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淙道:“没有,妈你要出门吗?赶紧去吧。”
棘梨不满反驳道:“明明就是在吵架。”
荆淙:“你闭嘴。”
棘梨不高兴地低下头去,比她更不高兴的是庄以欣。
庄以欣本以为,儿子是个温和的好脾气,跟他那个死鬼爸不一样,没想到啊,今天才露出马脚,在别人面前倒是好脾气,就会在老婆面前凶。
这她必须要好好教育一下了,要不然恐怕过不了多久,真的会变成他那个爸一模一样。
棘梨是什么性格,庄以欣也看在眼里,调皮捣蛋得很,现如今都被骂哭了,还哭得这样可怜,荆淙肯定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她狠狠瞪了一眼儿子,把棘梨拉过来,也不出门了,到沙发上坐下,抽出纸巾给她擦脸。
到底是个小姑娘,平日里虽然调皮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坏人,被自己儿子欺负成这样,庄以欣愧疚和心疼的心思一下子生出来,对棘梨的嫌弃之心几乎全忘了,轻声哄道,“梨梨别哭了啊,这臭小子怎么欺负你了,你告诉阿姨,阿姨狠狠教训他,给你出气。”
棘梨偷偷瞟了一眼荆淙,他并没有坐下,就站在沙发旁,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庄以欣便又瞪了荆淙好几眼,以为是他在这儿棘梨不敢说,呵斥道,“你不是大忙人吗?赶紧忙你的去吧,看见你就烦。”
荆淙无奈,只能转身离开。
庄以欣这才拍着棘梨的背,柔声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她看了都要心疼,也不知道荆淙怎么就这样铁石心肠,真是越长大就越像他爸。
她向来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当下也是真的委屈,立即可怜巴巴告小状:“我就跟别人说几句话,他就生了好大的气,一直吼我,我都要害怕死了。”
庄以欣一怔,随后才抿嘴笑道:“年轻人也醋劲大,不过吼你的确是他不应该,我去好好说他两句,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棘梨怅然道:“也不只是这样,我觉得……他好像不喜欢我。”
庄以欣想起暑假里荆淙带回来的那个同学,心里忽的一沉,笑容也有几分勉强,“怎么可能?这几年阿淙怎么对你,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呀,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呀?他就是嘴巴笨,不会说什么讨喜的话。”
棘梨声音更小,一件一件数落道,“可是……他很奇怪,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想牵他的手或者想要亲他一下,他都很不情愿,还要躲得远远的。我看别人谈恋爱都不是这样的。”
她有偷偷观察过几对情侣,大概都是男生急不可耐,女生欲拒还迎,到她和荆淙这里,反倒了过来,他连欲拒还迎都不迎,只有他想亲亲抱抱的时候,才会过来。
庄以欣听了之后,恍若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愣了许久没说话,安抚棘梨道,“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要是家里问起来,就说是阿姨留的,你想吃什么?告诉王妈去做。”
随后再也顾不得棘梨,飘也似地离开了一楼客厅,先是去喝了一杯冰水,才又去了楼上的书房。
荆淙果然在里面,看见庄以欣来后,颇有几分无奈,将眼镜取下放好,“这么快?”
庄以欣劈头盖脸骂道:“你不是说,都是你那个同学一厢情愿单恋你吗?”
从暑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怎么又突然提起这回事?
荆淙被骂得有些懵,仍强自镇定道,“确实是这样。”
庄以欣把房门关紧,将声音压得很低,逼问道:“那我问你,为什么棘梨说,你根本就对女人没兴趣?她碰你一下,你就要躲很远?”
荆淙蹙眉:“她跟你这么说的?”
庄以欣道:“你就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阿淙,荆淙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不能走上弯路啊!”
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棘梨这孩子,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女人,也不能耽误了人家,还是迟早跟人家说清楚。”
这都是他当初自己谋划的,成果很显著,但后遗症也很强烈,荆淙哭笑不得,“别乱想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棘梨?”
他叹口气,解释道:“棘梨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真纵着她,她估计要捅破天。”
看着荆淙表情不似作假,庄以欣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埋怨道:“你不纵着她,有的是人愿意纵着她。我都听说了,不过就是和别人说两句话,你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要是真的闹到分手的地步,看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荆淙沉默片刻,方道:“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反应过激了,我看别人往她身边凑,就忍不住要生气。”
听见他这样说,庄以欣打消了心中疑虑,反而开心起来,笑道:“以后做事之前多用脑子想一想,这种事情多了也伤感情的。你赶紧下去,好好哄哄人家,知道吗?”
荆淙点头,他本来也打算这么做的。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反应过来,刚才的确是自己错得比较多,毕竟正如棘梨所说的,她们只是站着在那里说话,并无什么越矩的地方,他就气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
被庄以欣催着下楼,棘梨已经洗过脸,正坐在茶几上吃水果。
看他来了,她似乎已经全然忘记刚才的不快,把红艳艳的草莓喂到他嘴边。
荆淙低头含了,心里软得不可思议,她怎么能这么可爱,但下一秒就又后悔了。
棘梨低声在他耳边道:“没关系的,就算你是得了狂犬病的小疯狗,我也是很爱你的。”
荆淙把草莓吞进肚子里,唇齿间还都是草莓的清甜,猝不及防听到了这样的话,咬牙切齿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大方啊。”
棘梨笑眯眯道:“不用谢,你就仗着我宠你吧。”
这要不是在客厅,他一定要按着她再亲一遍,但这里偏偏是客厅,他只能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也冷下来,“晚饭还有一会儿,我带你去我房间玩?”
棘梨还没有去过荆淙的房间,实际上她连荆淙家都很少来。
坐直身体,眼神里明明都是期待,嘴上偏要故作矜持道:“不太好吧?”
荆淙没说话,只是定定望着她,没过几秒,棘梨就站起来要扯着他往楼上走,“快点呀。”
一想要去看荆淙一直住的地方,她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如果说能因为这个就去看荆淙的房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乖乖被他牵着,门里的那个世界,简直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她太喜欢荆淙了,他的一切都很想了解。
*****
家里闹哄哄的,尽管请来的客人都是有教养的人,没一个大声叫嚷的,但许是因为人多的缘故,青玫总还是觉得吵。
她从小说里、电视剧里窥探的家,不是这个样子的。
等到属于她的这场“同学聚会”结束,她才真正松了口气,像是搁浅在沙滩里的鱼终于回到了海里,自在地摆弄起鱼尾,游得畅快。
很可惜,这种畅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奶奶和妈妈就把她叫了过去,落座的还有刚和大哥结婚两年的嫂子路今灵。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商量的就是她的婚事。
青玫咬咬唇,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今年夏末才过完十九岁生日,她认识的同学们,还有很大一部分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正在热恋的男女也完全没有结婚的这个打算。
在这个岁数就考虑结婚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些?
可看着奶奶威严的脸,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低着头,手指不自觉绞着衣角。
万新雨似乎是察觉到女儿低落的心情,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辛夷那孩子,是你爷爷特意为你挑选的,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人也正干。他也从国外回来了,再过几日,让你哥给你安排一下,见见他,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青玫为了让母亲安心,只能苦笑一下,随即又飞快低下头去,对于这个爷爷精心挑选的男人并无多少兴趣,心里都是另外一张脸。
另外一张英俊、忧郁、神秘的脸。
她算了算时间,有些低落,自从放寒假回家后,只有刚开始那一周,她们有过短暂聊天,还都是她主动的。
不知道他是单纯话少,还是因为不太想搭理她。
只要她不找他,他也不会来找她。
作为众星捧月的那个月亮,青玫也很有些骄傲,能这么无视她的示好的,他是第二个。
除了棘梨和他,其余那些人,哪个不是她多说一句好话,多露一个笑脸,立马就回馈以数不清的好感的。
青玫只对白蔻一个人主动到这个份上,可他居然一副不主动不拒绝的姿态,这让她感到有些恼火。
他不主动来找她,那她也不要继续没脸没皮缠着他了。
心里是这样想,可她还是避免不住,哪怕有容顺慈在场,只要她的手机震动一下,就忍不住去看消息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