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姜岸很想出手整治一下文未末，但她还是拒绝了顾景深的合作请求，只是派了阮满和宋合欢帮忙调一下直播间，让两人赚点外快。
等她们一离开，姜岸就翻开一份又一份作品集，继续物色新同事。
这些天不是没有人联系她，自荐的PDF存了不少。有过去岸可相熟的，也有这些天素格认识的新邻居，风格各异、方向五花八门。她一份份点开，看过、标注、归档，动作一丝不苟。
但每隔几页，她就会抽离。
——笑死，什么文未末，她也没有很想让他加入啊？
——其实他人挺一般的。
——呵呵，他真的好装。
阿仔看她死盯着屏幕半天不动，忍不住开口提醒：“文未末在直播。”
姜岸头都没抬，没接腔。
但就在她彻底把人从计划里划掉时，铃声却突兀响起。
是文未末，还是速点电话。
姜岸盯了屏幕几秒，终究还是接起电话，语气冷淡：“干嘛？”
电话那头，文未末的语气嗲得发腻：“岸姐～我在打PK呢，对面三打一欺负我，薄荷的粉丝直接给他上了一百万分，你快来帮帮我呀……”
姜岸懒得废话，直接点进直播间。文未末正吊儿郎当地冲镜头使眼色。
姜岸语气淡淡：“你直播效果很好啊，还需要我？”
文未末还在装：“当然啦！我很需要你啊！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姜岸云淡风轻道：“你很忙？那看我朋友圈了吗？”
他这会儿倒是开始装傻：“我输得头晕眼花，哪有力气看呀，有什么事吗？你要是刷几个火箭，也许我就能看清字了？”
捞男。
顾景深、薄荷和内向男高还在一边扭动一边疯狂和镜头互动要礼物，他倒好，不劳而获，靠嘴皮子混出一片天。
姜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冷漠道：“文未末，你滚吧。”
然后破罐子破摔地刷了十个火箭。
文未末并没有开外放，于是什么也听不见的粉丝们就听到他说：“好啊岸姐，那谢谢你哦～”
看到“@焦点流量密码 送出火箭*10”在屏幕上划过，对面三个男主播脸都绿了，一脸愤愤地摸出手机就要给姜岸打电话。
见势不好，姜岸落荒而逃，赶紧关机装死。
等到深夜，三位小邻居还在轮番打电话找她兴师问罪，她好一通连哄带劝，才把他们哄好。
而大获全胜的文未末吃饱喝足，心满意足，早早下播，开开心心地来感恩金主。
“说说呗，你怎么又想要我了？是不是看我最近PK成绩太好，想来分我的提成？”
姜岸盯着他的账号页面，慢慢说：“那十个火箭，算告别礼物。”
文未末没当真：“为什么啊，我还一直等你找我呢。”
姜岸漫不经心道：“可是我现在不想要你了。”
她手指滑动，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
文未末看着被掐断的通话界面，一头雾水。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消息冷不丁跳出来：
“只是很遗憾，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工作了。”
文未末呼吸一滞，刚急着要打字回复，姜岸就撤回了这条消息。
他皱眉看着“消息已撤回”，刚想让姜岸说说清楚，她又连着发来两条语音。
“也没什么啦……你现在直播做得这么成功！相信你一定可以越来越好的。我们就各自努力，顶峰相见吧！以后更上一层楼了，不要忘记我曾经支持过你啊！”
“哎，只是我没想到你的人生方向竟然是打PK赚钱……算了，我也不多说了，人各有志吧。加油小文，早日成为速点top1男主播！”
姜岸看着屏幕上“正在输入中…”的提示持续闪动了十几分钟，确认文未末还在心神不宁，她终于满意地锁屏，安心地闭眼睡觉。
——为什么不能一起工作了？
——你在遗憾什么啊？
——我不会一直打PK的。
——不是，我打PK怎么了？做直播怎么了？
——宋合欢不是也做直播？虽然她转型了，但不能忘本啊，你怎么回事？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
凌晨三点，文未末还在懊悔自己没有及时反击，删删改改半天，最后一条消息都没发出去。
越想越气不过，他辗转反侧，猛地坐起来，发了条语音：
“不是，你有病吧？”
*
第二天姜岸听着这条消息笑得乐不可支。她已经带着三人入驻顾景深家，在他家里敲敲打打、兴风作浪，势必要助顾景深复仇文未末。
顾景深被挤在小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身处风暴中心。四人七嘴八舌，一会儿争调光，一会儿吵滤镜，一边比划一边讨论色温色系、表情控场和观众停留率。
顾景深越听，越察觉到四人真的对他的脸相当不自信。他偶尔试图插话，立刻就被一句“你安心当花瓶吧”怼回去。
最后还是要听宋合欢的。
姜岸老老实实地坐着，任阮满不停地调出紫光红光做测试。可光打在姜岸的脸上，想测试的暧昧效果一点都没有，周遭只有冷冷的杀气。
阮满忍不住给宋合欢使眼色，宋合欢心领神会，站到姜岸身后偷瞄，正看到姜岸在气势汹汹地给文未末下战书：“晚上我陪顾景深直播，你等着吧。”
宋合欢已经习惯了姜岸这种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燃，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去顾景深的衣柜里挑挑拣拣。
四人忙了整整一天，搞得顾景深都有点受宠若惊了。阿仔也是很会安慰人的，温柔地解释道：“没关系的顾总，焦点每个月有一次慈善名额，不要有压力，下个月可能就帮着薄荷整你了。”
顾景深恍然大悟，更加感激这群素格大善人。他瞬间被激起野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一次，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十一点，顾景深已经跳了好久的开场舞，PK对面的人也换了三波，文未末依然毫无动静。
信息没回，连全勤都被打断了，
……不能吧，就只是为了躲姜岸？
姜岸感觉不对，摸出手机在文未末的广场上开始巡逻。刷了半天，她才后知后觉，短短一个下午，舆论已经变了。
而事情的起因，竟然是自己那十个火箭。
“好喜欢我们活人男主播身上不讨好的松弛感啊，躺着数钱很轻松吧？”
“呵呵我爱播胯都要甩飞出去了，没办法，不会媚粉，没大姐宠。”
“有没有人来管管这群网络乞丐。”
PK时打电话摇人，是直播间的固定节目，无非是大哥大姐配合着演戏出点节目效果。她略一想就明白，这是男主播的粉丝在利用信息差，向圈外人倒苦水。
甚至连吐槽视频都有意做成分屏，一边是薄荷们在跳舞，另一边是文未末在躺着说话。
本就是靠本事赚钱，她不期望文未末打PK，但绝不是因为他打PK不卖力。毕竟自媒体行业不可能按劳分配，只要能让人开心就是本事。
想到早上给文未末下的战书，姜岸无奈一笑——文未末大概会以为是她做的。
怎么她们两个人之间，总是重重迭迭地堆满了误会？
算了吧。姜岸收起手机，在心里劝自己，专心陪顾景深直播拉倒。
但刚坐下，她又蹭地站了起来——她姜岸凭什么要莫名其妙背这口黑锅啊？
姜岸立刻点进聊天框，但还没来得及打字，文未末的消息就先一步跳了出来。
文未末：出来吃烧烤吗？
姜岸刚燃起的情绪，被这短短几个字抚平了几分。
真怪。重重迭迭的误会确实很多，但文未末总是四两拨千斤，好像从未在意。
她抬眼看了顾景深一眼，回道：在忙。
文未末：我都停播了，你还忙什么？别帮顾景深了，我更需要帮助，来听我说会儿话吧。
姜岸还在斟酌，下一秒他就发来一个烧烤店的定位。
一条语音也跟了过来——
“给我一个说服你的机会吧。让我加入焦点。”
*
姜岸果断把顾景深的陪播任务交给宋合欢，煞有其事地宣称自己是为了锻炼她面对顾景深的抗压能力，顶着宋合欢愤怒的目光，飘飘然就出了门。
约的地方离素格不远，姜岸赶到时，文未末已经靠在塑料凳上，喝得有些微醺。
抬眼看到姜岸，他眯着眼笑：“我这算不算和大姐私下见面？”
看着他的落魄样，姜岸笑了半天，仔细地擦完凳子才落座，轻飘飘道：“别的主播下播后还要维护大哥大姐呢，你呢，微信都不回，的确不适合干主播。”
花同样的钱，别的主播能给微信语音说晚安，文未末连速点私信都不回。两人都知道，他这样界限分明的人做主播，翻车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