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契婚_唐时锦【完结】(23)

  几片花瓣落在了身上,月安兴致缺缺地听着礼官念着撒帐词,很快迎来了结发与合卺。

  礼官拿着金剪过来,在月安满心抗拒的情绪下剪下了她一绺头发,然后又剪了崔颐的一绺。

  对方仍是不辨情绪,看不出情愿还是不情愿。

  眼瞅着礼官将两绺头发绾在了一起,装进鸳鸯锦囊中,月安一双眼睛转了转,想着等人都走了她再将锦囊从枕下摸出来。

  合卺酒杯底用红绿同心结绾住,象征着夫妻合二为一。

  不是自己心中想要的郎婿,月安自然也不想同崔颐行什么合卺礼,想来崔颐也是如此,不过两人此刻都不能推拒罢了。

  “玉女朱唇饮数分,盏边微见有环痕。仙郎故意留残酒,为惜馨香不忍吞。”

  礼官念着暧昧又亲昵的合卺诗,月安压下心中尴尬,就当没听到。

  崔颐拿下她头上带着的花,她解开崔颐身上的绿抛纽,仪式便彻底完毕。

  礼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新婚夫妻,明明是最该甜蜜羞涩的新婚之日,两人却一个比一个正经。

  小崔探花这样还不算稀奇,他本就是这样一副拘束板正的性子,然温家娘子也正经成这样就少见了。

  做了这么多次礼官,见到的新人,尤其是新妇几乎都害羞得跟个什么似的,全然不是温家娘子这般,跟没事人一样。

  怪不得能做夫妻。

  仪式完毕,崔颐作为新郎官却还有事情忙,被礼官请至中堂陪酒,答谢今日到场的亲朋好友。

  月安则彻底解脱了。

  崔颐人一走,房门一阖,月安立即松了筋骨,也不管脑袋上还有冠子,拂去了锦褥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便是往下一躺。

  “累死了!”

  今日起了个大早,又一直忙碌到现在,要进行的礼仪规矩繁杂,月安向来是个懒散的,撑到现在身上哪里都酸。

  尤其是脖颈,顶了那么久的冠子,月安早受不了了。

  一见绿珠关上门过来,月安立即让她给自己的冠子取下。

  “姑爷还没回来,娘子这样是不是有些欠妥?”

  绿珠说得没错,寻常人家结亲,新妇须得维持着这身凤冠霞帔等到夫君归来才合仪礼。

  但月安和崔颐可不是什么正经夫妻,逾矩便逾矩了,只要外人不知便可。

  月安想着是时候跟绿珠通个气了,以免日后闹出些尴尬来。

  “无碍,照着我的话便是,我正好有些话要交代与你。”

  绿珠乖巧上前,一双灵巧的手开始拆解婚冠,月安也开始将她与崔颐立下的契约娓娓道来。

  话说完的时候,月安冠子也被卸了下来,绿珠满面惊愕道:“娘子也太大胆了,这法子也太凶险了,若是被崔翰林或者崔家相公知道那可如何是好?”

  月安拿起妆台上的紫檀木梳子递于绿珠,这是她嫁妆中的物件,是她用惯了的东西。

  “不会,这事本来就只有我和崔颐知道,如今加了一个你,咱们三人不说,没人会知道。”

  绿珠想想也是,尤其知道娘子如此信任她,更是点头表态道:“也是,奴婢定会管住嘴,决不让第四个人知道!”

  月安满意地点头,嘱咐道:“所以日后在外人跟前做做样子便好,别真将崔颐当成姑爷了。”

  绿珠点头,然又泛起了些忧愁,同月安嘀咕道:“虽是说好了的,奴婢觉得娘子还是得留些心,奴婢可是听春蝉姐姐说了,男人可贪心了,说不准会贪图娘子的美色,想要齐人之福,最后毁约不让娘子走。”

  绿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月安最不担心这个,笑着道:“别的男子可能会如此,但崔颐不可能,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如他这般的木头君子了。”

  “而且别忘了,他心里可是藏着人的,为了心上人都愿意违背礼法与我立下这么一桩契约,可见他的心意不亚于我。”

  “各有所思,各有所需,皆大欢喜。”

  绿珠越听越觉得娘子的话有道理,不再多言,专心侍候起来。

  卸了冠子,六月末的天气炎热,捂了一身汗的月安又去浴身,临进去前让绿珠去传饭。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崔家的厨子手艺尚可,但做的几乎都是汴梁菜式,月安更喜欢江南菜,用饭时候想着等回门时候从家里带个厨子回来,让她在崔家这一年嘴巴也不受罪。

  前堂宾客还未散去,崔颐面色薄红地应付着前来敬酒的客人,思绪时不时会茫然。

  耳畔听着此起彼伏的恭贺话语,崔颐只觉得无比诡异。

  最诡异的便是今日这桩婚事,虚幻如水中月,镜中花。

  按理说他寻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应当高兴,轻快,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崔颐只觉得自己好像抓空了什么。

  本该落于自己掌心的东西,却提前溜了出去。

  以至于今日的婚仪十分荒唐,如同笑话,他难能体会别人口中小登科的欢喜。

  他是不是不该这样做?

  觥筹交错中,崔颐心中忽然冒出了个这样的念头。

  ……

  六月末,家家户户都用起了冰,不仅是屋子四角摆满了一个个冰鉴,挨着主人休息的床榻边更是不会遗漏。

  有了这些冰,月安舒服了许多,换上了干爽的寝衣,饱饱地用了晚食。

  想着待会崔颐会回来,她还有要紧事要同他商量,两人少不了要同处一室,她得注意些自己的穿着才行。

  毕竟不是真夫妻,真穿着单薄的寝衣在人跟前晃不合适,月安在崔颐来前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裙,等入睡了再换回寝衣。

  至于日后的相处之道和这道契约的稳固,正是月安即将要同他商议的。

  换好衣裙,月安将枕下装着两绺头发的锦囊摸出来,仔细辨别拆解了两人的头发,分别装开了,让绿珠放进妆台的抽屉里,想着待会将崔颐那份给他。

  她想结发为夫妻的人可不是崔颐,同理,崔颐也是如此。

  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外面传来了动静,月安让绿珠将她随身嫁妆箱笼中的那个黑色小匣子拿过来,她人在书案前落座。

  房门嘎吱一响,少年郎清瘦但挺拔的身形映入眼帘,然后便是对方因为酒水而晕红的脸。

  “去厨房端碗二陈汤来。”

  今夜要谈的事十分要紧,月安不希望对方糊里糊涂的,二陈汤可醒酒清神。

  “多谢。”

  说不意外是假的,崔颐没想到进门还会得到温氏的关怀,尽管只是一碗二陈汤。

  以往只有母亲会如此待他,如今多了温氏,崔颐只觉得陌生又新奇。

  心中微烫,他道了声谢,走了过去。

  心神回拢,崔颐才发现自己刚刚忽略的事,温氏身上的凤冠霞帔没了,换做平日的衣裙,鬓发微湿,空气中也残留着饭菜的咸香味。

  崔颐眉头一蹙,不悦道:“未等我回来便沐浴用饭,这不合礼数。”

  并没有什么斥责的话语,语调也没什么起伏,但月安知道他又要开始了。

  尽管认识不久,但月安已经领教过这人有多古板,事有多多了。

  挥退了多余的下人,只留下绿珠一个,月安笑意不减,随性道:“哪里要为一点虚礼为难自己,那岂不是太傻了?”

  “何况咱们又不是什么正经夫妻,何必去为这些小事较真。”

  “崔郎君说是与不是?”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这番话崔颐也无法辩驳,他看着小娘子笑吟吟的面容,若他还揪着,倒像是他较真了。

  无奈,崔颐沉默了几息,只得回了句言之有理。

  “崔郎君请坐,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恰好此时二陈汤也送来了,崔颐一口饮下,在月安对面落座。

  “温娘子要同崔某说什么?”

  潘楼那日的话语仍旧萦绕耳畔,崔颐记得温氏说过,自己不必对她负夫君的责任,她也不会尽妻子的义务。

  所以,大概,按着崔颐的理解,今夜应当不会有洞房花烛夜,更没有什么夫妻间的周公之礼。

  虽然这样推测着,但进门前,崔颐还是难免紧张,怕是自己想错了。

  所以当温氏开口时,崔颐十分好奇她将要说的话。

  只见她那婢女捧出来了一个匣子,放在书案上,温氏笑着打开,取出了里面两张布满了墨迹的纸张。

  还是桃花笺。

  上面是比花笺更清秀漂亮的簪花小楷,一眼看过去让人赏心悦目。

  崔颐的字很好,自小也是勤于书法,也一向欣赏有一手好字的人。

  他下意识想开口称赞一句,但唇还未张开,对方便抢了过去。

  “崔郎君还记得那日我们在潘楼立下的契约吗?我并非怀疑崔郎君的德行,只是觉得既是契约,那便应当有契书才更合规矩。”

  “我在家草拟了一式两份,崔郎君还请看看,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再改一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天作之合 甜宠文 先婚后爱  唐时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