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会武功,雪芽愣了下,迅速侧身而起,横踢他侧腰,才落一脚便被他一把拦住腰。钱韶光盯着她的侧脸,深深嗅了一口,“真香。”
燕辞归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从床下往外钻,一着急,脑袋磕到了床底,懵了半天。
在后窗听到里面的动静,同其尘道:“出手?”
任卷舒将他拦下,摇了摇头,“再等等。”
见她不慌,同其尘也耐心等着,再听见动静,便是钱韶光的一声惨叫。
侍从闻声赶来敲了敲门,“老爷,怎么了?”
“没事。”雪芽道,“我跟钱老爷玩游戏呢。”
随后听钱老爷应了声“没事”,几人才散开。
锋利的指甲按在脖颈,已经嵌进皮肉。钱韶光往身后瞟,刚才只见一股黑烟,反应过来时,已被人狠狠掐住,“他,他是个什么东西。”
“嗯?”雪芽知道他问的是无应,故意拖着不答。要不是无应突然袭击,恐怕难以将他拿下。见钱韶光越来越慌,雪芽才笑道,“你说无应啊,他是我养得鬼。”
钱韶光脸都吓白了,嘴皮子也不利索,“他、他是鬼,鬼?”
雪芽点头,又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都这样,没办法。不是我不愿与钱老爷亲近,主要是怕他吸你阳气,只要几秒就能让人油尽灯枯。”
“刚才多有冒犯了,雪芽姑娘,你快快叫他放开吧。”
雪芽道:“无应,松开吧。”
无应走到雪芽身后站着。
钱韶光的脖颈处掐出几条血印,他抬头瞧了无应一眼,阴森森的,带着银色面具只能看到上半张脸,让人头皮发毛。
“钱老爷,你不用害怕,他一般不伤人。”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雪芽道,“这饭就吃到这吧,钱老爷还要尽快让我们治头疾才好,我家这小鬼也想出去玩了。”
钱韶光点点头,扫了眼两人,笑道:“姑娘果然来历不凡,这次没有找错人。”
“那我们先不打扰钱老爷休息了。”雪芽道,“无应,走吧。”
燕辞归躲在床下,出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心道:“你们都走了,我这可咋整啊。”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燕辞归心里骂骂咧咧地滚进床底,偷偷往外瞧。只见钱韶光走进浴池,洗了洗脖颈上的血迹,靠在池边闭目,不停转着左手上的金镯子,像是在缓解惊吓。
无应跟在雪芽身后,见她停下,他抬起的一步又退了回去。
雪芽转过身瞧他,无应低下头,刚才情况太紧急,感受到她有危险便自己窜了出来,并没听见笛声召唤。
她说过‘不可随意出来’ 。
“手,递过来。”
无应没抬头,讪讪将手递了出去,在雪芽捏住他手掌时,又往后缩了下,他的手并不好看,指甲又黑又尖,一不小心还会伤到她。
雪芽没松手,从腰间抽出手帕给他擦拭指尖的血迹,“好了,这下干净了。”
无应听她声音轻快,抬头看了她一眼,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地蹭了蹭。
雪芽转到他身边,“走吧,今晚陪我逛逛。”
无应点点头,眼底染了些笑意。
第33章
同其尘看着远去的两人,本以为雪芽会让无应直接杀了钱韶光,没想到还留他一命。
仔细想想,虽然钱韶光德行差,但贸然出手杀他,怕是有损修行。
任卷舒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了。”见同其尘面朝窗前不想走,她退回去一步,“担心燕辞归啊,他应该没事,钱韶光对男人不感兴趣,走吧。你站在这也没用,省得一会被巡逻侍从逮到。”说完在他胸膛一拍。
同其尘转身跟上她,开口问道:“无应真是鬼魂?”
第一次见同其尘好奇,任卷舒在他脸上仔细打量,也没瞧出有何不同,“你怎会对他好奇?是因为没见过鬼魂?”见同其尘轻微点了下头,她扬唇笑道,“你若是真想知道,就说两句好听的,我一开心,马上能给你讲讲。”
同其尘沉默片刻,“不好奇。”
“你别这么无聊嘛,我又不为难你。”任卷舒道,“这样吧,你叫声卷舒姐姐,我便告诉你。”
同其尘道:“不必。”
任卷舒见他铁着张脸,心道:“你越不领情,我还就越让你欠着。”
“我先跟你讲,给你记上一账,就当你欠我的。”见他想开口,任卷舒急忙又塞了句话,“又不着急还。”
同其尘没答应也没拒绝,任卷舒道:“你可以当他是鬼魂,反正都是灵魂状态,没什么大差。”
“那就是跟鬼魂不一样。”
任卷舒道:“鬼魂只能随意飘一段时间,没有身形,也做不了什么,而且到了时间就要转入轮回。无应不一样,他跟雪芽之间有契约,可以长留世间,有危险时,可以出来保护雪芽,就跟器灵差不多吧。”
以这种方式存留世间的,还是第一次听到,同其尘疑惑道:“那他之前是人,还是?”
“不知道。”任卷舒道:“契约一旦形成,过往都不可说,只有他和雪芽知道,应该也是为了保护无应。不过,倘若无应魂飞魄散了,旁人就能知道。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过去的就过去了。”
那确实不知道为好,同其尘点了点头,还是找出了此话的漏洞,“你们两个都是半月山弟子,一直在一起,你怎会不知?”
“你倒是会钻空子。”任卷舒看他一眼,数百年前,这小子还真不知道在哪呢,反正他也不知道,她清了清嗓子,“前些年生了场小病,然后去闭关修炼,无应就是这段时间冒出来的,等我出来,他就在了。”
任卷舒胳膊拐了他一下,懒散道:“还有,在外面,别说我们两个是半月山弟子,对师门影响不好。”
同其尘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后‘嗯’了声。
听到关门声,燕辞归一点点从床下挪出来,抻了抻胳膊腿,又转着腰小声嘀咕:“泡澡泡了快两个时辰,属鱼的,这么能泡?也不怕泡浮囊了。”
燕辞归扒开门,一路骂骂咧咧回了客房。
翌日。
总这么被动等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主动出击,解完毒还有正事要干。一早吃完饭,任卷舒就拐着同其尘去找钱韶光。
这一路跟在侍从身后,跟昨天晚上比,走的舒心多了。到了钱老爷所在主院,侍从让两人在门口稍作等候,他前去通报一声。
开门的是一女子,任卷舒仔细瞧了下,是晚宴上钱韶光身边坐着的那人,那女子往她这瞟了一眼,与侍从说了几句,随后便把房门关上。
侍从返回来,“我们老爷一早就出去了,二娘子说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两位还是先回客房歇息吧。”
“好。”任卷舒点了点头,“刚才开门的是二娘子?你们老爷的大娘子是哪位姑娘,上次晚宴可有出现?”
侍从在前方带路,嘴里含含糊糊半天才说清,“出现过。”
任卷舒在身后打量着小侍从,看着年纪不大,估摸着十七八岁。听他的语气,这里面肯定藏着事儿呢。
“小侍从,你过来。”任卷舒说着把同其尘往一旁推了下,侍从转身看她伸出的手,眼睛偷偷瞄了她一眼,脸上写满不好意思。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正值懵懂,漂亮女子主动搭腔,心里的那点悸动都写脸上了。任卷舒抓过胳膊,将他拽到中间并排走。
明明年纪相仿,这才是该有的样子,任卷舒抬头看向同其尘,脸色比平时更难看了。反正,这表情是绝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脸上,想想就太违和了。
任卷舒莞尔一笑,“姐姐闲来无事,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你别紧张,就说些闲玩。”
小侍从“嗯”了一声。
任卷舒道:“你在钱宅待了几年?”
小侍从想了下,“两年多了。”
任卷舒道:“这钱宅的趣事,你肯定知道不少,可不可以跟姐姐说一下,就当解解闷了。”
小侍从犹豫之际,任卷舒塞了几块碎银握在他手中,虎口有茧,还是个习武的。她笑着松开手,小侍从摸着手里的碎银,魂都丢了。
任卷舒随意道:“你们钱老爷平日里喜好什么?”
“金银财宝。”小侍从顿了顿,“还好、好女色。”
这喜好……正常,任卷舒笑道:“你们家大娘子是谁?”
“……是幽柔夫人。”
是幽柔?这就奇怪了,幽柔再怎么看,也就二十多岁,怎么会是大娘子,难道在娘胎里就被许配给钱韶光了?
任卷舒道:“你进钱宅的时候,幽柔就是大夫人了?”
“嗯。”小侍从点头,“小的进来之前,她就是大夫人。”
“那小公子钱江尧,跟大夫人也就小个几岁。”任卷舒无意喃喃了句。
小侍从环视一周,见四下无人才敢小声说,“钱老爷并不喜小公子。”他叹了口气,“听之前的老侍从说,小公子从小跟仆人一起长大,钱老爷就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