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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书女的姐姐_咸鱼三百条【完结】(163)

  殿外的内侍笑着解释:“陛下说要等人来齐,再一块进去议事。”

  话音未落,远远边看一个立如脆竹的身影往这儿走来,等人走到近前,看清来人,盐铁史不由紧张地捏紧了手。

  来人是钟易川。

  “诸位大人请。”内侍让出一条路。

  沈穆庭此次召见,正是为五月时,他所言的‘榷天下之盐’。

  在此之前,兆国对盐税虽有征收,但十分松散,各地税收不同,官中盐池也会将地租出。

  盐与种田种地一般,只要想做这行买卖,合法合理,谁人都可。

  但朝中两党相斗不止,外有突厥战乱,官中银钱支度艰难,处处都要用钱。

  在盐铁史被钟易川放出后,沈穆庭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整理各地盐务并书呈三省,而后拟定以增加税收为目的的榷盐法。

  这两个月着实给他累得够呛,不说此法章程要如何拟定,单是地方上收集来的盐务状况,快马加鞭,也是要等上个把月。

  钟易川第一次见这位盐铁史,他还是个圆脸福相的和气先生,两个多月的时间,头发已花白,脸上光滑的肉也松弛下去,拉出一条条皱纹,长成了苦瓜脸。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沈穆庭看完他这几个月的心血,满意地合上奏折“吴大人果然是兆国的肱骨之臣。”

  他将奏折批上‘敕’字,交由夏朝恩,夏朝恩再递到盐铁史吴琪手上。

  沈穆庭对迷茫的吴琪缓声说:“推广此法的大任,还是由熟知此法的盐铁史去各地方督查。”

  吴琪在今年四月突然进了大狱,右腿上就因长时间的压迫死了血脉伤了筋络,如今缝雨必疼,不能再如正常腿脚般用力。

  加上之后的殚精竭虑,他对盐税一事都产生了心理阴影,虽年仅四十五岁,但告老还乡的心已经有了。

  闻言便要下跪:“此事干系重大……”

  “确实是干系重大,”沈穆庭打断他,看向钟易川“监察使不若一同协助吴大人?”

  “此事干系重大,微臣定当不遗余力为陛下尽忠,为国之兴旺砥节奉公!”吴琪噗通一声跪地上,神情坚毅如同赴死。

  沈穆庭满意点头:“吴大人有此志向,必定青史留名。”

  出了紫宸殿,盐铁史还在抹着头上的冷汗,他走得慢,下台阶时更慢,要提着衣摆两脚一台阶的慢慢走。

  正下着台阶,忽觉手臂被扶了下:“多……”

  回头对上钟易川的脸,下一个谢字跟呼吸一起卡在嗓子眼里。

  钟易川唇畔带笑,如山间清风。

  ……

  山间的鸟叫虫鸣不绝,风吹树叶沙沙做响,声音很像细密的雨点落下。

  已至七月盛夏,清晨正是忙活的时候,以往这个时候盐庄的屋顶已经水汽腾腾,今日却是一片寂静,屋棚里走动的工人心不在焉,不时往屋外张望。

  就连村子里农户也没下田,站在院子下面或是不远处的河堤旁,三三两两的聚集着。

  不约而同的是,这里里外外的人都换了干净的衣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纷纷将自己最饱满的精神面貌展现出来。

  在蝉鸣一阵比一阵聒噪的拉长了调子的声音里,蹲在村子外面守着通风报信的猴崽子们,撒了欢的从山坡上冲下来。

  磨着露出脚趾的草鞋,扯着光秃秃的小树苗,灵活而跳脱,一面跑一面大喊:“来了!来了!”

  “县太爷来了——”

  院子里的,院子外的,都伸长了脖子,沙丘上的狐獴般,往路的尽头眺望。

  不多时,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从山谷上方传来。

  此地的县官坐着四人抬的小轿停在山谷上,敲锣打鼓的声音也停了,大家看向脚下近乎九十度垂直的陡坡小路。

  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的小轿。

  这段路,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亲自下地走。

  县太爷扶着官帽被前后左右,五六双手托着,还有七八个人在外围护着,一群人不时发出:诶诶诶,哦哟哦哟等各种惊叹,好像县令掉下一根头发丝都让他们心疼地肝颤。

  “哈哈哈——咳咳……”

  院子里看不见这滑稽的一幕。

  苏蓉站在二楼的回廊上吸溜着麻油抄手,看那边臃肿的队伍,笑到呛住。

  缓过了气儿,苏蓉指着山坡那边,笑得直掉眼泪:“我第一次下坡也这个动静吗?”

  尔雅手里的汤都喝完了,正抹嘴:“那倒不至于。”

  小酒正着急忙慌地往嘴里塞,含糊道:“也就小拾、首翼、尔雅、兴生、还有我给你托着。”

  苏蓉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我们第一次来笼统就这几个人。”

  “不啊,还有瘦猴子。”小拾说“他也想扶着姑娘,但我瞧他恶心,把他挤开了。”

  “好小拾。”苏蓉摸摸他的脑袋。

  县官这一行人居然把轿子抬下来了,敲锣打鼓地走在乡间小道上。

  苏蓉站在院子外的石阶下等候。

  她身后是小酒与首翼她们,石阶往上站着盐民与在盐庄里帮工的村民,齐溜溜地立着。

  面前的队伍停了下来,敲敲打打的动静停下后,锣鸣三声,县太爷在一圈人目光里,千呼万唤始出来。

  身着绿色圆领襕袍,腰系革带,脚蹬六合靴。

  下轿时捋了把幞头后的垂脚,昂首阔步地走上前来。

  “李大人。”苏蓉作揖见礼。

  县官李远亦略作一揖:“久闻苏娘子大名。”

  他将苏蓉上下打量一眼,正义凛然道:“果然名不虚传。”

  苏蓉谦虚,二人客套两句,苏蓉让身请他入院巡视。

  “近来官中发来一份法令,不知苏娘子听闻否?”他背着手,略比苏蓉快了一步。

  “可是叫榷盐法?”苏蓉说“略闻一二,却不知究竟是何章程?”

  因她的细盐搅乱了市场上的盐价,除了在她这儿进货外,不会向她透露太多消息。

  她随着县令在屋棚里缓步巡视,路过的工人没盯着县令看,干活更加卖力。

  “其一,”县令李远伸出一根食指“但凡盐地,不论山海盐井,要在近设监院,收购与出售通通由官全权办理。”

  苏蓉来不及皱眉质问。

  李远立刻说:“其二,盐价要升至一百一十文每斗,尤其是细盐,苏娘子,圣上虽没明纸,但各处有什么稀

  罕物,每年都是要上供进宫的。”

  “你这盐,日后就是御盐了。”

  苏蓉在心里呸了一声,不愿再与他多争论了,冷声问:“后面还有?”

  县令还没在自己县里见过这般跟他说话的,扭头睨她一眼,倒没生气,是觉着很新奇。

  这个苏娘子是个什么身份?

  “其三,将制盐的民户编为亭户,不必服杂徭,只做官盐。”

  这句话身旁人其他人听了,面露喜色,悄悄与身边人耳语。

  杂徭是兆国内以男丁为征调修堤堰、河道、官路等杂物,免除杂徭意味着他们不必自给自足,丢下地里的庄稼与老婆孩子去干白工。

  但苏蓉直觉朝廷不会这么好心,给了点甜头必然是更重的苦头等在后面。

  “其四呢?”

  县官又看她一眼,有些心虚地清清嗓子:“这其四嘛,就是严禁售卖私盐,私贩两石以上者,斩立决。”

  这是苏蓉第一次听见‘私盐’这个概念,在榷盐法之前,朝廷虽收取一定的盐税,但这盐税如同稻谷的粮税,做买卖的生意税,是百之二三。

  如今榷盐法一出来,以制盐卖盐糊口的买卖一律成了杀头犯法的事。

  苏蓉刚吃了点甜头,沈穆庭就出来给她饭碗砸了。

  “一百一十文一斗?”无话可说,真的会笑“朝廷已穷到了这个地步?”

  这句话出来给县太爷吓得直咳嗽,干咳着用更大的声音盖过苏蓉说话声,一屋子的人都看过来。

  “苏娘子,借一步说话。”

  尔雅给二人上了茶,村里农人喝的老叶子苦茶,县太爷抿了一口就放到一边,清了清嗓子。

  “苏娘子……”

  “小女十八,尚未婚配,大人喊我苏蓉就好。”

  “苏蓉……”县太爷伸出一根说教的手指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然地打断自己说话。

  先不管了,大事要紧。

  “苏姑娘所制的细盐我已着人给盐铁史送去,这会儿想必已经到了,相信盐铁史看到苏姑娘所制的细盐,定会网开一面。”

  说到一半,习惯性地要喝一口茶,被苦得闭了闭眼,县太爷再一次清嗓子。

  “京中正预备选拔制盐大才,听闻姑娘识字,手里又有这般制盐秘方,不若去京中试一试,考取盐状元。”

  “秘方算不上,我这房子简单,就算没亲眼见过,回去琢磨一下就能琢磨出来。何况我这儿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方子早泄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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