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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世子他追悔莫及_南楼载酒【完结】(14)

  裴淮瑾将梅花酥放在桌案上,削薄的眼帘轻轻撩起,语气淡然得近乎淡漠:

  “知晓。”

  “裴府规矩森严,你身为世子妾室,自当更守规矩才是。”

  他的视线往她身上上下一扫,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轻轻拧了眉:

  “沈知懿,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莫要再任性将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轰”的一声。

  裴淮瑾的话音刚落,沈知懿最后仅存的那点侥幸和幻想猝然崩塌。

  今日、今日真的是他命丫鬟来叫她过去的。

  所以裴淮瑾他什么都知道……

  沈知懿身子晃了晃,小脸上血色刹那间退了个一干二净。

  裴淮瑾瞧她脸色很明显地变了,心中不免诧异。

  方才回来的时候,母亲同他说,沈氏最近身子不适时,总喜欢寻府外的大夫,一来不合规矩,二来那些大夫医术到底不如国公府自己养的大夫。

  是以便同他商量,说是以后还是尽量让沈氏请府中的大夫,药方也让大夫瞧瞧,调整一番。

  他没多想就应了下来,何以此刻她竟有这般大的反应。

  不过转念一想,从前沈知懿在沈府时便娇纵任性,一府的人都哄着她依着她,许是方才母亲对她说话时语气重了些,令她难以接受。

  “罢了,此前之事既往不咎,日后你安守本分便好。”裴淮瑾将发带拿了出来,“给你的。”

  末了,又稍稍放缓了语调,加了一句:

  “你生得娇,这条鹅黄色的发带正配你。”

  这算是沈知懿自打进了国公府后,过的第一个正经生辰。

  答应陪她过生辰却没能做到,到底是他的不是,他年长她许多,说两句好话哄着倒也无妨。

  沈知懿的视线跟着落在男人掌中的这条发带上。

  其实昨日的时候,裴淮瑾给她送的生辰礼便已派人送来了。

  是一支南红手钏和朱雀大街上那家首饰铺子珍宝阁的一万两存金。

  今日这条发带,应当是他回来时临时买的。

  沈知懿抬眼瞧着。

  男人的手掌宽厚,手指骨节分明而修长,属于少女的鹅黄色的发带静静躺在他掌心,很乖,似乎他轻轻一捏,便能将那条发带捏断。

  沈知懿想到了自己。

  从前的自己,是否也如这条发带,被他轻易便玩弄于鼓掌。

  “不喜欢?”

  裴淮瑾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沈知懿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探究。

  她抿了抿唇,伸手接过那条发带。

  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随手放在了一旁。

  裴淮瑾瞧见她的动作,手一顿,蹙着眉视线在她脸上徘徊了许久。

  从前莫说是一条发带,即便是他给她的一张写了名字的纸她也会喜滋滋地保存起来。

  即便是后来她被他纳入府中,情绪内敛了许多,她得了他给的东西,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欣喜仍是无法掩盖。

  如今这样……

  “你可是还在因我要娶秦茵一事而置气?”

  裴淮瑾决定将话说开,倘若她是因此事而置气,他倒是可以开解开解她。

  毕竟她年岁还小,之前同秦茵又颇为不对付,一时钻了牛角尖想不开也是有的。

  可沈知懿闻言却立刻摇了摇头。

  似是察觉到她自己的反应太过,她又抬了抬唇角,笑看向自己,道:

  “郎君与秦二姑娘郎才女貌,裴秦两家又门当户对,妾身在此提前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

  “……”

  裴淮瑾压着眼帘,薄薄的冷白色皮肤上细小的青络蜿蜒。

  他盯着她,手背上青筋鼓跳了一下,良久,忽然笑了一声:

  “你能如此想最好。”

  沈知懿低头绞着手指没说话。

  从他的角度看,她单薄的小身板像是被风一吹就能吹跑似的。

  裴淮瑾沉默片刻,长舒了一口气:

  “脚怎么样了?”

  沈知懿的心一沉,原来他是知道自己那日脚了崴的,那他定然也知道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可他宁可袒护着秦茵,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轻飘飘问上一句“脚怎么样了”。

  “好了。”

  “我看看。”

  “不必。”

  “……”

  裴淮瑾蹙眉瞧了她一眼,气氛一时间凝滞。

  裴淮瑾自幼便是天之骄子,文韬武略不说,便是身为京中数一数二的高门子弟,又是皇帝亲外甥,打小便是人群的焦点。

  从来都只有旁人众星捧月顺着他、捧着他的份儿,他裴淮瑾若是对谁好言好语两句,那人便能得旁人艳羡许久。

  即便谦逊温和,那也是基于旁人对他的仰视和尊重,何时他还这般好声好气地哄过谁。

  许是沈知懿的情绪太过淡薄,裴淮瑾也没了聊下去的心思。

  他放下手中茶盏起了身,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你好生休息,我还有事。”

  瞧着他一身素白衣裳和身上隐隐的焚香味道,沈知懿不用猜也知道他会去哪。

  今日,是那个人的祭日。

  沈知懿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麻木了,即便知道他要去哪,她似乎也没有预想中那般难过。

  她点点头,“好。”

  说罢,起身来,规规矩矩福了一礼,“妾身恭送郎君。”

  裴淮瑾出门的脚步一滞,并未回头,笔挺如松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裴淮瑾一走,房间里那股独属于男人的压迫感骤然消失。

  沈知懿身子一软瘫坐在床上,捂着胸口轻咳不已。

  春黛匆匆进来,放下手中的铜盆替她顺气,心疼道:

  “世子爷也太过分了!明知道今日是主子的生辰,还……”

  沈知懿摇头示意她莫要再说下去。

  裴府人多眼杂,若是今后她不在了,没人护着他俩,春黛再这般口无遮掩怕是要吃大亏。

  春黛也不欲再多说旁的,扶着沈知懿坐好,专心伺候她洗漱。

  方才之事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若非她察觉不对进去的及时,恐怕娘子怕要溺了水。

  沈知懿睡下后,在后半夜发起了低烧。

  夏荷守夜的时候听到她在床上不安地翻动,上前查看时发现沈知懿两颊酡红,一摸额头才发现掌心里滚烫。

  夏荷吃了一惊,慌忙要去请大夫,被沈知懿压着手腕制止了。

  “去将周大夫开的药煎上一副,我吃了就没事了。”

  沈知懿知道自己这是心病,白日里的事情到底刺进了她的心里。

  夏荷犹豫了一下,按照沈知懿的吩咐煎了药来,服侍着她服下。

  过了会儿,沈知懿的烧慢慢退了下去。

  可第二日白天,她又烧了起来,烧得不高,一直低低的,就是令人没什么精神。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等到沈知懿的身子彻底好起来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晚间。

  打从那夜与裴淮瑾不欢而散后,他好似便出府了,这几日听春黛说,他人一直未回来过。

  昨夜是十五,按照以往惯例他会来海棠苑,不过这次,沈知懿心里倒是暗自庆幸他没回来。

  “娘子……”

  晚间沈知懿用过膳,拿了本书倚在榻上看,春黛遮遮掩掩地进来了。

  沈知懿瞧了她一眼,弯着眼笑她:

  “做什么亏心事了不成?”

  春黛脸上神情愈发尴尬,觑了她几眼,犹犹豫豫地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这护膝上的血渍,怕是洗不掉了,奴婢无能,不若送去外面……”

  “不用。”

  沈知懿瞧见她手里那副靛蓝色护膝,唇角一下压了下来,“剪碎扔了吧。”

  “可……”

  可到底是娘子没日没夜的心血。

  且不说缝制护膝那几日有多费神,就是前期为了得到这一点料子娘子绣了多少帕子出去卖……

  沈知懿似是不想再提这件事,抿着唇扭去了一旁,背对着春黛,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春黛瞧了瞧手里制作精良的护膝,犹豫了一下,走到旁边的架子上,去寻箩筐里的银剪。

  -

  夜黑风高,扑簌簌的北风穿透大理寺官署厚重的门帘,吹得桌上案牍哗啦啦作响。

  裴淮瑾放下手中最后一份文书,捏了捏眉心,语气透着疲惫的沙哑:

  “今日便先到这里,诸位辛苦。”

  旁人哪里敢担他这一句“辛苦”,纷纷摆手。

  大理寺丞唐玉将手里整理好的书册放回身后的书架上,整齐归位,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上前:

  “多亏少卿这几日点拨指导,我等才能在少卿的带领下将此案迅速办结,及时向圣人交差,我等今夜在醉仙楼设了宴,不若大人屈尊同我等去小酌几杯薄酒?”

  裴淮瑾微微勾唇: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今日的账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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