师终于松口,而金算盘这场西陵之行,怕是贴钱都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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