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妙馨哪受过这种伤,当时就瘫软了,不敢叫出声,在地上缓了半天,想站起来,腿一动也疼……她又惊又怕,不知所措。
长姐和太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她已经哭了好一阵。
折腾了半个时辰,有人进来了,不是救星,而是清嘉公主。
长姐说清嘉懦弱无能,以后在侯府里也是她做主。
但是这公主比她想的厉害些,崔妙馨一阵心慌,又决定先咬牙不认:“我没做什么,我在宫里迷了路,不小心来到这,世子喝了酒,要轻薄我,我被他伤了……”
知道这小丫头满口胡言,谢璟冷笑:“你打扮成这样,分明是掩人耳目,方才还自称宫女;驸马若强迫你,外面就是宫人,为何不叫喊?做自荐枕席的勾当,当别人都看不出来?你姓崔,是不是?”
崔妙馨没想到公主直接道出自己身份,当即脸白了。
谢璟就知道,这人是崔太子妃那个妹妹,往喻青怀里塞手帕的那个。
先前他们就给喻青做过局了,这次竟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
宴会上好几次击鼓传花传到喻青手里,那赏给他的酒想必就掺了药。
然后再安排他和崔妙馨共处一室。等太子妃深夜“找不到妹妹”,寻到这里,就能撞破一场奸情。
这样的丑事,被太子太子妃抓住了把柄,喻青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为了压下来不闹大,就得到崔家提亲……
“擅用禁药,秽乱宫闱,”谢璟道,“现下是万寿节,治你大不敬之罪都是轻的。”
崔妙馨不禁吓:“我……我不知道,药不是我用的……我也同世子没什么,他把我打回来了……”
谢璟:“……”
他对眼泪涟涟的小姑娘道:“趁着无人知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若此事真被宣扬出去,你的清白和脸面都保不住。”
崔妙馨愣了愣,听懂了,站起来往门口方向一看,又望而却步,转头慌道:“可外头好像有人。”
“……”谢璟也是被蠢得没脾气了,指道,“去偏室,那连着耳房,再从后门出去。一路上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崔妙馨依他所言,一瘸一拐地跑了。
打发走了崔妙馨,谢璟转而看向床上。
那种虎狼之药……接下来该拿喻青怎么办?
谢璟道:“喻青?喻青?”
喻青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她,可她意识朦胧,才清醒一点,就要再度被拽回混沌。
她知道自己今夜被设计了,以为自己不甚被下了迷药,有人要栽赃陷害。
尽管她没抵抗住药性昏倒过去,但有人靠近时,多年的直觉让她在那时出手提防——这几乎是刻在了骨血里的习惯,即使是最疲惫、最虚弱的时候,她都能够保持着防备。
因为她有需要守住的秘密。
谢璟也不知道喻青怎么了,他只听说这禁药会让男子□□焚身,可是喻青的表现完全不是此类。
他不由得猜测是那些人下药没轻没重,量太大了,该不会把喻青弄出问题了吧?
他想去拍拍喻青的脸,结果本来无知无觉的人,反手一把扭上他的手腕,他几乎听见骨骼响动了一声,顿吸一口凉气,顺着力道往前倾。
刚才崔家女说没能近喻青的身,还真不假,他手都要断了。
“喻青,”他道,“你醒醒,是我。喻青!你快松开,我手疼。”
他清晰地意识到论起力气自己和喻青可谓云泥之别,也不知道喻青吃什么长大的,他先前还说自己力气小,分明胡说八道。
谢璟挣扎不开,他那点手劲宛如蚍蜉撼树,只得又凑近,在喻青耳边焦急地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
喻青好像闻到了一层清香。
这和她那枚宝贝的兰花香囊是同样的香气,香囊她平日里时时不离身,晚上也挂在床帐一角,带给她一种熟悉的、安全的感觉,仿佛逼散了那熏人的味道,令她放松了些许。
“嗯……”
谢璟听到喻青好像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此刻也没顾上留在他手腕上的一圈红印,他又低头看看喻青,那人依旧无知无觉,鬓发乱了,湿润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上。
“……”
这迷香真的太浓了,他在这待久了,都感觉隐隐不适,方才是眩晕,这会儿竟然有一丝燥热。
本来是想先留在这看住喻青,看来这地方留不得,得快点将喻青也一起带走。
第31章
谢璟先出去, 让五皇子的侍卫回去复命,告诉他驸马确实在里头,已经睡下, 自己晚上也陪在这。
又遣走了吴总管和那几名碍事的宫人, 那几人本就心虚害怕,溜得很快。
然后, 他叫小魏子跟进来架喻青走, 冬漓听说世子昏睡不醒, 也是想帮忙搭把手,刚进门就她捏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
想起喻青中的是那种药物, 而冬漓又是个姑娘, 怕再有什么不妥, 谢璟终究没让冬漓去碰。
他自己亲手去扶了喻青起来——而且确实得他才管用,别人喻青都不认。
连小魏子都差点也被伤到, 只有谢璟靠近了, 喻青才让人摆弄。
秋潋机灵,方才没干等在外面, 而是跑去找了另一个自己人, 是个值守侍卫。
这批人明面上都不起眼,暗处互相联系,在宫里一直帮衬着他和容妃。
这侍卫了解巡夜路线,跟小魏子一起扶着喻青,几人借着夜色, 抄宫中小路, 回到了丹阳殿。
好在桐露台的方向和谢璟这边都冷清,没有撞上其他人。
“殿下,把他放在……”
小魏子本想问谢璟是否把驸马带到偏殿, 谢璟却道:“把他放床上,你们退下吧。”
“哦、哦……”
小太监不免又诧异了,这可是殿下自己的卧房!
出了门,冬漓过来跟他一阵蛐蛐:“你都不知道,这驸马颇有些手段,把殿下哄得时常昏头……”
*
其他人走了,寝居就两个人,谢璟又去看看喻青。
他不安分地动了动,好像有醒转过来的意思,但皱着眉,好像是不舒服,隐约轻哼了几声。
可能是这会儿药效返上来了?
禁药猛烈,若不发散,就能让人发狂。
谢璟原地转了几圈。
连夜去请个太医过来?劳师动众的不妥,又未必能治。
要不找个女子……当然更不可能了,且不说宫里没人,就算有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把两人凑一起。
现在就只有自己在场,谢璟脸色几变。
总不能他亲手去帮吧?
那他还不如在墙上一头撞死。
左思右想,习武之人有内力傍身,喻青武力高强那内息肯定也雄厚,说不定会比常人要耐力高些。
若放着他不管,应该……也不会死人吧?
他决定先观望着,若喻青还好,就让他自己挺过去。
要是等会儿他状态不对,那谢璟再想办法。
喻青脸红得还是很厉害,脖颈上、额角上有层薄汗。
他一向守礼,夏日里衣物也穿得较严实,想来是闷热难受。
谢璟纠结了半天,决定还是帮他将衣服先解开,也许好受点,又让人端了水和布巾,可以散热。
喻青又不让碰,谢璟只得道:“是我,你别乱动。”
喻青依稀听到有人柔声低语,在耳中朦朦胧胧,携带着信赖的气息。
见他平静了,谢璟深吸口气。
伺候一个男人宽衣对谢璟也是头一次,他蹙着眉头,松开了对方的腰带。
腰还真窄。
喻青穿得挺多,怪不得热得都是汗水,解开外袍,谢璟见里衣的衣领也有些微湿,贴在身上必定不适。
他只好再把他的衣领散开一些,想用打湿的巾帕给他擦拭一下。
然后他发现奇怪的东西。
喻青的里衣里面好像还有一层。
纯白的布料缠了几圈,这是什么?
像是绷带?
谢璟的第一反应他身上有伤。
上回他剿匪回来,说是没伤到,难道是在骗他?还是最近在军营里新添的?
谢璟眼瞳震动,喻青怎么瞒得这么好。
同时他也意识到,若真有伤在身,今夜又是饮酒,又是中药的,捂了这么久,绝对更严重。
不行,得看一下。
怕碰伤对方,他小心地解开喻青缠在躯干上的那层白布,一层,两层……剩下的布料松松垮垮,透出了肌肤的颜色。
谢璟怔住了。
仿佛看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他霍然站起身,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是……这……
他怀疑自己眼花了,或者发了癔症。
定了定神,他又再次凑上前去,那半遮半掩的最后的布料下面,那轮廓是那么优美柔软。
喻青呼吸悠长,胸口起起伏伏。
谢璟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