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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今天认怂了没_九月轻歌【完结】(97)

  暮安用力点头,“儿臣谨记。”

  安排完大大小小的事,萧灼过上了空前悠闲的一段岁月。

  已有圣手盛名的叶天师进宫来,为皇帝诊脉。

  他自然是不想来,空明帮着兰悠设障眼法的事他知情,皇帝到底是病还是中毒他也门儿清,但世人都将皇后大好的功劳给了他,背着医者仁心的名声,不好不装作热心地走这一遭。

  萧灼见到这位世人眼中的得道高人,笑容舒朗,“数年来,天师与空明大师为兰悠劳心劳力,朕感激不尽。”

  叶天师打个哈哈,“皇上言重了,为皇后尽心,便是为皇上尽心。”

  萧灼笑而不语,将手搭在脉枕上。

  叶天师凝神把脉。先帝的脉案他看过,此时不过是那脉案成了现实。

  他不曾为先帝医治,此时遇到原本便有些兴趣的病例,不免起了几分发乎本能的兴趣,想着要是自己为其调理,能不能比前一例的情形好几分,最起码,能不能让这正值盛年的帝王比先帝多活一段时日?

  诊脉之后,萧灼也不问具体是何情形,只是说:“结缘多年,朕想求你一件事,等到病入膏肓,给朕用重药,别让朕太难捱、太狼狈。”

  叶天师默了默,应下来。转头去见贺兰悠,他照实说了皇帝的意思,又道:“我记得,先帝那时候撑了三四个月,现下你怎么说?”

  贺兰悠没犹豫,“既然如此,您便尽力而为,能拖到秋冬是最好。再不济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日后谁再着了道,保不齐能活更久。”

  叶天师苦笑着说好。

  兰悠这样的言语,要是让病床上那人听到,不知作何感想。她的意思是,越是想活,越让你死得快,比如先帝;越是不在乎生死,越命人尽力医治,顺道发挥最后一点作用。

  当夜,萧灼了无睡意,倚着床头看书。

  贺兰悠在大床另一侧歇下之后,说:“聊聊南越的事?”

  萧灼视线不离书页,“日子不短了,你应该已经拿到我与南越皇帝的所有信函,怎么还要跟我聊?”

  “瞧你像是真的放开了手,我倒不好意思独断专行。”

  萧灼无声地笑,“说来听听。”

  “南越的国力不上不下,应对起来反倒比强国弱国更费心。但只要大周与西夏结盟,他们便无招架之力。这事实,需要人明明白白告诉他们,给他们掰开揉碎了说。”

  萧灼问:“要派使臣过去?”

  “对。”

  萧灼毫不犹豫,“那就让老七去。”

  贺兰悠也无迟疑,“好。”

  萧灼看她一眼,“早就决定了?”

  “已经商量过。”

  “那还跟我说什么?”萧灼很无语,“那边的摄政王已经濒临倒台,让老七过去搅和一番,也就到了末路。前些年与南越那么多战事,皆因那边的摄政王好战更嗜杀之故。”

  “你都这样说,我就更放心了。”

  萧灼斟酌一阵,“西夏那个疯子若也能在同时有所举动,足可保暮安十年二十年无忧。明日我给那疯子写封信,如何?”

  “双手赞成。”贺兰悠斜睇着她,“不过,你确定不会在信里也说人家是疯子?”

  “背不住。”萧灼对上她视线,笑得现出亮闪闪的白牙。

  完全没有帝王病重的暴躁烦闷,这是贺兰悠很满意的一点。先帝病重时的德行,她是见过的,真正讨嫌至极。

  数日后,燕王出使南越,入夏后传来好消息,一切都比预期的结果更好,自然,事情这般顺利,西夏帝后亦是功不可没。

  南越摄政王倒台的消息传来,三法司对蒋家再不讲情面,针对收到的举告事宜从实从严查办。

  贺兰悠命人知会了庞雨若、蒋悦浓,相应发生的是,蒋悦浓求见皇后。

  贺兰悠左右无事,散着步去见了见。

  “那些消息都是真的么?南越摄政王倒了,蒋家也将有大祸?”行礼问安后,蒋悦浓迫不及待地问。

  萧灼与南越之间的来往,是游转在南越皇帝与摄政王之间,利用亦激化两人的矛盾。

  南越摄政王最喜征伐杀戮,又因两子皆死在大周皇后手里,发毒誓要报仇雪恨,只要他当权,迟早要侵犯大周边境。

  可南越皇帝不喜战事,最起码不喜欢摄政王发动的那些战事,登基后苦心孤诣地培植效忠自己的武将、死士,为的是狼烟再起期间,与大周联手,让摄政王马革裹尸。

  至于萧灼这边,最初的谋划是让贺家父子殒命沙场,如此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后也能得到最高的追封。

  而这也正是贺兰悠暴怒,决意除掉枕边人的症结。

  他要将战事做成杀戮忠良的死局,还留着他做什么?

  萧灼的打算成空之后,南越皇帝的计划就黄了,势必要再寻盟友,萧浔出使南越、西夏与之谈判的附加条件之一,都是除掉他的心头大患,哪里有不答应的可能。

  此刻,贺兰悠淡然地看着蒋悦浓,“只不过是走前人的路,如谢家柳家等等,到不了谢家伤亡的地步,但要比柳家的后果重一些。”

  蒋悦浓双眼寂灭成灰,被绝望充斥。

  “你若此时自戕,无人在意。”贺兰悠说。

  蒋悦浓扯了扯嘴角,现出的笑意比哭泣更悲戚,“留我到此时,也真难为皇后娘娘了。”

  贺兰悠唇角轻扬,笑靥如花,“皇上给不了你孩子,终究对你存了指望,比如需要你在他如愿以偿之际挟制本宫,防着本宫在后宫大开杀戮。因着这些,你时时会陷入绝望:那人能给你很多,却多不过给我的,且如何也不准你为他生儿育女。这般的心魔,或许重于酷刑——本宫有什么好心急的?”

  蒋悦浓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脊背佝偻,双肩下垂。好半晌,她低低地,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贺兰悠拂袖转身,软缎绣鞋毫不留情地踏过落花,翩然远去。

  另一边的庞雨若也口口声声要见皇后,贺兰悠再闲也懒得再看她,直接吩咐卢久安:“磋磨她的日子不短了,不需再留着,你瞧着给她安排个死法。”

  卢久安领命而去。

  当日,蒋悦浓投缳自尽,庞雨若碰壁而亡。

  两人的死没在宫里掀起哪怕一点点水花,协理六宫的丽贤妃下令:“都是横死的,尽快移出宫去。禀明皇后娘娘,两边总要知会一声。”

  时年秋日,燕王萧浔回京,非但不要赏赐,反而辞去以往挂着的闲职,就此赋闲。

  皇帝与他来回在折子里走了走场面功夫,便准了。

  要萧灼对萧浔、呼延烈心无挂碍,真是到死都不可能的事。

  是情敌也罢了,还长年累月虎视眈眈,搁谁能释怀?他要是能释怀,这些年便不会是这个活法。

  临近中秋,各地上报的钱粮情形很好,一如萧灼登基后的每一年。

  他不是用兵的奇才,但的确是富国的好手。

  四季之中,萧灼最喜秋日,独爱那份流转在各处的萧瑟与悲凉之感。

  这日上午,他想出去走走,邀贺兰悠去御花园。

  贺兰悠早就不需顾忌他去何处见什么人了,只是他闲来实在不宜多走动,自己也更喜静,精神好的时候,大多留在书房写写画画。

  临近竹林的凉亭之中,夫妻二人就座,手边各一杯酒。

  贺兰悠饮食早已不需再忌口,如今需要万般谨慎的是萧灼,可他根本不管叶天师、太医、常久福等人怎么说,平日仍旧随心所欲。

  贺兰悠无所谓他如何度日。

  “暮安已经上手,批阅一些奏折很是像模像样,有自己的一番主张。”萧灼说起爱子。

  “扎扎实实地学了四年东西,脑子也灵光,该有这结果。”

  “朝局也真的稳定如常,而且诸多官员愈发尽职尽责,所在的衙门办差愈发得力,这是始料未及的事。”萧灼对兰悠举杯,“敬你。”

  贺兰悠喝一口酒。

  “关乎这些,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他问。

  贺兰悠想一想,“我最钦佩的帝王,是在位期间能臣辈出的那种。这种帝王,必然知人善任,深谙制衡之术,还有一点是必不可少,他们敢于放权,不认为朝堂、天下是自己的,更不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萧灼缓缓颔首,“的确,以前我不明白,也做不到。”

  “托你亲爹的福。”

  萧灼失笑,“大概是,他从不曾教过我这些。你不同,这些道理,定要对暮安潜移默化。”

  “一直在尽力那样做。”

  萧灼又喝了一口酒,轻咳一声,“从没正经抱怨过什么,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贺兰悠对他温缓一笑,“有过,到如今不需再有。你愿赌服输的姿态很好看,我感谢你最终的成全。”

  萧灼颔首,再对她举杯,一饮而尽。

  五日后,乾和帝萧灼与世长辞,享年二十九岁。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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