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这是当年服侍过谢璟的小魏子,同样是心腹之一。
清嘉出嫁,只带了宫女,宦官不能去侯府侍奉,所以依然在宫中当差。他人很机灵,过去是通风报信的一把好手。
“你可知道宣北侯世子去了何处?”
小魏子知道谢璟宫宴会出席,所以换了班,今夜也在那边当值。
他道:“奴才知道他是驸马,特地留神了,好似是被吴总管带去桐露台那边。”
“桐露台?”谢璟皱了皱眉。
正常喻青该和其他皇子、王爷一样,留宿都是被安排在在皇子苑附近。
就算不在那,也该是那些御前侍卫、伴读等居住的北苑,偶尔臣子就在那边留宿。
桐露台偏僻,他自己都没怎么去过,怎么会把喻青带到那边?
小魏子道:“要不奴才现在去寻驸马?找到他人了,立刻回来见您。”
谢璟站起身来:“兰韵走了吧,我自己去一趟。”
在宫里,悄无声息地扼杀一个小人物很容易。喻青有身份,不属于这种范畴,但若真有阴谋诡计,他恐怕也躲不开。
小魏子闻言也有些意外,跟在后面跟冬漓对了对眼色,冬漓小声道:“殿下对那位世子是挺看重呢。”
好在寝宫外并没太多侍卫在岗,出入自由。
大概皇后也不觉得清嘉会引起多少风波,所以没对她严防死守。
然而,去桐露台的半路上,谢璟被侍卫拦下。
“夜深,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我来找喻青世子,不知道他在哪。”谢璟道。
“这边久无人居,世子不曾过来,”侍卫道,“殿下去别处吧。”
谢璟面色一沉,“清嘉”的身份终究是有些低微,镇不住这些受了指使的侍卫或者宦官。
他心念一转,便往皇子苑的方向走去。
“五皇兄!”
谢廷琛从贵妃那回来,之间自己住处外,有几团宫灯光晕,中间站着一名女子。他诧异道:“你……”
“皇兄,我是清嘉。”
谢廷琛认出这个妹妹,见她面色略带急切,道:“你怎么在这边?”
“我是来找驸马的,皇兄见过他么?”
“……喻青?”谢廷琛道,“怎么,他没跟你在一起?”
谢璟道:“之前他不慎脏了衣衫,本来是去更衣,而后就一直不见人影。我怕他饮酒误事,犯了宫规就不好了。”
五皇子没太当回事:“喻青啊,他向来稳妥,应该不会闯祸,放心吧。估计正在这边哪个宫里歇着呢,我让下人给你问问去。”
旁边一个太监闻声道:“两位殿下,奴才是今夜在这当值的小魏子,方才似乎见过驸马爷,他被太子殿下安排到别处去了,应该是跟着吴总管走的。”
听到太子二字,五皇子一顿,眼珠转了转。
谢廷琛是贵妃所出,虽然政事上资质平平,但凭借母家的势力,也让太子很忌惮,两人私下里也是暗暗较劲的。而且他和喻青关系近些。
果然,这似是而非的一说,五皇子也决定插一手了,吩咐侍卫:“把那姓吴的找来。”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太监吴总管就连跑带颠的过来了。
结果五皇子问他驸马喻青身在何处,抬头一看七公主就在后方站着,吴公公心下一惊。
“这……”
吴总管从皇后宫里收了好处,负责把驸马引到桐露台,然后再按照吩咐,晚上带人去桐露台巡夜,后续把情况报告给太子那边。
虽没经手具体细节,想也知道是上不了台面的事。
“不是你安排的吗?支支吾吾的干什么,”谢廷琛斥道,“没瞧见公主正急着找呢?”
五皇子是个不好糊弄的,吴总管没法子,只能说了:“在桐露台那边。”
“桐露台?”五皇子还想了一下是哪里,“怎么到那去了?”
吴主管:“这个,当时恰好去那边更衣,驸马醉了酒,奴才就想,就近让他先歇下……”
第30章
“本王过去瞧瞧。”谢廷琛道。
这时, 后方清嘉过来,柔柔开口:“皇兄,既然已经知道去处, 清嘉自己去寻就行了。耽误你好半天, 不好再给你添麻烦,一来一回路也不近, 皇兄也得早些休息呢。让您的侍卫陪我一起去吧, 有事我让他回来禀告给你就好。”
谢廷琛其实是打算自己走一趟, 但清嘉说得客气又温柔,他跟这妹妹没怎么打过交道, 对方是好意, 他也不好说什么。
左右一想, 派他亲卫同行也是一样,便点点头, 叫两人跟清嘉一起走。
吴总管硬着头皮带路, 心下却焦头烂额,谁知道现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到了桐露台附近, 周遭没什么人, 两三个宫人守在大门外,见到清嘉这一行人,面有惶恐,过来下跪问好。
事到如今,谢璟已经断定有异。
“喻世子, 可在里面么?”
宫人中为首的太监心里发毛, 本就心虚,这七公主说话又莫名有股子阴森意味。
他看吴总管装哑巴,旁边两名侍卫形容严肃, 咽了下口水:“回公主,在里面呢。只是,这,驸马他这会儿应当睡下了,奴才替您进去叫一叫他……”
谢璟道:“不必,我直接叫他吧。”
“哎,殿下有所不知,”太监道,“这,驸马之前醉得厉害呢,得让人服侍才安顿下来,怕冲撞了您……”
“他是我夫君,”清嘉道,“我有什么见不得的。”
公主目光冷冷一扫,太监跪得更低,此刻也不敢再拦,知道是彻底不好了。
谢璟想了想,回身朝两名侍卫道:“我先进去看看驸马,劳烦两位先等在此处吧,驸马醉了,怕他在人前闹笑话。”
这两人纯粹是从五皇子那借来撑腰的,但是他同样也没那么信任五皇子。
要是真有事,还是不能让外人知道,影响越小越好,以免超出控制。
室内很暗,灯火昏黄,没进门,他就嗅到一阵味道。
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只知道绝不是好东西。
谢璟愈发急切,喻青在哪?
他往里走了数步,听到小声的啜泣,他兀的停住:“谁在那?”
屏风后一声惊呼,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探出身:“……奴婢,奴婢是正在值夜的宫女……”
那宫女抬眼,冷不防对上一张过分昳丽的脸,一片昏暗中,也能看到对方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她腿一软,跪坐下来。
“宫中值夜,一晚几个轮次,每人几个时辰?”
宫女答不上来。
“擅入宫门者死罪,晚点跟金羽卫走吧,”女子冷冷道,然后往后绕去,“驸马呢?”
宫女好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慌张道:“我、我不是擅入,是参加宫宴的……”
谢璟焦躁更甚,无心顾她,快步来到屏风后,只见床帐中倒着一个人。
“喻青?喻青!”
喻青没应声,谢璟发现他衣衫尚且齐整,但脸颊泛红,人事不省。
香气缭绕不散,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目眩。
这味道……他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两种特制的迷情禁药,一种口服,一种熏香,都是出自宫外方士之手。
单独一件作用不明显,教人难以察觉,一旦掺杂在一起烈性会十倍增长。
若是男子,会气血上头,被欲望所控;而女子会迷失神智、失去知觉。
当年,皇后曾经用这种药,陷害了宫妃,带人捉奸时,两名侍卫正如虎如狼,而宫妃瘫倒着任由动作。
此等秽乱宫闱之事闻所未闻,皇帝大怒,将三人杖毙。
那宫妃死前哭着伸冤,声称自己只是沉沉入睡,不知发生了何事。
“药是你下的?”谢璟回身怒视,“你对驸马做了什么?”
崔妙馨叫苦不迭。
她什么都没做成。
嫡姐告诉她,这次宫宴的机会,只要抓住了,就能嫁入侯府。
她虽然忐忑,但长姐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顺其自然而已,她要做的很简单。
之后,长姐和太子自会帮她铺路。
于是,今夜她在宫宴散后,就换上了宫女的打扮,有人带着她,帮她潜入了桐露台。
不多时,俊美的世子果然来了。
她早知道,世子的酒里被下了药,在这里被迷香一激,绝对是抵抗不住的。她只需要靠近……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世子的表现,和长姐说的根本不一样。
诘问之后,并没有将她如何,反而是将自己甩开,跌跌撞撞地走去床边倒下。
她等了好久,世子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似的。
她心里奇怪,大着胆子过去,结果才碰到对方衣领,就被一掌拍开,她整个人几乎是被掌风掀了过去,重重跌倒在地。
手往后撑了一下,一声裂响后撕心裂肺地疼,小臂的形状都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