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懿闻言,立刻被这件事分去了注意力,拉着谢长钰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对对,我告诉你,野猎可好玩了!前两天我哥带我去了一次,那雪地里的小兔子太可爱了!可惜我水平不行没有逮到,你不是骑射好么,明日帮我逮一只!但是不许伤害它!”
谢长钰从小就能跟沈知懿玩到一块儿,闻言凑了过来,煞有介事地同她商量起来:
“那我们明早去陈大叔家借个箩筐,再逮些吃的,大雪天野兔肯定饿,到时候咱们给它做个陷阱。”
“好好好!一言为定!我们再叫上翠丫她们一起!”
“再带些调料,我给你们烤野兔吃!”
“谢长钰!都说了不能伤害小兔子!”
沈钰楼无奈地看了他俩一眼,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商量过明日的问题后,眼前最棘手的就是关于沈知懿一个人入睡害怕的问题。
这话题正中谢长钰下怀,作为她的“未婚夫”,谢长钰自然而然将屋子里另一位碍眼的男人赶了出去,自己在屋中陪沈三睡觉。
其实对于谢长钰与沈知懿夜里独处,沈钰楼倒是不担心,自己妹妹对谢长钰什么心思他作为哥哥最是清楚,不可能因为失忆而改变。
再者,相较于裴淮瑾,他也更倾向于自己妹妹能嫁给谢长钰,不去做那劳什子高门大户的宗妇。
沈钰楼瞧着屋中窗户上映出来的人影,唇角的笑意慢慢落了下来,他低头轻轻抚摸了几下手中的小狐狸玉坠,低低轻叹了声。
翌日沈知懿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搂在一个硬邦邦的胸膛里,眼前是男人骨廓分明的喉结,谢长钰的手臂还重重压在她胯上,掌心的弧度恰好契合在她她她……
沈知懿愣了一下,猛地瞪大眼睛,尖叫着将谢长钰踹下了床。
“谢谢谢谢——”
“谢什么谢,不用谢,沈三你何时跟我还这般客气了?”
“谢长钰!”
沈知懿气得脸颊泛红,指着谢长钰,“你你你……登徒子!”
明明昨夜睡着前,谢长钰是趴在床边陪她说话的,怎么一觉起来两人又睡在了一张床上,他的手还放在……
沈知懿捂脸,从前幼时不懂事睡在一张床上倒也罢了,如今她都这么大了,这谢长钰怎么还这般没羞没臊的。
那没羞没臊的谢长钰从地上起来,神情坦然道:
“我哪里是登徒子了,明明是昨夜,你非要拉着我上床来的,我拒绝了好几次,还怕你兽性大发玷//污了我……”
谢长钰说着,把自己身上中衣的衣襟紧紧拢在了一起,一副小媳妇儿受了委屈的模样。
沈知懿瞧了眼,视线不自觉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掌心,这一看脸色更红了,二话没说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
谢长钰冲过来就要掐她的脸,沈知懿哇哇大叫着往床里面躲去。
第41章 第41章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
两人笑闹了一阵, 沈钰楼进来,瞧着屋中狼藉一片皱了皱眉,然而视线一转, 看到床上沈知懿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
他在门边站了许久, 待到那两人闹得差不多了,才过去,淡淡道:
“早饭在灶上热着, 你俩起来吃了再进山,我先进城了——”
他看向沈知懿, 笑道:
“明日等我回来,给你带红糖姜丝枣糕。”
沈钰楼一走,谢长钰和沈知懿也起来洗漱了一番, 吃了灶上留下的饭, 两人拿着弓箭、匕首去了陈顺家打算借个箩筐。
刚走到门口,就听有人争执的声音。
沈知懿和谢长钰对视一眼, 快步绕过围墙走到正门口。
“秋霜?!”
与人起争执的是陈秋霜, 她红着一张脸指着对面的男人,骂道:
“你分明就是登徒子!不然在我们家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还、还拿着我晾在外面的……”
谢长钰“嘶”了声, 这对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自己早起才被沈三那小傻子骂了登徒子。
他顺着陈秋霜的话往男人手中看了一眼, 心道,确实骂得不亏。
那被骂的男人似是也没想到, 自己随手拿来绑伤口的竟是女人的小衣,低头看了一眼忙想扔了。
刚一动作,又红着一张脸给陈秋霜递还了回去。
陈秋霜脸色涨得更红,“你你你”了半天, 都快哭了出来。
沈知懿上前挽住她,看向男人,警惕道:
“你是谁?”
那男人眼神丝毫不敢再落在对面两个女子身上,忙弯身行了一礼:
“鄙人名唤王逸书,此去是要进京寻找表妹,只是不知为何在这山里迷了路又受伤了……”
他指了指自己大腿上的血迹,刚要说话,忽听沈知懿道:
“你叫王逸书?你可认得春黛?”
王逸书闻言猛地抬头,他虽没见过沈知懿,但听春黛时常在信中提及,打眼一瞧沈知懿便知晓了她的身份。
他忙颔首:
“正是,敢问沈小姐,春黛她人呢?前几日我与她约好在……”
“咳,那个……王兄!”
谢长钰上前打断他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见王兄这伤口血还流得厉害,还是先想办法包扎一下伤口吧!”
王逸书一愣,待看清眼前公子穿着的时候,大约知道也是哪位贵人。
他想了想,怕对方万一也是自家表妹的某个主子,也不敢贸然忤逆,便应了下来。
谢长钰走到沈知懿面前,先是看了陈秋霜一眼,对她略一颔首,然后拍了拍沈知懿的脑袋,哄道:
“先跟这位秋……秋霜姑娘去房里待会儿,准备好进山的东西,我带王公子去包扎一下,等会儿就来。”
沈知懿很乖地哦了声,谢长钰分外满意。
陈秋霜从前见过沈知懿身边的李澈已经惊为天人,如今看到谢长钰,见他一身华服气质斐然,容貌英俊,比之那李澈也不遑多让,不禁对沈知懿的身份愈发好奇起来。
虽然家里人已经严肃对她叮咛不准打探沈知懿的事情,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面挽着人往家里走,一面小声问:
“沈姑娘,他……是谁啊?”
沈知懿看了一眼谢长钰的背影,歪着脑袋捏了捏耳垂,“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说我俩定了亲,但我记不起来了。”
“你当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陈顺家两口子前两日去了邻村亲戚家,家里没人,陈秋霜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她故意问:
“你当真不记得了?那……李澈呢?”
陈秋霜说完,紧张地攥起衣摆紧盯着沈知懿,却年对面那姑娘眼底划过澄澈的迷茫,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可随之,沈知懿的脑中突然闪过另一个名字,她蹙了蹙眉,只觉得再用力去想脑袋就发疼。
陈秋霜抿了抿唇,又打听道:
“那这位公子,他家里可纳了妾?他家是哪里的?可是永州州府哪家官老爷的公子?”
沈知懿哪里知道陈秋霜什么心思,上次陈家村陈秋霜对裴淮瑾那昭然若揭的心思她早忘了个一干二净,如实道:
“你叫他谢长钰就行,他家里是京城谢家,父亲是兵部尚书,他自己……好像去年还是前年,混了个锦衣卫千户的职,他呀……”
沈知懿嫌弃地抽了抽鼻子,“你别看他道貌岸然,其实是个幼稚鬼!”
陈秋霜暗暗记下了沈知懿所说,心里既震惊方才那位公子竟是京城大官的儿子,又隐隐生出了些许隐秘的欣喜来。
她暗暗理了理鬓发,低头打量了眼自己的穿着。
她恐表现得太明显,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好随口试探道:
“沈姑娘,你当真同那时候变了好多。”
陈秋霜的话刚一说完,沈知懿愣了一下,忽然脑中划过一抹尖锐的嗡名声,太阳穴突突胀痛。
脑中不断有两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同时在说,“你变了好多……”
那声音就像魔咒一样一直环绕在她耳边,搅得她头痛欲裂。
陈秋霜见她脸色不对,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扶住她,惊慌不已:
“沈姑娘、沈姑娘你怎么……”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咣”的一脚踹开。
谢长钰的脸色冷得能杀人,过来一把抱住沈知懿,狠狠瞪着陈秋霜:
“你跟她说什么了?!”
陈秋霜脸色唰地一白,手足无措地站着,磕绊道:
“没、没什么呀,我们、我们……”
“等会儿再同你算账!”
谢长钰一把将沈知懿打横抱起,正要往门外走去,忽然,怀中的姑娘一把圈住他的脖颈,扑在他怀中,神色痛苦的在他耳边小声唤了声:
“裴淮瑾……”
谢长钰的脚步一顿,原本盛着怒火的眼底忽的一下黯了下来,缓慢涌起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