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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世子他追悔莫及_南楼载酒【完结】(92)

  阳光落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少女好看的眉轻轻皱起。

  裴淮瑾呼吸都放慢了,右手紧攥住苏安的手臂,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知懿的神情。

  若是从前,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眼里根本看不见谢长钰。

  然而这次他在那个小姑娘的脸上未看到一丝犹豫的表情,她就那般毫不犹豫地跑到了谢长钰跟前,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在他伤口上沾了沾,轻声问道:

  “小钰钰,你怎么样啊,疼不疼呀?”

  谢长钰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语气轻松:

  “方才我去抓那逃跑之人时被他划伤的,不要紧,你要真心疼,回去替我包扎怎么样?”

  沈知懿好似并未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亦或是太过担心,连连点头,认真道:

  “我给你包扎,这几日你的伤口都不要见水了,有什么需要我来帮你。”

  裴淮瑾听着二人的对话缓缓垂眸,忽然忍不住自嘲般笑出了声,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将视线侧过去,看着谢长钰身旁的沈知懿。

  她方才分明瞧见了他鲜血淋漓的样子,眼神却只在他进来的时候停留了一下,就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去了谢长钰那里。

  即便昨夜里对他仅有的一丝关心里,也全是对陌生人的客套与她骨子里的善意。

  可从前,她分明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人。

  宣眀十九年有一次,他曾在外出途中遇刺,不过就是手臂被划伤了一道,沈知懿知道后心疼得在他床边哭了整整一天,后来又是给他买吃的又是将自己的话本子拿来给他解闷。

  裴淮瑾当时看着眼前讲情爱的话本子,和一桌子各种糖果糕点,又无奈又好笑。

  这些小玩意儿虽然对他来说过于幼稚,但对那小丫头来说,已经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了吧。

  他后来还真在她殷切的目光下,翻开一本话本子,又捡了颗蜜饯放入口中。

  如今想起来,那颗蜜饯,很甜。

  从前不觉,现在才发现,对于从前同她之间的一点一滴,小到那日她用了什么颜色的发饰,他竟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听着一旁少女对谢长钰关切的声音,胸腔里似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渐渐远离,空落落的,可他却没有办法挽回。

  他好像,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这个认知让裴淮瑾眼眶发烫,呼吸都变得困难。

  裴淮瑾站在那里,自虐般地听着她对谢长钰的关切,直到那胸腔里的疼蔓延到喉咙,咳出了声,他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神,对沈钰楼和谢长钰哑声道:

  “今日让沈姑娘受惊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让楚鸿护送你们。”

  沈钰楼和谢长钰没有拒绝,沈知懿也只是在同谢长钰说话的间隙回头又看了他几眼,没说什么,乖乖地跟沈钰楼他们走了。

  走出两步,裴淮瑾又听见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还不待他收敛好情绪,沈知懿已经到了他面前。

  她看了看他下摆的血迹,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客气却疏离地对他说:

  “对了,裴……大人,有些话我想同你说清楚,不管昨夜你是基于什么目的来救的我,亦或是从前你我之间有什么纠葛恩怨,如今我不记得那些前尘旧事,我们从前的事也就翻篇了,希望你也能够忘记。”

  她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裴淮瑾知道她的视线是落在了身后的谢长钰身上。

  他听见她在看见谢长钰后语气里带了丝笑意,道:

  “也希望裴大人能清楚,我同你不会有任何可能,我的未婚夫婿是谢长钰。”

  裴淮瑾一直定定盯着她,闻言手背青筋隐忍到暴起,喉结来回滚动,可那些想要说的话和挽留就这般卡在了喉咙里。

  她不再关心他了,也不记得他了,就连从陌生人起想要重新接近她、补偿她,都成了奢望。

  她从前单纯、善良,对所有人的接近都充满善意,唯独对他,只有警惕与排斥。

  裴淮瑾深深望着她同从前一般无二的面容和眼底的陌生,心中的酸楚如同炸开了般迅速蔓延。

  只是那姑娘毫无所觉,或者说她察觉到了他的痛苦,但她毫不在意,不在意他的受伤,不在意他眼中压抑不住的痛苦。

  她仅仅只是对他行了一礼,便唯恐他要对她做什么一般,逃一样跑回了谢长钰的身边。

  裴淮瑾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两人身上,眼底尽是苦涩和另一种复杂的幽深,若是细看下去,那幽深的眼神中满是克制的暗涌。

  院中其余人都静静看着他,眼神中尽是一言难尽的复杂和怅然。

  直到沈知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裴淮瑾敛眸扯了扯唇,回头看向闻连烨的目光冷了下来,语气紧绷:

  “连烨,该把秦茵交出来了,我不想与你兵戈相见。”

  第49章 第49章 “沈知懿,若是不想整个……

  今夜是上元节, 不过甘州城没有过上元节的习惯,加之今日晚上的时候变了天,北风刮得厉害, 整条街上冷冷清清的。

  沈钰楼拿着一盏快要做好的花灯,坐在炉子前一点一点用浆糊将外面的彩纸粘在竹条上。

  沈知懿捧着一碗药, 坐在他旁边,看得认真。

  沈钰楼粘好了兔子的尾巴,抬头扫了她一眼, 炉子里的火光照得她小脸明艳娇俏,小小的鼻尖还微微冒着薄汗, 捧着碗的指腹被热气泅染得隐隐发红。

  “药要趁热喝。”

  “哦,好。”

  沈知懿闻声回神,赧然一笑, 捧着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一碗药喝完, 沈钰楼将桌上的牛乳糖拿给她,沈知懿一口含进嘴里, 紧皱的眉头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双手捧着小脸, 看沈钰楼将最后一点彩纸粘好,一个惟妙惟俏的兔子花灯便出现在眼前。

  沈知懿瞧着沈钰楼的侧脸, 半晌,糯糯道:

  “你和我二哥真的好像呀!只不过从前他不是帮我做花灯, 而是帮我绣帕子。”

  从前沈知懿的绣工不好,又懒得绣, 有时候第二日请的女师傅要检查功课,她欠了一堆帕子没绣,夏荷和春黛加上她三个人都来不及绣了,她就会厚着脸皮把沈钰楼叫来。

  一开始只是想着他能绣成什么样便绣成什么样, 勉强凑个数就成。

  不料几次下来,沈钰楼的绣工突飞猛进,居然比她们三个女孩子绣得还好。

  从此,沈知懿的大半绣品都是沈钰楼帮她绣的,而这也成了沈钰楼威胁她的把柄,为此沈知懿没少替他给苏婉送东西,后来沈钰楼和苏婉约会,也都是拉着她打掩护。

  沈知懿叹了声,噘了噘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见到爹娘哥哥他们,今日上元节,他们一定都阖家团圆放烟火,也不等我……”

  沈钰楼在她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

  “怎么了,有哥哥在还不行么?”

  沈知懿吃痛,捂住红红的脑门,佯装生气地嗔瞪了他一眼,“哥哥!”

  沈钰楼忍俊不禁将花灯递给她。

  正在这时,门口想起敲门声,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看了沈钰楼一眼,“爷,有您的信。”

  沈钰楼起身过去接过信拆开,看了两眼,笑意僵在了唇边。

  沈知懿眨了眨眼,关心道:

  “怎么了?”

  沈钰楼将信收好,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什么,扬州生意上的事,我们出去点花灯?”

  沈知懿兴奋抚掌,“好!”

  客栈外的小院中。

  谢长钰提着一壶酒走到石凳前坐下。

  石凳的另一边,王逸书看着天上的月亮,“你们把陈秋霜送哪里去了?”

  谢长钰扫了他一眼,“她险些害了沈知懿,你还关心她?”

  王逸书收回目光,“有句话叫论迹不论心,她最后还是回来救了她。”

  谢长钰冷笑,“王兄够迂腐的,心是坏的,这次的迹好那么下次呢?”

  王逸书沉默了会儿,摊开掌心,看着那枚精致的孔明锁,如今他才隐隐察觉出那孔明锁上暗色的血痕。

  “从前大家也总是笑我死板、迂腐,只有她不嫌弃我……”

  尽管王书逸没明说她是谁,但谢长钰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于是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少倾,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王逸书犹豫了一下,朝他举起空酒杯。

  谢长钰给他倒了酒,王逸书一口闷下,酒还没咽完就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

  谢长钰看着他,他摆摆手:

  “抱歉我不会喝酒。”

  停了停,他捋顺了呼吸,又道:

  “不过今夜,我想喝点儿。”

  谢长钰又给他倒了一杯,感慨道:

  “上元节,是该喝点儿,抱歉让你跟我们一起瞒着她。”

  王逸书不以为意,这次再喝倒是没再被呛到。

  “春黛小时候家里穷,父母想将她卖到妓院,是我父母收留了她,她在我们家住过几年,跟着我一起读书,还会帮我父母做点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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