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涵不满咕哝:“未满十八岁,我肯定还是个孩子啊。”
他嗤了一声:“满了十八岁,也不见得是个大人。”
“你坐吧。”梁涵往墙内靠,拖着棉被给他腾出了床沿的位置来。
秦曜弯腰,缓缓坐下。
安静的房间里有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梁涵往他手里看去,发现他拿了一袋药膏过来。
秦曜淡淡地瞥她一眼,说:“把腿伸出来,给你贴药膏。”
梁涵好奇问:“哪儿来的?”
“家里翻出来的,快过期了。”
“那别浪费了。”梁涵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腿,秦曜沉默不语,只是卷起她的裤腿,查看膝盖伤势。
梁涵常年运动,皮肤大部分时间暴露在太阳底下,但她的皮肤好像晒不黑一样,只要冬天捂一捂,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此时在灯光映照下,莹白细腻的小腿光滑柔软,肌肉放松状态下,小腿肚也不松垮,骨肉匀称,线条优美,不管是练舞蹈还是体育,都称得上一句天赋异禀。
骨节分明的手指贴上小腿肚柔软的肌肉时,指缝里挤压出的光影晦暗不明,有种肉|欲的美感,秦曜眸色渐深,手底力道不受控。
“嗷呜,痛!你轻点行不行。”温热的手掌按压在伤患处,刺激到拉伤的肌腱,冰凉的药膏贴上去,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贴好药膏,秦曜替她把裤腿卷下来,重新塞回被窝里,掖好被角,冷声命令道:“睡觉。”
梁涵调整好睡姿,尝试入眠。
秦曜盘腿坐在床尾,支着手肘,托腮看向床头闭眼睡觉的少女。
梁涵似有所感,忽然睁开眼睛,就对上秦曜那双浓墨般化不开的黑眸。
她睁眼睁得猝不及防,秦曜眉眼间飘逸着的温柔神色还未来得及收敛,或许他没有收敛的意思,脉脉望过来。
“看什么,不想睡觉?”
梁涵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留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浮出水面:“你盯着我,我怎么睡,秦曜,你知道吗,你现在好像猴哥在给唐僧守夜。”
秦曜觉得好笑:“难道不是吗,怕被鬼吃的梁僧。”
梁涵正要辩驳,缩在被子里的脚忽然被人猛拽了一下。
力道之大,竟将她拖行了一段距离。
“哇!!”她尖叫出声,寒毛都竖起来了,像是坐过山车,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怎么有使不完的牛劲,竟然单手就可以拖动她。
她缩着腿坐起来,看向床尾笑得开怀的秦·罪魁祸首·恶鬼·曜,气不打一处来。
“秦曜!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聊!要是让学校里的女生知道他们的高冷男神私底下是个幼稚鬼,一定会大跌眼镜,你还想不想找对象了。”
秦曜不以为然:“连最真实的我都接受不了,还有谈的必要吗?”
梁涵反驳道:“没有女孩子会喜欢欺负自己的男生,女生都喜欢成熟包容的年上,不喜欢幼稚臭屁自恋的年下。”
暖色灯光下,秦曜的脸被照得很清晰,五官立体,黑眸深邃,此时,这双温柔的眼正沉静地凝望她:“那你喜欢年上还是年下。”
梁涵被他看得有些脸热,小声说:“当然年上。”
“哦。”秦曜拖长尾音,支着膝盖托腮,若有所思。
梁涵不满被他套话,于是也趁火打劫:“那你喜欢年上御姐还是年下萌妹?”
秦曜沉默了一会,直直朝她看过来,喊她名字:“梁涵。”
“干嘛呀。”他严肃的样子,让梁涵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他问得,她就问不得,每次谈到他理想型,他都避而不谈,真是讨厌。
他坏坏地勾唇:“你还睡不睡了?”
“睡。”梁涵怕他又来闹她,立马卧倒在床上闭眼强制关机,侧躺着顺便把腿蜷缩到了胸口,这样就不会被他恶作剧了。
黑夜滋生的恐惧,因为身边有人陪伴,而消失了大半。
第50章 二锅头
物竞全国决塞的成绩很快出炉了,一中今年拿国一的人数增加了不少。
姚刚和凌芫拿了国二,钟庆和秦曜都拿了国一。
秦曜全省排名较之去年有了明显的进步,这回进国集又是板上钉钉的事,十二月初就要前往陵市参加培训。
反观梁涵,她以为自己这次省队选拔无望,却意外捡漏多得了一个名额。
有个省队的队员因伤退出,梁涵意外中选,这两天准备去省队报到。
两家双喜临门,于是一起吃顿便饭庆贺一下。
人多的时候,吃火锅是最佳的选择,配菜简单,买现成的就可以。
家里有人吃不了辣,就在锅里加一块挡板变成鸳鸯锅,一边红油滚滚,一边清汤寡水。
筷子都挤在红油锅底里,只有秦淮石一个人吃清淡的汤底。
家里有两个成年男人,少不了要喝点小酒。
梁宥康平时和下属去外面吃饭,喝的都是二锅头,秦淮石跟领导们应酬喝的是红酒。
一个辣得呛鼻,一个柔和得没滋味。
吃火锅配红酒实在是太优雅了,但雅俗难共赏,杨岚让秦淮石把红酒放回去,桌上只留下红星二锅头。
秦淮石喝不惯二锅头,连连推脱,但梁宥康还是给他倒了一杯白的。
“诶,这有什么喝不惯的,听说你职称评下来,咱们三喜临门,说什么也得喝一杯。”
话都说到这份上,秦淮石不好不给梁宥康面子,举着杯子跟他碰杯。
喝了第一口,就会有第二口,烧酒下了肚,火辣辣的一片滚烫,就连神经也得到了放松,话匣子也跟着一起敞开。
“最近你工作很忙吗?我回家都已经很晚了,老碰见你。”
“忙啊,又接了个项目,这次是跨省接的,估计明年你都见不到我了。”
“又出差,你们搞建筑的怎么比总理还忙。”
“没办法,行业不景气,不多接点活,还怎么给底下的人发工资。”
“这不是你们领导该烦的事吗?哦我都忘了,你入股了,今年年底分红还行吧。”
“还行,过得去。”
男人坐在一起总爱交流事业上的事或者是时政,又加上两个人都吃公家饭,聊起天来都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比如什么城市规划,市政新规,宁慈和杨岚要是知道的话,偶尔也会插上几句,饭桌上欢声笑语,气氛和谐。
大人们讲的话题梁涵不是很感兴趣,她只对锅里的虾滑感兴趣。
秦曜坐在边上,虾滑就在他手边,碟子里的虾滑几乎都由秦曜下锅,他捞出来后,全都倒到梁涵碗里。
不小心夹带的香菜,会被梁涵嫌弃地夹走。
但是秦曜喜欢吃,夹了一把到锅里涮,梁涵好嫌弃地看着他:“香菜小王子又来清货了。”
“虾滑天后,你的兵我就收下了。”秦曜把原本要给梁涵的虾滑全倒进自己碗里,用香菜裹住,送进口中。
梁涵看着他碗里还没遭毒手的虾滑,伸出筷子去夹,坐在对面的宁慈忽然出声提醒:“咳咳,梁涵,你懂不懂礼貌,怎么能把筷子伸到别人碗里,没家教。”
梁涵委屈地告状:“妈,他把虾滑都倒自己碗里了,我一口没吃到。”
秦曜仅用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梁涵在地下踩他一脚,报复他,秦曜就拿膝盖撞她,两个人在桌下幼稚地拿膝盖互怼。
杨岚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碟出来:“就知道你们喜欢吃,我特意多买了一点,一会都给涵涵,秦曜你不许吃。”
宁慈替秦曜说话:“要吃,两个孩子正在长身体,不能厚此薄彼,这次秦曜进国家队集训,又得受半年苦,梁涵你就在本地,每周都能回家,让给秦曜吃。”
梁宥康起身,主动把碟子里的虾滑一分为二,一半倒进红油锅里,一半倒进清水锅里:“有什么好争的,一人一半不就好了。”
梁涵抢占红油锅的虾滑,把清水锅里的留给他,但没过一会,清水锅里的虾滑也都倒进了她的碗里。
梁涵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他,秦曜淡声解释道:“煮太老了,给你磨磨后槽牙。”
“杀鸡焉用牛刀,虎牙足矣。”梁涵亮起獠牙,嗷呜一口咬断了Q弹的虾肉。
他们这儿的小动作,坐在对面的杨岚和宁慈都看到了,两个慈祥的老母亲都露出了微笑。
红油辣锅爽得上头,舌尖都在发烫,梁涵想喝点饮料缓一缓口腔里的辣味。
桌上的饮料除了二锅头还有雪碧、橙汁。
梁涵坐在梁宥康旁边,杯子没有记号,都是一样的白色透明液体,两个杯子放得又近,一前一后都不知道哪个是她的雪碧。
前面那杯空了,后面还有半杯,梁涵隐约记得自己还剩了点,于是给半杯倒满了雪碧,准备喝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稀释过后的酒味。
她好像拿错了。
梁涵小时候回姥姥家,被舅舅偷偷喂过米酒,家酿的米酒很好喝,她舅妈还会给她做酒酿丸子,所以她知道酒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