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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夹竹桃_鱼不妄【完结】(195)

  久而久之,父亲便不怎么喜欢她了。

  虽然他原先也并未过多在意过这个女儿。

  因着父亲的忽视,母亲对她的冷淡也越发明显。

  她忙着保养美貌,生怕色衰而爱迟;忙着喝药求佛,以便早点怀上嫡子;忙着上下掌家,保持在外的贤惠名声。

  母亲活得比她还要紧绷,或许她并不是不爱自己,只是因为她没有余裕。裴珑起先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后来,母亲对她也从冷淡变为怨憎了。

  早年流产的男胎,一个体弱的女儿,还有迟迟怀不上的嫡子,似乎都在彰显着她作为人妻,无法给贤王府传宗接代的过错。

  自己的存在,令母亲觉得碍眼。

  于是渐渐的,裴珑也不再这么安慰自己了。

  她只是愈发沉默,愈发漠然,冷眼旁观着父母,宛如看待两个陌生人。

  “这世间总有人六根缘浅,想来我便是其中之一。”

  裴珑鲜少说这么多话,今晚这般推心置腹,还是头一回。

  这样温情的时刻,她连和父母也没有过。

  她偏过头,看着裴琢,很轻地笑了笑:“你没来之前,我很寂寞。”

  “说了这样久无关紧要的话,你早便累了吧。”

  说罢,便吹了烛火,拉上被衾,转过身去,低声说:“睡吧。”

  裴琢没有应答,在黑夜里望着前面被团里的小小隆起,沉默许久。

  心里有一种酸胀的情绪,让她无法像往常一样沉沉睡去。

  良久,她伸手轻推了推被团。

  “你是何时的生辰?”

  被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碎响:“十一月。”

  “那你比我小些。”裴琢算了算,她记得从前在宫里时,有下人说过,贤王的女儿与自己是同岁出生。

  “这样吧,你唤我一声姐姐,也不枉我陪你这两日,如何?”

  被团动了动,没做声。

  裴琢也不催她,只是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奈何候了许久,也不曾听到有何动静传来。

  裴琢等得都有些困了,小小打了个哈欠,拉了拉被衾,阖上双眼。

  接着,就听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轻浅微弱,在寂静的黑夜里,几乎令人错觉是幻听。

  “姐姐。”

  裴琢闭着眼,“嗯”了一声,迷迷糊糊横过一根手臂,轻拍了拍那被团。

  “姐姐在呢。”

  “姐姐陪着你,不寂寞。”

  第149章 绝处“别管我了,快走。”

  曙光尚未穿透树冠,晨雾浓白如珍珠色。

  有鸟雀苏醒,立于枝头,却并不啼鸣,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们跑不了!定然就在附近,给老子仔仔细细地去搜!”

  静谧的林间,骤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鸟雀受了惊吓,扑楞楞扇着双翅飞离枝头。

  阮笺云不动声色仰头,望着飞在半空中那些鸟儿,内心不合时宜地生出些艳羡。

  若他们也有翅膀,想必便能扭转眼下的困境了。

  正出神着,一只冰凉的大手无声地从背后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别出声,”裴则毓沙哑疲惫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几不可闻,“追兵在我们下面。”

  阮笺云闻言,微微垂眼,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之中,果见几个士兵打扮的人拿着大刀,虎视眈眈立于树下,左顾右盼,似是在找他们藏在何处。

  于是屏气凝神,连呼吸也刻意放轻。

  过了好一阵,那几个追兵才似乎确定此处并无人藏匿,舍得离开了这棵树附近。

  裴则毓这才移开手。

  随着他手一挪开,阮笺云随之闻到了一股气息。

  裴则毓身上的桃花香愈发浅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淡淡血腥味。

  她心下一紧,转头看向裴则毓,低声道:“你的伤,可要紧吗?”

  前日,他们在林间躲避藏匿之际,被那些追兵听到了动静,于是纷纷放箭射来。

  彼时她被护在裴则毓身前,只听到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回头,便看见了他咬着牙,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掉落,分明一副极力认痛的模样。

  阮笺云便知他是受了伤,情急地要绕到他背后去看,裴则毓双臂却铁壁一般紧紧搂着她,不让她看到。

  “不碍事,走。”

  当时情况危急,即便她看到了伤,也无法帮他处理伤口。

  于是无奈之下,二人只得继续躲藏。

  好在后来,她想到了可以爬上树去,暂且延缓被找到的可能。

  虽然并非长久之计,但至少能让裴则毓也歇一歇。

  裴则毓将她拢在怀中,俊颜除却比寻常苍白几许,面上倒是一派如常的风情云淡:“小伤,无事。”

  阮笺云根本不信:“你给我看看。”

  这人是个嘴巴极严的,连自己只剩十年活头都只在自以为的临终前才告诉她,更不必说这些尚且还能够忍受的伤了。

  裴则毓闻言分毫不动,双臂依旧牢牢圈着她:“乖,当真无事。”

  “你再乱动,小心树枝断了,我们都掉下去。”

  他疼得嘴唇都毫无血色了,竟还有心情同她玩笑。

  阮笺云有些气急,冷声道:“何必欺负树枝,你若不让我看,我便自己跳下去。”

  “反正你既已存死志,我早早束手就擒,说不定看在是他表妹的份上,勉强也能留个全尸。”

  “胡说。”裴则毓轻斥一声,知道拗不过她,叹了口气,妥协地松开了束缚她的手臂。

  他们所在的分枝虽已是最粗壮的一根,但要承载两个人的重量,也还是有些艰难了。

  因此阮笺云只是小心翼翼地扭过身去,从裴则毓的左肋处探出头,去查看裴则毓后背的伤势。

  手指摩挲着,碰到了一片濡湿,以及似插进裴则毓背肌里的半根断箭。

  “你中箭了?!”

  阮笺云心脏一紧,呼吸不自觉放轻,指尖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她太焦急,没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贴在裴则毓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连一根手指都插不进去。

  鼻间嗅见她来自身体的温软清香,裴则毓身体绷紧,闭了闭眼,喉咙中含糊应了一声。

  他不动声色地后倾,离她稍远一些,轻声道:“放心,只是箭伤,要不了命。”

  “什么叫只是?”阮笺云不可思议,若不是她执意要看,他还打算瞒自己多久?

  “而且,谁说不会伤及性命!你知不知道,若是伤口恶化,你会死的!”

  指尖上的血已经冷了,黏在皮肤上,像一块不慎沾上的染料。

  然而方才它从裴则毓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已经一日了,裴则毓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这绝不是好兆头。

  他必须尽快得到救治。

  阮笺云又急又气,正飞速思考着出路,忽觉身上一沉。

  裴则毓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她这时才发现,脖颈处男人的呼吸滚烫而粗重。

  将手覆在他额上,阮笺云心底一惊。

  好烫。

  再看裴则毓,面色苍白,唇瓣干燥皲裂,显见的病容。

  她之前居然粗心至此,他说无事,便当真以为无事了。

  阮笺云内心愧疚又自责,连忙解开他腰间的水囊,递到他唇边。

  哪知那人明明烧得已经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却硬是把头一偏,不肯沾唇。

  声音也气若游丝,阮笺云把耳朵贴在他唇畔,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你喝。”

  两人已经在树上待了一天,水囊里剩的水并不多了。

  然而裴则毓就算这样了,也要把最后这几口水留给自己。

  阮笺云抿

  了抿唇,一股难言的情绪浮上心头。

  她不再做无谓的争执,仰头将水一饮而尽,随即俯身,将唇印在裴则毓的唇上,一点一点渡进去。

  裴则毓想反抗,但却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被迫地承受阮笺云喂给他的水。

  恍惚之间,他想起他们之间最黑暗的那一年。

  房事过后,阮笺云不愿喝他递来的水,他便也是这样,低头撬开她唇齿,强行将水喂进去。

  那时的他,满心惨淡,全然不知此生竟还有被她亲自喂水的机会。

  当真是死也无憾了。

  阮笺云不知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喂过水后,又用指腹抹去他挣扎间唇角流下的水迹,沾在他的唇上,希望干裂的唇瓣能够湿润一些。

  她从裴则毓怀里退出来,轻声道:“你的伤不能这样不管了。”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泉眼,你在这等着,我去取些水来。”

  裴则毓闻言,立刻用手肘撑起半边身子:“我去……”

  “你老实待在这吧,”阮笺云毫不客气地将人重新按了回去,左右裴则毓现在发着高热,没有力气与她抗衡,轻轻松松便将人制服,“我很快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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