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揣着欣慰走后,拨了下烛芯,杨柳青缩在床上沉思。
接下来呢?
身体靠得越来越近。思维上,则还是不同的。
她轻轻碰了碰还有余痛的嗓子,苦中作乐地想,好歹他承诺不杀她了。
虽说燕玓白这个人的承诺有几分可信尚不知,却也是份保障。
她还是很想弄清燕玓白现如今动不动发疯的原因。书上的他明明是个很沉静的孩子。
和悉芳公主有关么?
算了,她又否定。
他本就一个天性无情的人。她也只不过是借着燕玓白这个人的存在,完成她的任务而已。
其余不该管的没必要管。
目前,是得搞清楚宫外的现状。想起蔺相今日的进言,杨柳青越发感觉到世界的变化。越来越动荡。
可她得到的数值还是5。
如果,假设如果。他仍旧不能为民做什么,依旧是无药可救的暴君。她或许可以试着换个新的任务对象。
剪掉灯芯,青青发泄似的大力揉搓燕玓白衣服两把,缓缓闭眼。
然而,在燕玓白的范围内,总是意料之外。
内侍一早来找杨柳青,说陛下要出宫秋猎,让她陪同。此次,为特地从陇南赶来效力的萧元景振奋军心。
萧元漱也在。
杨柳青沉默了。不过,想到另一个天子气数值奇高的大佬,她很快穿好了衣服。
走前,杨柳青把最后的豆子抓进香囊带身上。
吴姐姐说的很对,燕玓白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或许哄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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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萧元景本该去宫中觐见,却被传口谕,要他在猎场候着。
按规矩,帝王要求助臣子,面见说话不可免。少帝这行径无礼,实乃过头。
但萧元景脸上如常,并不觉得冒犯,“臣这便启程去猎场。”
传话宦官嗔笑:“萧大人体贴。”
客套毕,西郊猎场的马车上过了会才不慌不忙过来。那车夫对他比个手势,萧元景板直的面色骤缓。
是自己人。
竹帘自里被一只折扇挑开,幕僚陈冕笑嘻嘻道:“主公。”
夯过的地还算平整,借车轮声响掩护,本就刻意放低的谈话声便趋于无。
“看来小皇帝当真无兵可用。此次快马加鞭请主公入京,定是怕了蓟州那群流民了。主公本就得民心,次行一战成名,届时号令陇南斩断暴君龙脉,这天下便姓萧了。”
陈冕的话一贯很顺耳。
听着陈冕分析如今的局势,垂脸擦拭腿上长剑,肃穆的俊脸未有何反应。
“天下苦燕氏暴虐久已,蠢蠢欲动者繁多。”
陈冕笑:“自然,大家都想替天行道。”
萧元景收剑,拇指抵住剑鞘一头,缓了剑与鞘碰撞而出的刺耳争鸣。
若说替天行道也无不可,本就是动荡未安的时局。
现今有名有姓的世家军阀不少。陇西李家,博陵崔家,陈郡袁家等一干,细数下来便有近二十位。
虽是绵延三百余年的大族,其中绝大多数却都隶属燕晋,面子上的那些抹不去。
可他萧元景不同。萧家本是行伍寒门,其父为士族练兵,一路打拼上爬才逐步盘踞陇南。世家高傲,看不起他。
那又如何?
待蔺弗如死,大业一夕间崩塌,虎狼纷争,他身受皇恩,再效仿吕卓挟天子令诸侯…
萧元景揉一揉眼尾,“蔺相便当真无法说动?”
陈冕啧一声,摇摇头:
“这事主公已问了第七遍了。属下也说过,属下老师曾拜入蔺相门下,每每谈及此人便道他古板愚忠。他便是死,也是要死在燕氏皇陵跟前的。”
“…可惜。”
“是可惜。”陈冕摸出蜜饯嚼,“那位可是大晋最后的根骨。”
萧元景不语了会,还是道:“此次秋猎蔺相定也在。你想法子寻个私下会面的机会,我亲自去劝。”
这倒是为难人了。“属下尽力。不过主公,现在这会子还没到举兵的时候。小姐在宫中似受了委屈,若无意外今日她伴架前来,主公为兄长,最好安慰一二。”
提到萧元漱,萧元景脸上显出波澜。
“元漱任性,我早知她会得罪人。如今各项开支不小,一时也不能给她多少银钱。我会与她知会,她再忍一年。”
宫里的事,或多或少要传出来。萧元景决心送萧元漱进去后便已接受了这场面。
有些心疼,却也只是有些。
“磨磨她的性子也好。”
陈冕拱手:“要是凑巧,这一年正能等小姐生下皇子,届时主公身为舅父,一切都更好操办。”
“只是,”他蹙眉,“那皇帝小儿怕是有什么隐疾。我听闻太原温氏女至今未曾怀过胎。”
“…再派些人,混入宫中助元漱一把。”
交谈间,马车停了。两人立刻止住话头下马。猎场在京郊,两人来到时蔺相为首的一干大臣已坐着煮茶。
咸宁殿,身怀隐疾的少帝方才洗漱完毕,揽镜自照,一点一点往脸上扑脂粉,飞舞的白雾香气扑鼻。杨柳青刚在侍卫的注视下拿回腰牌磨磨蹭蹭进去,才呼吸,隔了十米远也没抵住鼻腔一痒,差点打个喷嚏。
好在及时捂住缓了过去。
咸宁殿里这时的宫人不多。昨日的事心有t余悸,她惴惴吱声:
“陛下。”
燕玓白手里的兔毛刷搁粉盒上,朝她的方向转来眼珠子。上下左右簇动,轻慢地定格在女孩微垂的睫羽。
那脸上阴恻恻的,瞥见杨柳青却一下灿烂鲜活,还未涂脂的薄唇也高兴地上扬。
这些日子接触,这人笑时比面无表情时渗人地多。杨柳青条件反射开启防御模式,站一边装死。
虽然不顶什么用。
燕玓白果然使唤她:“服侍朕着衣。”
杨柳青就去了。
少帝出行打猎,准备的衣衫是玄底红纹的薄绒胡服。配一双厚底长靴,腰间镶金蹀躞,一只金莲发冠。
杨柳青犯难了,她不知道怎么穿。
燕玓白躺榻上,一只脚伸外头,皙白好看。
她悄悄看了人一眼,迟缓地开始找袜子。
燕玓白全程睥睨着,见杨柳青识趣,吭哧笑出声。
然后一脚蹬了身上衾被。
杨柳青被被子刮来的风呼地轻轻眯了下眼,才要把被子抱怀里放一边,眼突地就瞪成铜铃。一时间大脑空白,傻在床榻跟前。
一坨…一坨!
这该死的东西…这东西…杨柳青惊得难以呼吸。
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偶尔被拉着看p都要挑长得好看点的才勉强能入眼。
杨柳青很早发过誓,一辈子和奶奶在一块。男人这茬根本没想过。也更不会瞅人家裆。
但燕玓白根本没穿裤Ⅰ子!
……他故意的。
燕玓白伸直腿,随意拢了拢敞开的里衣,见女孩见了鬼似的脸不觉哼笑,丝毫不在乎自己被人看了:“第一回见?”
被他这架势吓到的侍女多是羞怯惶恐的模样,她也不例外。不过,燕玓白得意地一昂下巴颏。
瞧她这装的浑然天成的样。
气,恨,看不下去…杨柳青没听见,大脑还在死机中。
燕玓白倨傲地讥讽道:
“看傻了?给朕穿裤子。”
满脑子都是那坨软踏踏的玩意,小姑娘呆了好半天才浑浑噩噩点头,胡乱摸了件往上套。
少年斥:“你拿衣服做什么!”
杨柳青:“......哦,哦。”
换了件,他又骂:“那是朕的靴子!”
杨柳青忙称是,抖着手再摸——
“滚!”燕玓白直接站了起来,当着她的面翻出亵裤包住了燕小二,又翻出长裤裹住腿。随后敞开胳膊,“朕的贴身内侍一个个手脚麻利,你仔细着自己能有他们几成功力。”
说着,笑意发深:“若是还做不好,朕就罚你去兽园铲屎尿。朕不杀你,朕恶心死你。”
杨柳青稀里糊涂抬眼,脸上烧烫。在燕玓白看过来前迅速应声:“是,奴,奴明了。”
燕玓白倒意味深长,再度试图确认:“臊了?”
女孩虎躯一震,慌忙抓着衣裳套了通。燕玓白目光不敛。一会啧,一会嗤,几件衣服莫名其妙穿了许久。久到燕玓白不乐意站着了,杨柳青才满头大汗帮他系好蹀躞带,又披上薄毛氅。
少年踩着鞋立马高了好几寸,匣子边上随意扯了只绿松石南红坠子戴上右耳。发冠束着满头发垂至腰背。又扑了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