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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婚_唐时锦【完结】(94)

  月安冬日畏寒,她这一趟出门从头护到了脚。

  压箱底的狐狐裘斗篷披上,带着手衣不说,怀中还捧着个手炉。

  出门时就像是个臃肿的球,月安甚至看见了崔颐眼中的笑意。

  “天太冷了,你笑什么?”

  崔颐与他不同,男子要耐冷许多,加上他身量高挑,冬衣加身后,仍然不显臃肿,只显得高大魁梧了。

  尤其是他身上那件斗篷,月安觉得他自己钻进去都能放得下。

  “没什么,只是觉得夫人穿的甚是有趣。”

  月安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说她今日像个球十分可笑罢了。

  也不与他计较,月安只想着赶紧钻进马车里,避避冬风。

  崔颐很快跟了上来,在月安上马时扶了一把。

  因为来得早,到达温家时宾客还没有那么多,但府中张灯结彩,已是一片喜庆之色。

  兄长娶妻月安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准备今日好好闹一闹二哥的洞房。

  小时候在二哥手里吃了不少鳖,眼下看着都能讨回来了。

  先是和崔颐一起去拜会了爹娘,所以比往日更真诚殷切了些,但爹娘并不见曾经的态度。

  毕竟对他们来说,崔颐只是个临时有待考核的女婿,有待观望。

  作为主母,今天的阿娘十分忙碌,月安也不好总缠在他身边,于是先去寻了大嫂。

  与温家其他人不同,因为要和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做妯娌大嫂开心的同时也有一些忐忑,怕长公主会瞧不上他这个商贾出身的妯娌。

  “不会的大嫂,我听闻德庆长公主心性爽开阔,应当不是那等人,更何况若长公主真如此,那大嫂就不要跟她一道玩就好了。”

  被安抚了几句,大嫂再度眉开眼笑起来,去协助婆母操持婚礼了。

  随着日头升起,时间的推移宾客愈来愈多。

  当了新郎官的二哥今日一身浅绿色的婚袍,即将娶妻的人面上一派意气风发。

  “二哥!”

  月安跑过去笑嘻嘻地唤了一声,继续调侃道:“果然是要娶妻的人了,笑得这么开心。”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温景安不与顽皮的妹妹计较,只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让他少说几句。

  崔颐跟在月安身后看着兄妹俩的调教打趣,目光落在二舅兄那身浅绿色的官袍身上若有所思。

  这让他想起了。他成婚的日也是一身绿袍,热热闹闹地将三媒六聘的妻子迎回家,可惜他的婚姻与别人的不同。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所以此刻心中浮现了一丝淡淡的遗憾,而这次遗憾在接下来的管理中再度扩大。

  看着二舅兄骑上高头大马,神采奕奕地将德庆长公主迎回。

  跨马鞍拜天地,挑盖头,拜高堂,目光相对间一颦一笑皆透着新婚夫妻的欢喜与亲近。

  完全不是他们那那日成婚的景象,两人就好像一对必须执行婚礼的陌生人,全无情愫。

  懊恼达到了顶峰,崔颐恨不得重新来过。

  喜宴上十分热闹,崔颐饮了几盏酒,偶尔侧目看着妻子笑吟吟的面庞,心中难免酸涩。

  酒宴毕,月安和三哥一到结伴去闹洞房,崔颐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努力回想着他们成婚当日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没有闹洞房,有的只是两人关起门来盘算那所谓的契约,多可笑。

  还未到酉时,天色已然擦黑,两人乘车回去,皆有些疲惫。

  不过两人略有不同,月安是身子疲惫,而崔颐是心上乏累。

  “你说我们能再有一次婚仪吗?”

  昏暗的马车内,月安正闭目养神,忽地听到这么一句问话,她疑惑的看过去。

  “什么?”

  话一出口,崔颐也反应过来自己这问题有多么滑稽可笑,除非是再娶再嫁人怎么会有第二次婚仪呢?

  “没什么,是是我在胡言,你无需理会。”

  月安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只觉得崔逸这人越发的神神叨叨了,总是一惊一乍。

  ……

  入了寒冬,拨霞供显然是一道极为受欢迎的吃食。

  月安在家三天两头就要吃一回,崔颐显然也对拨霞供这样的吃食很有兴趣,次次撞见都会和她一起享用,两人围着锅子涮肉吃菜,难得的和谐融洽。

  月安再一次认识到了做官的辛苦,起早贪黑不说,且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下雪下冰雹都不能懈怠,忙起来更是饭也来不及吃,家也来不及回。

  月安并不是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小娘子,虽然也羡慕做官的尊贵体面,但也惧怕做官的辛苦,她就是一个追求安逸的性子。

  尤其是崔颐这般的言官,在官场上总少不了得罪人。

  就好比在今月下旬的某日,这人又勇气可嘉地弹劾了,吕相家的公子。

  吕相虽位极人臣,但他膝下却没有一个德才兼备、可堪倚重的儿子,皆是靠着家族得了个小小的荫官。

  而这次犯事的吕家公子,说来也巧,这是月安上回在玉颜那撞见的吕献。

  说是和一富户家的公子同时看上了一个卖身为父的美貌娘子大打出手后,将那富户公子活活打死,被人告上公堂。

  当今开封府尹忌惮吕相的威势,想要对其子从前处罚,但被崔颐得知直接一状告到了官家跟前。

  故意杀人者当处死刑,按照律法审判就算是官宦家的公子也应如此,全看有无人包庇。

  官官相护又惧上峰威势,导致一旦出现官宦子弟犯事,处理的长官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轻处置。

  但这显然是不够公平的,尤其是吕家郎君争一时义气活活害了一条性命之后,更是让百姓激愤。

  御史是弹劾讽谏的职事官,但办事时,也得见机行事,太过刚直,并不是什么好事。

  然崔颐不同,面对此等恶性事件,他不假思索便,弹劾到了官家面前,让吕相又吃了一记挂落。

  官家盛怒,虽未直接砍了那位吕公子的脑袋,但将人流了二千里地。

  官宦公子大多是富贵金窝里养出来的,尤其是那吕家郎君,更是个娇生惯养的,此番流放,极有可能,殒命半道。

  虽然是家里不成器的孩子,但终究是自己的子嗣,此番崔颐算是又狠狠得罪了吕相一回。

  夜里安寝时,月安不禁问道:“你这样刚直行事不怕树敌众多,不怕吕相记恨你吗?”

  崔颐本平躺着,听到月安这话,侧身转过来肃然道:“我是御史,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不做才是渎职,何况,世间污糟不平之事总要有人来出头,你不出头我也不出头,那这些事情便永远得不到声张。”

  “相比于其他的同僚,我已经是最有底气行这些事的人了,总要有人出头做这些棘手的事。”

  说完崔颐笑了笑,虽然那笑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月安此刻就是觉得明亮又伟正。

  他呆呆地看了对方几息,直到崔颐看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月安才急急避开。

  崔颐笑容加深,心情也明朗了很多。

  虽然他不知为何,但就在方才,他在月安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种和以往不同的情愫,类似于崇拜、倾慕。

  这显然是一个好兆头。

  垂眸,崔颐一眼就望见了那张嫩红的双唇,也忆起了其中的甜蜜,他心神微动,目光闪烁着缓缓低下头去。

  行不行的总要试一试才好。

  但接下来并没有如他的意,他刚要凑过去,就被月安察觉,两只手,一只捂住了自己的,一只捂住了他的。

  明明白白的拒绝,这让崔颐十分遗憾。

  但唇上触到的掌心肉也足够绵软芬芳。他没忍住,舔舐了一下,使得对方如受惊的鸟雀一般,将手迅速收回,背过了身子。

  “下流。”

  崔颐只听背过身的妻子气哼哼骂了一声。

  虽然失败了,但崔颐感觉眼下比起往昔已大有进步,至少面对他毫不掩藏的心思,她并没有表现出嫌恶或者是震怒,只有惊慌与一丝丝羞怒。

  “睡吧。”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感情更是,他须得慢慢来才是。

  ……

  十一月下旬,汴梁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彼时月安刚上床,就听到房门被敲响,绿珠在外面兴奋道:“娘子外面下雪了!”

  月安一听,什么困意也没了,径直就要跳下床去外面看雪。

  她生长在江南之地的临安,冬日里甚少有雪,就算有雪也非常稀薄,可以说她从未看过大雪。

  而汴梁就不同了,在临安时,便总听到从汴梁回来的商人说,汴梁的大雪像鹅毛一般,能没过人的膝盖,她回回听了都十分好奇。

  那样绵白厚重的雪,踩一脚会是什么感觉呢?

  人就要跳下去时,崔颐也坐了起来,拦她道:“披上斗篷再去,外面冷。”

  月安欢快地嗯了一声将斗篷披上,然后从门缝中探出头去看外面飘飘扬扬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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