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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夹竹桃_鱼不妄【完结】(183)

  裴则毓的脸当即黑了下来

  。

  舌尖死死抵住后槽牙,心中后悔万分自己方才的多嘴。

  阮笺云才懒得管他什么心情,径直起身走入屏风后,一边换衣裳一边嘲道:“挂脸给谁看呢?”

  “你与我一起去。”

  陈述的语气,不是询问,亦不是征求。

  裴则毓闻言,陡然落下的心情忽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他盯着屏风后那道窈窕的身影,一时竟猜不透阮笺云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阮笺云换完衣裳出来,便见他还是直直地望着自己,不由轻嗤一声:“愣着做什么?走了。”

  “你若不愿,我自己一个人去见他也可。”

  裴则毓当即应声:“我与你一道。”

  说完便强行勾着阮笺云的手臂,令她挽着自己,又几不可察地挺了挺脊背,仿佛一只捍卫自己领地的雄兽。

  开玩笑,能有横插在他二人间的机会,他怎可能放任这两人独处?

  阮笺云不理会他这些幼稚的宣夺主权的手段,任人挽着一道往前厅去了。

  第138章 第138章本章内容见作者有话说……

  那牙郎当初推销时的确未曾说谎,这间大宅的景致,在宁州着实算得上一流了。

  仲夏日出得早,此时晓雾已逐渐开始消散,朦胧现出庭院里的水榭鲤池、湖石假山,游廊曲折婉转,上有藤花垂落,成一帘馥郁帷幔,将前堂与内庭隔绝开来。

  陆信此时坐在堂中,却无心欣赏满园景致,只是执着地紧盯着那扇月洞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嬴宅的管事立在一旁,不住抬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心中尴尬万分。

  第139章 澄清“毕竟你我之间,从来清白。”……

  裴则毓瞳孔猛地一缩。

  眼前的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桌案、茶具、窗外的倒影……通通被模糊成一片,令人无法聚焦。

  点漆似的眼珠里,独独映出了眼前人的身影。

  她背对着自己,端坐在凳上,修颈平肩,脊背单薄而笔直。

  满头青丝用一根简单的玉钗束起,许是被不小心勾到了,一缕乌发自齐整的髻间垂落,落在素色衣衫上,如一道蜿蜒的墨痕。

  日光西斜,沿着窗隙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钗上,令她半边身子都沐浴在暖融的光华里。

  从他的角度看去,连那双玉白耳垂上的细小绒毛都纤毫毕现,分外清楚。

  扑通,扑通——

  胸腔里似有鼓槌震响,一下又一下,激烈地在他的耳膜中回荡。

  她说……他们二人,同为一体。

  脑中忽然传来一阵眩晕,裴则毓不自觉地收紧掌心,攥住两侧的扶手。

  直到舌腔里传来被尖锐犬齿刺破的血腥气,才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仿佛已经被压在铡下的死囚,分明已经做好了铡刀掉落、身首异处的结果,却在行刑前一瞬,忽然听到了赦免的诏令。

  陆信话音落下之时,他甚至已经在预设自己该以何种方式退场,才能在她面前尽可能地保全一丝体面。

  心下平静,未起波澜。

  不过是在两者之中成为被舍弃的那一方,自己早已习惯。

  直到阮笺云开口。

  作伪的平静,骤然被打破。

  听清她说了什么时,剧烈的狂喜席卷全身,令裴则毓几近战栗。

  但与此同时,迷惘与惊惧忽一齐涌上心头。

  双眼因久久不曾阖上而干涩,他却不敢眨动一瞬,只怕错过哪怕一个阮笺云细微的表情。

  落针可闻的室内,喉结一滚,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吞咽声。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同样被阮笺云一句话定住了身形的,还有对面的陆信。

  他一张俊颜不知何时变得惨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仿佛骤然间三魂被抽走了气魄。

  一双眼失了焦距,明明是直视着阮笺云,又似乎并没有在看她。

  “你……”

  似有刀尖捅进舌根,翻腾搅弄,令他几乎连发声都困难。

  简短的一个音节后,便再说不出什么来。

  失魂落魄的模样,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阮笺云眼珠微动,垂下眼睫,兀自啜了一口茶水。

  等那阵清苦的涩意过去,泛出隐约的回甘时,才又抬起眼,对着陆信温和地笑了笑。

  “便是你想的那样。”

  她温声道:“我已决定摒弃前嫌,与他重新开始了。”

  “既如此,有些话,也不必避着他说。”

  柔软的唇因着茶水的浸泽,比往常多了些许红润的意味,张张合合间,令人不自觉生出亲吻的意味。

  然而此刻,那双温玉似的唇瓣间,却含笑吐出恍如凌迟的字句。

  “毕竟你我之间,从来清白。”

  铡刀忽然落下。

  原来刑罚仍未停止,只是受刑的死囚却换了一人。

  陆信僵在原地,一时竟做不出何反应,只能怔忡地望着她。

  只是目光触及到阮笺云沉静的眉眼时,忽然呼吸一滞。

  是了。

  她今日让那人一并过来,想来便是有此目的罢。

  这刹关窍想通,那些密密麻麻堵在心口的情绪,似忽然之间寻到了源头,顷刻拨云见月般顿悟。

  今日阮笺云来见他,是因为念着往日的情分。

  可她带着裴则毓来见他,便是为了日后的情分。

  若他能懂她的坚持,那他们之间,尚且有一条名为“姐弟”的退路。

  若他依旧执拗……

  陆信恍惚抬首,与对面端坐的女子四目相对。

  她的目光沉静而温柔,正如她这个人一般,外表随和,内心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坚韧。

  陆信静默了片刻,忽而灰败一笑。

  浑身力气如同被抽干,幸而身后有椅背支撑,才不至让整个身子滑下去,勉强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他彻底认了。

  喉结动了动,迫着自己状若寻常地应她:“我省得了。”

  两人之间,原来从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从前少不更事,只当情之所向便如世间诸事般,终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那一日,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总能将一颗冷寂的心捂热。

  可情之一字,若能以常理贯通,便不会叫世人为之如痴如狂,甚至走火入魔了。

  她是个温柔的人,面对他炽热的、不加掩饰的情意,顾忌着他的心情与自尊,不忍直言,只是被迫收下,背后又费尽心思,含蓄地还回去。

  他却幼稚地窃喜,将之视作为两人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

  而今才知,原来他的情意,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阮笺云无法宣之于口的负赘。

  他的爱,让她感到苦恼了。

  这一关窍打通,便如蓄积的洪水骤然泄出,仿佛将灵魂都跌宕了一遍。

  坐在阮笺云对面的人,眉眼忽然便沉稳了下来,终于蜕去了少年的意气,多了些成人的影子。

  他笑了笑,再次哑声重复了一遍:“我省得了。”

  “……阿姐。”

  阮笺云一怔,随即微微弯起眼睛,轻轻一笑。

  “好。”

  她抬手将陆信面前已然冷透的茶水倒掉,又重新为他蓄了一盏。

  “上次游街,是阿姐说错话了。”

  清泠的声音徐徐,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和。

  “你既对周家阿妹无意,便别耽误人家了。”

  “明日我陪你去一趟周家,将此事与周叔周婶说清楚吧。”

  当然,是以阿姐的身份。

  陆信唇瓣动了动,吐出一个“好”字。

  阮笺云饮尽盏中茶水,方才道:“还有一事。”

  “阿信,你是好儿郎,既有报国之志,便不该白白浪费了一身武艺。”

  阮笺云记得很清楚,在两人尚还年幼时,陆信便对话本子里骁勇善战、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痴迷不已,日日披着“斗篷”,在院子里舞刀弄棍,甚至还因弄脏了新洗的被单,被陆家阿婶揪着耳朵责骂。

  他于将门一道,天生便是有些灵慧在的,昔尚在京中时,卫峰私下便向阮笺云夸过他许多。

  然而大好年华,本该是建立功名之际,却因为她,在宁州一隅蹉跎了这样久。

  阮笺云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心有愧疚。

  说到这里,忽顿了一下,微微侧过身去,偏头睨了一眼裴则毓。

  第140章 妻弟“不谢,小舅。”

  只是侧过头去,与那人四目相接的刹那,不由微怔。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亮得惊人,眸子湛若水洗过一般,清晰地映出了她自己的倒影。

  他眼底蕴含的情绪太多太杂,几乎要满溢而出。

  就在对视的一瞬间,被阮笺云捕捉到了几许。

  愕然,怀疑,亢奋,无措……

  如同一只失落的幼犬,误以为自己被抛弃,满心失落之时,忽然重新得到了主人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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