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意越发汹涌,顺着她的小腹横流。
阮笺云不确定地伸出手,想要抬起他的脸来看一看。
哪知指尖刚触及他的面颊,便被人一把攥住,紧紧贴在脸侧,攥得她手骨生疼。
她的掌心太小,盛不住那样源源不断,如同河流泄洪一样磅礴的水意,整只手很快变湿透了。
还在怔然之时,便见眼前的人抬起头来,一张脸惨白,眼珠黑得发紫,泡在猩红的眼白里,薄唇殷红得如血液染就,眉目诡谲昳丽,不肖活人。
好像褪去人皮,露出原本面目的一只艳鬼,阴魂不散地缠上了帮过他的好心人。
阮笺云一时被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面貌震慑住,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艳鬼看她不理自己,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倾身压过去,一边淌着泪吻她,一边含混不清地哑声低喃着什么。
阮笺云被他的泪洗礼着,实在听不清他都说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觉出是些央求。
觉出这个,转瞬却又自觉好笑。
他能求她些什么?不过又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只是她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眼泪可以这样急,这样凶。
池塘,湖泊,汪洋……所有水流聚在一起,都不及裴则毓的泪汹涌。
她几乎要溺亡在他无休止的眼泪里。
明明自己才是屈从的一方,迫不得已的一方,然而裴则毓一掉泪,有罪的人却变成了她一般。
阮笺云恼火,却被他用眼泪裹挟,无力发泄。
只是恼火之余,心底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隐秘升起。
裴则毓似是察觉到眼泪能软化她、打动她,于是越发埋在她的颈窝里,发出极力压抑的低哑喘息,双臂不动声色地收紧,将她温柔而无声地绞杀在自己的怀抱里。
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他早已领略过她的骨头有多么硬,性子有多么犟,若是示弱能令她心生爱怜,他并不介意,反而十分欣然地使用这种手段。
兵行诡道,以柔克刚,亦能取胜。
果不其然,就在他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之时,身下之人动了。
“……别哭了。”
阮笺云的声音闷闷的,其中透出的冷硬显而易见是强行撑起来的。
她叹了一口气。
“我说,还不行吗?”
第133章 羞耻轻松分开她两膝
话音刚落,阮笺云便察觉到颈窝里的气息静了一瞬,
只是身上那人依旧没抬起头来,双臂紧紧圈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肩颈处,哑声问她。
“当真?”
他喉间的哽咽还未完全消退,嗓音传出来时有些闷闷的,听起来莫名令人觉得小心翼翼。
仿佛一个盼望已久的孩子,意外得到了不属于他的糖果,屏着呼吸,不可置信地向给予之人求证,这颗糖当真是属于他的,
阮笺云闭了闭眼,飞快压下心底不该生出的一瞬柔软。
她不断告诫自己,这些都只是裴则毓为了逼她就范的手段罢了。
巴掌甜枣,敬酒罚酒,软硬兼施,眼前的这个人用起来如鱼得水,堪称信手拈来。
若是在同一个人身上再栽倒一次,那她便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蠢材了。
待心底重新筑起防线,人便也冷静了下来。
伸手推了推仍旧腻在自己颈间的那颗脑袋,淡声应他:“当真。”
之所以如此坦然地应下,是因她并不惧怕自己为他的惺惺作态而再度爱上他。
毕竟,曾经那个会满心恋慕裴则毓伪装出的表象的,是一个涉世未深,仍会对人轻易交付真心的少女。
而如今,她已经历过京城波诡云谲的洗礼,知晓人在目的尚未达成时,可以做出多么耐心、多么细致的伪装。
裴则毓的那些伎俩,能够骗过十七岁的阮笺云,却已无法再打动做过相府长女,九皇子妃,甚至皇后的她了。
阮笺云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那个天真到甚至愚蠢的自己,早就在当初逃出京城时,被她一并抛下。
只是思及此,不由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既然从前,自己爱的是伪装过后的裴则毓,那么想必为裴则毓所喜爱的,也只是那个温顺痴傻的,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自己。
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从来都只是过去的阮笺云。
念头升起,令她不由得垂眸看了身前那人,眼神静静,如有思索。
既如此,那自己只需让他知晓,他想要的那个人已变得面目全非,不就好了?
她了解裴则毓,他绝不是会在没有回报之事上浪费精力的人。
等他一朝醒悟,发觉从自己身上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想必便会放弃了吧?
一想到余生仍有可能逃脱出他的桎梏,阮笺云心下微动,只觉浑身一松,发自心底地愉悦起来。
余光不经意接触到眼前的这个人,便又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恢复成平日淡然宁静的样子。
说不出缘由,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让裴则毓知晓自己内心在筹谋些什么。
裴则毓也确实感觉到了方才那一刹,阮笺云心情不同寻常的轻快。
虽然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但仍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不动声色地记在心底,面上却佯作不觉,终于抬眼看她。
在阮笺云面前落泪,终究
还是让他心底后知后觉地攀上几分羞耻。
这种羞耻,远比在她面前赤身裸体来得更深刻。
仿佛暴露了他最不堪,最软弱的一面,摇尾乞怜,婉转献媚,祈求她的一时心软。
再怎样强自镇定,这份隐秘的耻意还是顺着他眼角眉梢流露出来,洇得眼尾一片薄红。
面如玉,眉如墨,桃花眸水光潋滟,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她,以眼神将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被这样一张脸注视着,阮笺云忽地震了一下,颇有些精神恍惚。
即使厌恶裴则毓至极,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皮相无疑是极出色的。
正当她沉浸在他艳极盛极的容貌里时,忽觉后脑被人扣住,身体四肢不知何时也被固定成一个姿势,同他缠在一起,陷入挣脱不得的境界。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蓦地覆上她的眼睛,眼前一黑,便将视线隔绝。
裴则毓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唇舌噬啃着她玉白的耳珠,渡过来的气息烫得人一哆嗦。
“不准看……”
因着声线低哑,这份缱绻无端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与此同时,阮笺云身体陡然一僵。
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顺着她膝窝攀援而上,轻松分开她两膝,正正好好地掐在了她的大腿根处。
掌心灼热,如同一块烧红的碳,烙得她不可自抑地颤抖。
第134章 密信疑有谋反之心
夏夜静寂,偶有清风拂过,将凉意顺着送进窗子。
床前帷幕婆娑,随风沙沙作响,隐隐约约倒映出帘后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阮笺云视线被覆住,只能顺着身体的反应找到,双手死死攥住他腕骨,不肯再让那只作乱的大手往前进一寸。
齿关紧咬,嗓音发颤。
“你……”
手心却不合时宜地生出了黏腻的汗,有些打滑,竟险些握不住那人的手,叫他挣脱了去。
裴则毓乖乖地任她攥着自己,只是指尖却不甚老实,沿着那柔嫩的肌肤打圈旋转,轻掐揉按。
所触之地,如火星落下,引起燎原之势,叫人不由哆嗦起来。
阮笺云感受得到腿根处的痒意,却又不敢分出一只手去制住他的手指,只因这人的力气她是领教过的,双手用尽全力想拦住他都费力,更不必说只有一只手了。
只得咬着牙,煎熬地受着他折磨。
“你不是才哭过,怎么忽然……啊!”
话音未尽,忽然双眼睁大,从唇边不可抑制地溢出一声泣音。
裴则毓原还不紧不慢、颇有耐心的逗弄着她,直到听她轻易便将自己软弱流泪的事实说出,好不容易消下去些许的耻意顿时重新升腾,气血上涌,想也不想便寻到了某处,手下使力碾过——
顿时便叫身下之人溃不成军,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下腹燥热难消,加之自觉双眼已然干透,他索性松了覆在她眼上的那只手,用膝分开她下意识紧闭的两腿,双手掐住细腰,向下一拉,两人便严丝合缝贴在了一起。
阮笺云眼前骤然重新亮了起来,又觉出失了桎梏,想也不想便挣扎起来,两腿踢腾着他的身体,踉跄翻身想要从他身下逃走。
可惜还未爬出一步,一只铁钳般的手便握住了她的脚踝,轻轻一拽,便又重新把她拉回身下。
仓惶转头,正对上裴则毓幽暗的双眸。
“这么有精神,”他舔舐她的耳垂,意有所指,“我们来做些别的?”
阮笺云身子一抖,瑟缩着抗拒:“不……我困了,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