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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把暴君攻略后_不溯生【完结】(138)

  他正略略偏首,挑眉同身旁少女说话。崔神秀目光青青落上少年腰间,红色马帴不在。

  女子一身月色素净衣裙,发间仅一枚素银簪,正是燕玓白的御侍,这几日接待她与t王淑的杨柳青。

  许是顾忌场合,她姿态恭谨,却不瑟缩,反而发毫无避讳地逾越礼制,与少帝并肩而立。

  “陛下驾临,沁园蓬荜生辉。神秀迎接来迟,万望恕罪。”崔神秀只迟一息,便在出门的刹那敛衽为礼,清越的嗓音登时便让青青回头。

  “崔女郎。”青青微笑行礼,同她打了招呼后就对燕玓白道:

  “陛下这些日子养身体,不曾有空出门待客。怕是不认识这位崔女郎?”

  说着对燕玓白使眼色。

  燕玓白耐着性子瞥了一眼,女子仪态端庄,华服不失清雅,他淡淡“哦”了一声:“崔家的?”

  青青眼皮一抽。

  崔神秀笑容不变:“妾身行十七。宴席已备好,请陛下与御侍移步。”她略一停顿,解释道:“今日宾客众多,恐一处拥挤,故分设水榭与暖阁,稍后再一并赏月听琴。妾先引杨御侍前往暖阁,另有仆役为陛下引路水榭。”

  这分隔来得突然,燕玓白脚步一顿,目光极快地在青青脸上掠过。

  青青心领神会,极小幅度地颔首,随即对崔神秀笑道:“有劳女郎。”

  燕玓白便恢复了那副恹恹之态,对引路仆役随意挥袖,率先朝水榭方向踱去。

  青青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才转身随崔神秀步入另一条游廊。尚未走到暖阁,便已闻得阵阵清雅笑语。

  她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抬高头。无意握紧袖口。

  -

  水榭歌台错落有致。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随着仆役一句“恭迎陛下”,原本细碎的话声明显低了下去,均化作凝视。

  “此是……陛下?”靠前的朱四郎狐疑一问,话中含义不言而喻。

  少帝不是状若夜叉么?而眼前少年衣着虽简朴,却通身风流蕴藉,美貌异常,哪有半分夜叉貌?

  燕玓白已主位席案拂衣落座,一副天潢贵胄的做派。闻言眼皮微抬,“尔有何事?”

  说着,捉案上酒盏给自己斟一杯。

  水榭内的气氛顷刻冷到了股子里。

  一阵暗流汹涌的眼神交汇,靠前靛蓝锦袍的郎君率先起身,笑容满面地揖礼:

  “陛下光临,实乃我等幸事。只是秋色宜人,我等担心陛下姗姗来迟,可是车驾有所不便?或是……圣体仍需静养?”

  此言一出,周遭纷纷响起赞同的低语。

  “路上见了几只雀儿争食,毛团打架,颇有趣味,朕这些时日受王刺史照拂养身,乏味得紧,自然多看了会儿。”

  燕玓白脸上不见多少波动,随意摆摆手,便对众人举杯,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热络:

  “至扬州十几日,朕还是头回见这许多青年才俊。尔等……都与王刺史熟识?”

  席间几位士子交换了眼神。

  那靛蓝色衣袍的青年揖礼:“在下琅琊王珂,家父与王刺史乃同宗。陛下驾临,我等未尽地主之谊,已是惭愧。”

  “王刺史的同宗?!”燕玓白眼眸倏地一亮,如同见了亲人,连连招手,“好!好!无妨,朕不拘虚礼!王卿,朕敬你,也敬诸位!”

  他这般作态,几乎坐实了废帝无能之名。众人纷纷举杯,姿态已不似先前恭敬。

  话题便被引向上京失陷。众人或真或假地感慨,燕玓白也配合地泪眼婆娑,连连叹苦,手边酒盏空了又满。朱四趁机亲自执壶上前斟酒,越矩凑近,燕玓白面上泛粉,见那男子一张大脸凑来说话,含含糊糊点了头:

  “不错,赏!赏!”

  下头又是一阵低笑。

  几轮酒下去,燕旳白面泛异常潮红,眼神渐显迷离,王珂知时机已到,对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擅长诗文的士子提议作诗,王珂顺而揖礼:

  “陛下光临,实乃我等幸事。素闻陛下受大儒蔺弗如教导,才学鼎盛,今日秋光正好,不如以菊为题,联句助兴?”

  座下纷纷应和,你一句“金英承露”,我一句“霜蕊含香”。轮到最后,满目期盼中,少年却像是醉了,拈一块杏仁酥嗤嗤笑道:

  “不好,不好。蔺老儿教的朕早忘了。何况这满园秋色,无非是金英坠露,丹桂浮香,陈词滥调,有何可咏?”

  语毕咬上杏仁酥,欣慰慨叹:“这酥……虽不及宫中内供,却也可口。多亏王刺史,多亏各位江左豪族啊。往后朕终能常常吃,日日吃……”

  说着,竟眯着眼,将一整盘杏仁酥搂了在袖,眼睫上渐渐挂了泪珠。

  他哭笑自如,作这等感激涕零之态,叫人一时不好继续。朱四眼珠一转:

  “是我之故,这中秋佳节却叫陛下频频伤怀。来人,取我弓来为大家助兴!”

  朱四射艺倒委实不错,一连射中三次靶心,燕玓白果不其然又是最后。这回却不好再赖了,就见少年支首,红唇啧啧几声:

  “这箭艺,朕练得太早,又身子虚乏,今日不可,不可。”

  他这一告饶,王珂朱四怎可能放过。无奈,燕玓白颤颤巍巍开弓,箭矢飘忽,擦过靶缘掉入草丛。

  可谓是标标准准的文不成武不就。

  燕玓白面上不大好看,王珂立时假意宽慰:

  “陛下久疏战阵,能开弓已属不易。朱四郎,你未免也太不知分寸!”

  朱四忙嬉笑告罪。这般探底下来,满水榭的人都知道了这少年帝王的斤两。围着燕玓白绕个圈,活脱脱赏猴戏似的。

  酒宴重启,王珂见燕玓白饮酒饮得面泛潮红,眼神迷离亢奋,便知时机成熟。

  他举杯,语有狎昵:

  “陛下,臣有一事好奇。江左皆传您与一位杨御侍患难与共,情意深重,堪称佳话。不知待陛下立后,这杨御侍……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席间心照不宣以拳抵唇。

  少帝虽落魄,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燕晋血脉。想将家中姊妹嫁他做正头夫人的可不在少数。那杨氏女当日与他举止亲密,自然落入众人眼里,对这少帝的甚是不满。

  如今发问,是旁敲侧击提点他认清自己的处境,也是对未来“姐/妹夫”的考察。

  闻言,燕玓白一愣。端着酒杯的手晃了晃,倒未怒,而是失了魂般喃喃:

  “青娘?朕的青娘自然要与朕一处。同生共死!”

  王珂眉峰聚拢,万万没想到这少帝如此听不懂人话:

  “杨御侍伺候陛下有功,然生同衾死同穴乃是夫妻之事,这与御侍又有何干?”

  “怎么无干!”少年哐当一砸酒杯,恶狠狠道:“青娘与朕两情相悦,是出宫前就拜了天地的发妻!朕的皇后!”

  “发妻?”

  这话如冷水入沸油,满座皆惊。皇后?!

  王珂怔仲一瞬,幸灾乐祸,这倒不怪王淑绝不点头嫁他了。

  面上还歉疚道:

  “原来如此。陛下息怒。陛下与御侍情深义重,是臣不晓事,请陛下莫怪。”

  少年不悦挥袖:“没意思,没意思!”

  “是臣等说话不周。”

  王珂笑容可掬哄他:

  “雅集还长,陛下若嫌无趣,来一局樗蒲解闷?此乃雅戏,想必陛下在宫中亦有耳闻。”

  他刻意顿了顿,“……不过陛下连日劳顿,不知可有执子的气力?”

  场面瞬间安静。

  樗蒲此戏,是全国上至宫廷下至草民都有耳皆闻之物。江左更是尤其流行,王珂选这个,不可说不公平,却有些借了江左樗蒲兴盛之风。

  “这酒水,劲头怎地有些大?”燕玓白醉眼朦胧地抬起头,似乎费了些劲才聚焦到王珂脸上。他又摇摇头,恍惚才听见了王珂提议,嗤嗤低笑起来:“樗蒲?朕当然见过!好……玩!为何不玩?”

  燕玓白猛一拍案几,身体随之晃了晃,“赢了有何彩头?”

  王珂见他入彀,心中冷笑连连,道:

  “彩头不过助兴,陛下若胜,我等共饮三杯,为陛下贺!若我等侥幸……”

  “无趣!饮酒何趣?”燕玓白已不耐烦打断。猩红双眸逐一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王珂脸上,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不如……赌点实在的。朕若连胜五局……你王珂,便卸冠披发,在这水榭中学三声狗叫,爬行一圈,如何?!”

  满座哗然!让琅琊王氏的公子学狗叫爬行?这简直是诛心之辱!

  王珂脸色瞬间铁青,血气上涌。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退缩,颜面何存?何况,他绝不信这废物能胜!王珂齿缝里挤出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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