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族里有规矩,没带回家前,不能给他们看。”冷雀知含笑道,“我去睡觉了。”
燕辞归没敢看她,连连摆手道:“去吧去吧。”
风清月明,彻夜难眠。
清玉塔剧烈抖动,青光闪烁,似要炸开。装死常有,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反应如此强烈。
搜查越仙湖一天,每次唤它出来,都是这副死样子,绝不是巧合,想必最后一块碎玉就附近。任卷舒将其收好,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清玉塔为何如此兴奋。
因为这是最后一块碎玉?
“客官,您要的面来了。”
任卷舒心不在焉地接过碗,留小二拿着筷子愣在旁边。
同其尘见状,接过筷子,递到她手中,“别想了,先吃饭。”
越仙湖地段不错,西面挨着泠河派,山多树杂,稍微清静些,剩余几个方位,建造繁华,人员流动颇多。奈何三人逛了一天,半点发现都没有。
雪芽道:“等夜深些,四下无人时,我试着召唤野鬼,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问出些东西。”
任卷舒瞬间缓过劲,“也对,此地混杂,鬼魂肯定少不了。阿姐,你可要细细盘问。”
雪芽点头,示意她先吃东西。
可惜,此地并没有什么孤魂野鬼。雪芽忙活半天,只召唤到几个最低阶的小鬼,刚死不久,一问三不知。
雪芽收起陶笛,一挥衣袖,让他们散开。
任卷舒小声道,“右后方,跟着我们有一段时间了。”
雪芽余光瞟过去,没看见异动,“是人?还是妖?”
任卷舒轻轻摇头。
“是妖。”同其尘道,“抓过来吗?”
“别伤了他,抓过来问问。”
任卷舒话音未落,他已提剑冲过去,未过两招,只听一声惨叫。同其尘收剑,在杂草丛里拎出一只青蛙,丢在地上。
三人将其围住,任卷舒道:“化个人形看看。”
青蛙一点不怕,真就化出人形给她们看,撇着嘴不说话。模样稚嫩,化形时间不长,胆子倒是大。
“叫什么名字?为何跟着我们?”任卷舒目光落在他衣服上,只觉花纹似曾相识。
“何青。”他面带几分傲气,虽然被擒,却不屑看她们,冷然道,“看你们鬼鬼祟祟,行事不端。”
“泠河派的人?”同其尘问道。
何青这才抬头瞟他一眼,“算你识相。”
“原来是泠河派的小弟子,”任卷舒蹲下身瞧他,“泠河派没教你规矩,开口就诬陷人,嗯?”
何青转过头盯她,硬刚道:“明明是你们鬼鬼祟祟,怎么成了我出口诬陷?”
任卷舒道:“好啊,那你倒说说,我们何时鬼鬼祟祟了?”
何青冷哼一声,“两个妖,带着一个、一个……”
他瞧着同其尘,想了个合适的词,“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你们从上午开始,围着越仙湖转啊转,时不时还要变换出法器,他用符纸试探,她又召唤出鬼魂。还说没有鬼鬼祟祟?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如实招来,我可以考虑考虑,好好跟师父说,不添油加醋。”
“现在是我们绑了你,小妖,搞清楚现状。”任卷舒笑道,“被你说得一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被你拿下了。”
何青一扭头,傲气道:“你们敢杀我吗?我可是泠河派的弟子。”
“你们泠河派的弟子都这样?刀架到脖子上了,也昂首挺胸。”任卷舒随手扯下根狗尾草,抬眼示意同其尘,绑了他。
何青刚想开口,便被缚妖带缠住,瞬间怒道:“卑鄙!你们放开我!”
“为什么跟着我们?泠河派让你来的?”
何青嘴唇一抿,做足‘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势,一声不吭。
“不说啊,”任卷舒拿着狗尾草,在他耳边轻转,又施法挠他手心,“再不说,就要施法挠脚心了。”
何青在地上蛄蛹,笑得止不住声,“说,我说。”
任卷舒没收手,故意捉弄他一会,“好了,说吧。”
何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是泪,缓了片刻,又傲气道:“有妖来此地,我们肯定要留意,要不然,真等出了乱子,就晚了。这是我的任务。越仙湖是法阵的重要一环,你们在此鬼鬼祟祟的,我肯定要跟着。”
同其尘道:“什么法阵?”
何青道:“你问我?我哪知道,你去问掌门。”
“你这小妖,说话真冲,没礼貌。”任卷舒故意把狗尾草放到他鼻下,惹人连连打喷嚏,“只要来此地的妖,你们都有留意?泠河派现有多少人,够用吗?”
何青冷哼,见狗尾草又贴上来,连忙道:“我虽是只小妖,泠河县兄弟姐妹众多,朋友遍布,这等小事,那还用师兄他们出手?未免太看不起我。”
任卷舒起身,狗尾草一丢,笑道:“如此说来,泠河派消息很是灵通啊。”她指向同其尘,“那你不知道‘带发修行的和尚’是谁?”
何青不屑道:“是谁?”
任卷舒两手一摊,“去问你师傅喽。”
何青:“哼!我不稀得知道。”
“怪不得你们青蛙两颊一鼓一鼓的,原来是气性太大,有气没处使。”
任卷舒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紧接着道,“别跟着了,我们不是坏人,不干坏事。一个朋友来此地,断了联系,我们来找他的。嗷,对了,说不准等几日,我们还要去泠河派探望,到时候,替你美言几句。”
还要去泠河派探望?何青被她说的摸不到头脑,只好冷哼一声,涨涨气势。
任卷舒看向同其尘,“放了他,走吧。”
缚妖带收回,何青起身掸了掸尘土,原地站立片刻,返回泠河派。
雪芽道:“就这样放他回去,会不会惹出事端。”
任卷舒摇头,“不必担心,泠河派又不是群无礼之辈,还能让他三言两语挑起事端?他回去通报一声,也不错,就当帮我们提前打声招呼。”
同其尘道:“真要拜访泠河派?你怀疑他们?”
任卷舒道:“谈不上怀疑,但此事与泠河派,略有关联。山不转水转,反正早晚都得见一面,能打探些消息也好。”
同其尘:“嗯。”
越仙湖附近,三人随便找了个地歇脚。翌日又考察一番,没找到伶舟所说‘怪地’,也没察觉到异样。对此处地势、附近人员分布有了大致了解,也不算白来。
临近傍晚,三人才回到客栈。灵久在门口等候多时,人影还没看清,抬腿便扑了上去。
“哎吆!”任卷舒将人拎起来,“沉死了。”
灵久道:“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任卷舒摇头,视线在客栈门口打量,“燕辞归和雀知呢?怎么就你自己?”
灵久道:“燕辞归在睡觉,说是昨晚没睡,困死了。雀知姐姐出去买东西,要给我带好吃的。”
时候正好,任卷舒推着人进客栈,“你们一路发生了啥,快讲讲。”
灵久手舞足蹈,说得有些浮夸,除去她不知道的,所有事都讲了一遍。
任卷舒越听,嘴角扬得越高,只好喝口茶水压一压,笑道:“背了一路啊,你们到了春桐家之后,就吃喝睡觉?绝对不可能,要是没有别的,燕辞归能一晚上睡不着?”
灵久满脸疑惑,“没了啊,编完兔子就睡觉了。”
任卷舒笑着摇头,“绝不可能?不用想,都知道不对劲,绝对有事。”她兴致勃勃,奈何身边坐着两块木头,好像对此没什么兴趣。
雪芽还泼她冷水,“绝对有事,你也无从得知。燕辞归绝对不会说,你也不能缠着雀知问这事。”
“哎,可惜了。”任卷舒兴致降下大半,起身找小二要热水。
三人奔波两天,眼下各自洗漱,只留灵久一人守在桌前。
不过一刻钟,燕辞归缓缓悠悠走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卷儿姐她们还没回来?”
灵久道:“刚回来,去沐浴洗漱了。”
燕辞归两眼扫了圈,见只有灵久一人,懒洋洋道:“冷雀知呢?”
“嗯?”灵久盯着他,“管得真宽,你不是很讨厌雀知姐姐吗?现在问什么问?”
“我什么时候……”燕辞归一摆手,“算了,跟你这小屁孩说不清楚。一个大活人消失不见,还不能问了?”
“你问吧。”灵久把瓜子磕得脆响,“我知道,就不告诉你。”
燕辞归眉毛扬起,又紧接着压下,“搞得跟谁想知道一样?”
他一个不想知道,晚饭后冷雀知都没回来。八成回泠河派了,她来去没个定数,几人不好乱下结论。她自己的地盘,应该不会出事。
燕辞归回到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喃喃道:“下午睡多了,睡多了。”
他翻过身,看着桌上的包袱,噌地惊起。冷雀知的包袱还在,之前说要跟他待几天,先不回泠河派,难不成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