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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婚_唐时锦【完结】(22)

  温敬这才端正了姿态,开始进行辞别时的训话。

  “如今你既嫁去崔家,日后牢记居家端正,必敬必戒,自重自省,不可辱没门楣。”

  林婉也跟着道:“既入夫家,要孝敬公婆,侍奉夫君,温良恭简,绵延后嗣。”

  盖头下,月安神情木然,尽管知道爹娘嘴里这些话都是时下的规矩,但她听着还是脑瓜子疼。

  “是,女儿知晓。”

  烦躁归烦躁,月安还是老老实实应了一声。

  谁知这一声让爹爹失了态,月安隔着盖头似乎都听到爹爹好像哽咽了一声。

  月安忽然想起,可能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正经婚事,所以心中无波无澜,但其他人可不那么觉得,尤其是爹娘,在他们看来,今日就是她的出阁之日,不出意外日后都会生活在崔家,故而伤情。

  也不管其他了,月安盖着盖头,上前一步宽慰道:“爹娘莫要难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一年而已,不会在崔家过一辈子,等她将瞿少侠等回来,她会将人招赘在温家,日后自有相伴的好日子。

  然温敬和林婉不知她心中的小九九,以为女儿是在说三日回门,整理好心情笑道:“好,我和你娘便等着月娘回来了。”

  崔颐在一旁看着一家人的伤情,他觉得此刻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尽管因为契约的缘故他不算什么正经夫君,但于礼来说他得开口。

  “丈人丈母放心,宁和自会善待妻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月安隔着盖头扭过去瞧了崔颐一眼,觉得这人实在会做表面功夫,她由衷佩服。

  辞别了双亲,月安随着崔颐出了家门,眼前红艳艳的一片,在这大热的天差点给月安晃晕了。

  选在这个时节成婚就是倒霉,光凭这天气便称不上是什么良辰吉日,快要热死她了。

  坐进花轿,月安心里碎碎念着。

  给了抬花轿的轿夫喜钱,月安就在花轿里开始晃悠了起来。

  崔颐这个新郎官将新妇接回,大街上又是聚了不少人凑热闹来看,不仅是花轿后那丰厚可观的嫁妆,他们听闻温舍人家的小娘子貌美多姿,想着能否一饱眼福。

  迎亲队伍经过潘楼,二楼的栏杆处,潘岳提着一壶酒撑在那,双目已然醺醺然。

  他面色冷沉地看着下方红艳艳的长龙,只觉得刺目。

  “不过一个小娘子罢了,嫁了便嫁了,有什么稀奇的,我再换一个便是。”

  又是猛灌了一口酒,潘岳冷哼着呢喃道,扭头回了雅间,不想再看这让人烦躁的一幕。

  不知在花轿里晃悠了多久,就在月安快要被晃睡着时,花轿渐渐停下,绿珠说话了。

  “娘子,崔家要到了!”

  月安一个激灵回了神,将自己的瞌睡赶了赶。

  几息过后,花轿稳稳停下,月安记得流程,似乎马上要有个进门前要吃夫家饭的规矩。

  果然,月安静坐了几息,就看媒人端了一碗饭进来,口中念着:“本宅亲人来接宝,添妆含饭古来留。小娘子,开口接饭。”

  月安觉得这项流程有点傻,但奈不过这便是婚仪习俗,她浅浅吃了一口,媒人将饭端了回去,这才将自己搀下来。

  阴阳克择官也在此刻向门口撒着谷豆,据说这项仪式可以压住“青羊、乌鸡、青牛”三煞,三煞在门,新人不能进去,不然对家中长辈不利,还会影响子嗣。

  谷豆撒完,三煞自动避开,新人进门后才可平平安安。

  月安踏着崔家接连铺就的毡席上,毡席一个接一个地被铺在前头,一直延续到屋内,象征着传宗接代,香火延续。

  月安抬脚从马鞍上跨过去,终于到了屋子里,她依着媒人的指引坐在了床上,称作“坐富贵”。

  温家随行的人喝过崔家准备的三盏酒后就急匆匆地打道回府了,大门都未入,这也是一道规矩,叫做“走送”。

  自打月安进了屋子坐在床上,身畔的新郎官崔颐便离开了,进行他所要进行的规矩。

  月安无聊地顶着盖头在床上坐了半晌,终是等来了崔颐引她去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只听喜娘换了一声崔翰林,月安一改歪歪斜斜的坐姿,直起腰来。

  眼前很快多了一双黑靴,一只修长洁白的手递来同心结的一头,示意她拿起。

  “我们走吧。”

  清越如山泉叮咚,透过艳红的盖头流进月安心中,让她原本燥热的心沁凉了下来。

  “嗯。”

  月安轻轻应了一声,心中没有新婚的喜悦和局促,只有满心宁静。

  月安伸手,素白的手指攥住了同心结,崔颐手中槐简上挂着另一头,两人各执一端,崔颐倒行着,牵引着月安走出房间,一步步走向正堂。

  耳畔媒人念着喜庆吉祥的诗词,热闹极了。

  步入正堂,月安同崔颐立于堂前,崔家选出的全福妇人用机杼挑开了月安头上的盖头。

  满目的艳红乍然消散,月安不适地眨了眨眼睛,迎向了满堂宾客。

  “好俊俏的新妇,满汴梁怕是也寻不出几个来,宁和好福气啊!”

  “瞧两人站一块多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月安从小到大便收到过无数长辈于外貌上的夸赞,今日大婚,娘说给她选的妆娘是全汴梁最好的,月安相信她今日一定比平时更好看,所以在听到满堂宾客赞扬惊叹时并不意外,只是装出羞涩的模样。

  但听多了月安只觉得尴尬,这些人也真是的,这么会夸,不要命了。

  与满堂宾客不同,崔颐神情淡然,只在开始瞥过来一眼,便神色正经地目视着前方双亲,只牵着红绸的手紧了紧。

  他知温氏貌美,却不想今日如此耀目。

  第17章

  月安先前见过徐夫人,今日算是第一次见爹爹这位故友崔尚书。

  崔尚书的身形同崔颐相似,都是那种清瘦挺拔的类型,父子两浑身萦绕的气息也相似,都是清冷雅致的腔调。

  不过崔尚书更老成持重,崔颐要清俊稚嫩些。

  崔尚书和徐夫人皆微笑着看着合心意的儿媳妇,神情慈和温雅。

  月安依着规矩同崔颐向崔家长辈行礼,又进行了繁琐漫长的家庙祭拜。

  在别人家的家庙祖先面前,月安更心虚了,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崔家的祖先牌位。

  偷偷瞥了崔颐一眼,月安好奇崔颐会不会跟她一样心虚,但看到的只有对方肃穆镇定的面容。

  果然是个修身养性多年的儒礼君子,这样的时刻看不出一点心虚,跟真的一样,真是沉得住气。

  到了这一步,婚仪的流程便到了尾声,到了新人同回新房结发的时候。

  这一趟月安和崔颐的位置对调了,月安在媒人的指引下用同心结牵引着崔颐倒行回去,进行夫妻交拜礼。

  别的夫妻两两扯着同心结回去都是羞涩,到了月安这里只剩下尴尬。

  似乎还只有她一个人尴尬,月安偶尔抬眼看崔颐,人家就好像在进行什么祭祀礼仪般肃穆沉着,看不出旁的情绪,就像块木头。

  真无趣。

  月安心中腹诽,连成婚这样大喜的日子都这副表情,实在是太让人扫兴了,好在她不是真与他做夫妻的,不然大婚之日都没意思。

  若是心思敏感些的娘子,怕是要被崔颐这副脸色给怄住。

  脑中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却不知就在她低下头将目光落在手中的红绸上时,原本端端正正目视前方的崔颐垂下目光,那双清寒明澈的眸子凝在了小娘子百无聊赖的面颊上,眸光忽闪。

  “快结束了,再忍忍便好。”

  鬼使神差地,崔颐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压得很低,媒人都未能听清,只以为是新婚小夫妻说悄悄话呢。

  正在出神发呆的月安忽然听到崔颐冷不丁来一句,思绪被打断,人也惊了一下。

  “哦,好。”

  月安不知崔颐为何会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愣愣地回了一句,干巴巴的像是冬日里放了好几日的馒头。

  月安神思游移的状态也被崔颐看在了眼中,他抿了抿唇,一股莫名的郁气萦绕在胸腔,半晌挥之不去。

  “专心些,当心脚下……”

  崔颐这人好像有张晦气的嘴,话才说一半,月安就被砖缝给绊了,人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

  千钧一发之际,月安精精准无比地搀住了绿珠的胳膊,将自己踉跄的身形稳住了。

  再一抬眼,就看见崔颐飞速缩回去的手,神情有些不自然。

  月安就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讪笑道:“多谢提醒,我省得了。”

  “嗯。”

  崔颐面色淡下来,再度恢复成先前雷打不动的沉着肃穆。

  终于到了新房,月安可以将自己安放在床上,任由礼官在耳边念着撒帐吉利话,还有身边乱七八糟的铜钱、杂果、糖、花瓣。

  “切以满堂欢洽,正鹊桥仙下降之辰。既遂永同,帏宜歌长,寿乐是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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