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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了一个替身_姜不是生的【完结】(120)

  直到那日,她扮成丫鬟模样,偷偷混在纪家前去参加宫宴的队伍里,遥遥看了眼高台上的二人。

  一样的尊贵,一样的沉静,一样的高高在上,似乎不把万物放在眼中,却能记在心中。

  见群臣,赏重器,谈笑之间,都是自若。

  那时的她,还没有后来的冷静,顿时慌张低下头。

  心不甘情不愿承认,那二人才像亲生母子,而自己,大概是不像母亲,才不被承认。

  是后来,后来她才知晓。

  母亲原本不是这幅模样,也会害羞,也会淘气,也曾因为犯了错,被外祖父关在了后院。

  她也曾抱着自己,唱着哄孩子的歌,也曾为了留住还在襁褓中的她,还未出月子,就跪着哭着,伤了身体,从此落下病根,再难生育。

  那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今日的模样呢?

  年幼的纪含笑将目光投入了那被高高宫墙围起来的宫殿。

  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火炉,所有真心投进去,都会变成一个个算计,还有数不清的权衡利弊。

  而他们生于此处。

  第96章 决裂(一)“小叔叔,你从未因我而流……

  夜深了,宫门即将落锁。

  可二人就静静对立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姜姮看了看天色,不愿此次出宫之事被太多人知晓,想着来日方才,她打算暂且搁置争执:“我在长安城内有好几处私宅,并不为人所知。”

  她还是忘不了那泥泞污秽的道路。

  “我同你入宫吧。”纪含笑道。

  姜姮意外,但并不觉得纪含笑是在退让,或许是以退为进的手段,问:“你以什么身份,跟我入宫?”

  青阳侯,还是其他?

  是客,还是奴?

  纪含笑当然清楚这其中的细微差距,只看了姜姮一眼,平淡道:“随你。”

  姜姮笑了笑,一时不知她怀揣何种心思,说到底,是她忌惮纪含笑的心智,又怕自己被糊里糊涂利用了,可……她无缘无故地笃定,纪含笑对她从无恶意,既无这个心思害她,也无这个能力伤她。

  眸子一转,顺势答应。

  回到长生殿,姜姮换下了衣物。

  在一年前,纪含笑便以她身侧女官的身份,在长生殿留过一些时日,此次再来,是一回生二回熟。

  姜姮不紧不慢地道:“纪含笑,做我宫中的女官,可不能再随着性子出入长生殿。”

  而那个“随她”是她亲自说出口的。

  纪含笑:“我知晓。”

  再得到她的保证,姜姮点了点头。

  殿外恰好来了人。

  是朱北。

  姜姮瞥去一个眼神,示意纪含笑离去。

  朱北殷殷切切地等在殿外,直到姜姮传唤,才走入殿中。

  那刚换下的布衣就扔在脚边,因是在这金碧辉煌的长生殿内,这粗制的料子也呈现出黯淡的光泽。

  朱北肯定瞧见了,凡是格格不入的存在,总是分外显眼的,但他没有问,只是笑着脸,半弯着腰,“殿下还在生小人的气吗?”

  很惶恐不安的模样,可背后,却是自始至终的机警。

  姜姮淡淡横他一眼,还记得当日罚他长跪的事,心中是的的确确起了一点冷落他的心思,冷漠道:“说吧,是有何事发生。”

  朱北直接跪下,一语不发,随之,一个很是高大威武的卫兵出现在正殿外,隔着门,不近不远的距离,他跪在殿外的阶上车,实实在在磕着脑袋。

  “殿下——此事,臣不敢隐瞒。”朱北适时

  姜姮微微扬起脑袋,同意让那卫兵上前来。

  那卫兵只是无名小卒,见过很多落魄的贵人,却是第一次见真正的贵人,一时之间,很是惊慌,可哆哆嗦嗦的,依旧说出口了一件能被吵架灭族的大事。

  他告诉昭华长公主,先前因新令而作乱的七王,又闹出了新的事来。

  出事的,自然不是已被姜姮下令斩首的几位诸侯王,可起兵谋逆,也不单单是王侯将相的事。

  围绕在七王身侧的幕僚、富商、世家,皆按《大周律》规定处刑。

  而在这些日子的关押、流放、处刑中,有几人受不住苦,也没了忠心,急急忙忙戴罪立功,又说了许多事,是想换一个一死了之的机会。

  这一说,就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更多的事端来。

  只这次被提到的那人……那几人……太特殊,太重要了。

  姜姮冷冷地看着这个卫兵,“你可知,你今日所说之事,一旦为天下众人所知,哪怕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卫兵连连磕头。

  这样的事,无人敢弄虚作假。

  必然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后,才能被送到姜姮面前,由她定夺。

  朱北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问:“殿下……”

  是询问她,该如何处置。

  姜姮安静片刻,那清冽的视线,平直地落到了朱北面上。

  朱北叹了一口气,也很不解般:“小人也未想到,据说……这位裴老是颇有名望的学士呢,怎么……怎么?”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

  其实不单单是裴老,还有好几位朝中重臣。

  都是读书人,一张张墨宝,一本本书卷,都是脚踏实地做上了今日的位置。

  只其中,裴老声望最高。

  这些以清正立身的名士们,却主动掺和到了七王之乱中。

  也是有迹可循的,平乱后,正是这几人在为这连谋反都要跟在别人屁股后的六人求情。

  细细想来,当真是其心可诛。

  “还请殿下定夺。”朱北很不忍心似得。

  姜姮垂下眸:“陛下知晓此事了吗?”

  朱北道:“已知晓,按陛下的意思,已将裴清关押了。只是……”

  他欲言又止。

  又安静许久。

  姜姮坐在高位上,身上华衣是新制的,红色一抹,流淌在玉阶上,金线织成了一片波光粼粼。

  朱北低着头,沉着心,还能分出几分心思,去分辨着金线织就的图案。

  终于,他听见了姜姮的声音,正如她这个人,这道声音也是极美的,清润如珠落,明亮似蝉鸣,只此时,因这件事,因这个人,因一点不会告诉他的愤怒和惊恐,声音变了调。

  “赐鸩酒。”姜姮轻飘飘地道。

  可两人都知晓,此事还未了结。

  朱北依旧立在原地。

  要再说些什么吗?朱北的眸光顺着绯色长裙上的金线,缓缓往上挪着,落到那双搁至膝盖上的纤纤玉手。

  忽而想起了,几日前在崇德殿见到的一幕,许多翻天覆地的大事,往往是源自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负责回禀的卫兵还未退下去,仍然跪在一旁。

  朱北眨了眨眼,仿佛一位毫无私心的忠臣,一心一意地为姜姮排忧解难:“此事说来,也不难解决……”

  从未找到合适时机说出口的话,在今日,终于能派上用场。

  “你下去吧。”姜姮平静地道。

  朱北应了一声,还关心地道:“殿下莫要为此气伤了身子。”

  朱北离开长生殿时,姜濬正好走入。

  二人擦肩而过。

  朱北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时,眉梢眼角的幸灾乐祸都能溢出来。

  这裴老和姜濬私交颇深,前几日在崇德殿时,他所见的,就是这二人呢。

  只后悔,没叫姜姮也能见个正着。

  姜濬目不斜视,一道月牙白,像是被晚风吹入的。

  还未唤宫人入内点烛,正殿只留着两盏宫灯,晦暗不明的暖光,隐隐约约的面庞,姜姮斜身靠在榻上,还是慵懒随意的姿态:“怎么想到此时来见我?”

  他向来守规矩,除了几次不得不的求见之外,就鲜少会趁着夜色入宫。

  “阿姮……抱歉,这些日子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

  他说着,似蹙非蹙的秀气眉,春花含露的漂亮眸,那薄而有型,花瓣似的唇,也一张一合着。

  姜姮早听惯了他的“抱歉”,想着,自己也从未真正怪过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上前来。

  姜濬照做,轻轻握住她的手。

  姜姮枕靠在他的膝上,“为我奏一曲吧。”

  一旁放着琴。

  姜濬试了一个音,“阿姮想听哪曲?”

  姜姮闭上了眼:“都好。”

  君子六艺对姜濬而来,都是轻而易举的,就如吃饭喝水一般,仿佛与生俱来的本领。

  可唯独在琴一道上,欠缺一点天赋。

  二人儿时的礼乐师傅说,他的琴艺固然精巧,可没有情。

  无情,便无魂,无魂,自然谈不上佳作。

  可惜了他的七窍玲珑心。

  可姜姮是个更没心没肺的,既听不懂礼乐师傅所教的知识,又听不出何为琴魂。

  儿时不懂,如今也不懂。

  一曲毕。

  姜姮开口道:“留下吧,莫要离开了……有什么重要的物件,就叫你身边的书童拿着长生殿的牌子出宫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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