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机拿捏他的贱人。
他莞然扬起笑脸,这会儿却完全不生气。
甚至开心地想要引吭高歌。
“多谢守卫大哥!”青青把送来的饭扒光了,忧心忡忡地想起了玉玺这事。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越找不到越好,但一直找不到也不行。
问燕玓白?她没打算隐瞒,但好像还不是时候。比起这个,她更遗憾今天还是没能要到点火的玩意儿。
刚想着,她忽然汗毛一竖。
“杨柳青。”燕玓白在里头,用一种十分平静,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朕身上痒,要洗澡。”
洗澡?没有水,不对——“陛下?”青青下意识要回答,反应过来一愣,转头,啪嗒一声,紧闭的门开了。
光一寸一寸漏进去,她不由咽了下唾沫。
几日未见的枯瘦少年盘腿而坐,苍白的面容上,一双明亮平和全不似以往的凤眼安谧地注视她。
青青张了张嘴。
心头一瞬有千言万语,她忽地记起自己现在好久没洗澡没换衣服的丑态,先前在燕玓白面前的气势荡然无存。青青尴尬地要低头,燕玓白视若无睹,反淡然地看着她为散热而松开的衣襟:
“还有,朕饿了。”
若要拨乱世,不吃饱喝足是决计不可的。
她呆了许久,好像才回神似的猝然扬脸,对他展露出一个前所未见的灿烂笑容。
青青疾步扑到他身前,嗓音又干又涩:“好。”
许是晴光太好。燕玓白被晃地心头一空。他目光攫住女孩柔软匀称,紧实白皙的脸庞。只差一点,他险些就要扑过去咬开皮囊,生吸了她的血肉充盈自己的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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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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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青青浅有走神,看着燕玓白乌黑的眼珠子,她脸上的笑后知后觉平复了下去。
燕玓白飘忽不定的眼光随她眼神的避让一齐淡了淡。
青青再抬眼,面上已重归恭敬。看着脸上灰迹斑斑的少年,她不知不觉折起眉尾。
燕玓白将青青所有的神色纳入眼底。见她皱眉那一瞬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他笑意一变,二话不说便闷头要走。青青愣了下,忙伸手拦他:“陛下去哪里?”
燕玓白不吭声,颤颤巍巍起身的动作却没停歇。青青才把他盼了出来,绝不会放任他再好回去。此时想也不想就选择了冒犯燕玓白,一把抓住他硌人的手腕:
“陛下别闹了。”
燕玓白听得这声顿了顿。
青青借机捏着这胳膊,不用看都觉得触目惊心地瘦。比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瘦了半数有。她不觉捏了捏,方才因为讶异他的狼狈而折起的眉尾绷地更紧了。
“你…”她顿了顿,还是忍住了提问的念头。青青另转话头:“陛下可要喝水?我将前日的雨水滤了滤,勉强能入口,喝了也不会腹痛。”
燕玓白身体微微颤了把,神色不明地盯着青青瞧。
青青见他歇停了的样子,抽空擦掉额角的薄汗,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对他宽慰地笑笑:“陛下近日的气色以前好得多了。”
好多了。燕玓白却绷了脸,低头下去。没看见被抓住的自己,倒是先瞅清楚了她那只爪子。
额角的筋开始跳动。在屋内时尚不觉,此时得以近看了,那手上除了覆着骨的肉,肌肤上微小的绒毛也一清二楚。
再往下…经她握着的,却是一截半入土的渗人枯骨。
燕玓白两瓣唇抿在一块儿。
青青把放一旁的瓦罐取出来给他瞧。动作间水声津津,人肉眼能窥见罐底的陈年老垢,看着是比地上的积水要干净。燕玓白不曾说什么,喉头微动,确实是渴了。
青青体谅他孱弱,把罐子举高到燕玓白唇边:“只能这样将就喝喝。陛下放心,这罐子是干净的,我用滤过的水擦了好些遍。”
少年视线随她的话上移,看清水面上枯槁的脸颊后蓦地阴戾了眼眸。
青青不明所以:“怎么了?”
燕玓白回神,睫毛下落。
青青就见少年默默耷了眼皮,不知在想何事。
半晌,“嗯。”
天光垂照,他喉头鼓动,临了还是随了女孩的愿。堪称乖顺地低下头,轻轻缀饮起了清水。
水波颤颤,倒映一双一动不动的阴戾眼眸。燕玓白深深地看着,一眼又一眼。
水中还有股子沉郁的气息。但这时却算得上美味,燕玓白很渴了,连日不曾喝过一口干净的。他一张脸越沉越深,初始喝水悄无动静,渐渐地化作了急不可耐地吞咽。恍若沙漠死里逃生地旅人,也恍若渴水的狗。
和野兽无异。
青青本来还算欣慰,看着看着却觉得不对劲。眼见他整个头的重量都压在自己手上,青青用袖子为他擦拭下颚与脖颈的水,顺水推舟放下瓦罐。猝不及防地,她却被他一下握住手腕。
青青:“……?”
杂乱的发下,燕玓白的眼睛再清醒不过。
“我知晓了。”
他不说明知晓了什么,恹恹就地躺下。松开她手腕,反手拽住她的裙摆为枕,迎着从四面八方挤来的耀阳闭上了眼。
或许是太累了,要放下防备真真切切睡一觉。
青青跪坐在他身旁,短暂的无言后悄悄弯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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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人迹罕至的别院中传出声冷喝。
陈冕低声安抚,“小姐落在他们手中能留一条命已是奇迹,不能再苛求旁的了。只盼这次能成功回攻,便也有了筹码。”
说话的二人正是久违的萧元景主仆。面色凝重的青年面上打理地依旧干净整洁,除却微微冒头的胡茬略显疲态,瞧着还是一如既往地精气神十足。
只是在听到密报传来的消息后,这周身的肃然之气赫然落了几落。
陈冕无奈。
公主与李家勾结早有异心,在京中出其不意备下杀阵,又联合陇西大族堵住大道杜绝主公回陇南的可能。一行人狼狈逃窜,几次损兵折将夺过追杀方才在这边陲之境落脚。
此地比陇西还要西北,只有粗粗六个镇子。壮年皆做一些打铁的营生倒卖四周。女眷便到处垦地担水养活家用。因着山高险峻不见片绿,世家大族并不愿意花费心神开垦此处,便纵容了一伙绿林扎根壮大。从前多干马匪勾当,如今也蓄兵养兵,领头的胡人马匪朱荣一番杀伐,现自称起了将军。已然掌控了其中三镇坐稳一方领主的位置。
上京政变突然,各地都盘算着小九九。朱荣起势也属天时地利人和,他得了一位云游的老道姑的指点,早有前瞻,借此变动搜罗了许多能人入麾下。他几年前便悉知陇南上将萧元景的本事,乍闻他落难立刻猜测萧元景应当会回到陇南重新筹谋,于是派人前来秘密寻找,果然找到了萧元景,将其奉为上宾。
虽是五胡中最卑贱的一支,萧元景还是感念其出手,识趣地和朱荣拜了兄弟。从此在三镇扎寨,开始慢慢收复陇南的势力。
可惜了萧元漱囚于深宫为质。她自小肆意骄纵,只怕要气伤了自己。
陈冕心中郁闷,分明主公才是临门一脚的真龙天子命,苦于t小人与女子之手,自入京后连连受挫。李明绍似乎掌控了他们行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萧元景大掌攥着几角,胸腔中吐一口气。
“早知道他们关系非同一般。本以为他李明绍也要挟天子令诸侯,却未料先帝还在世他们就胆大包天径直换了人选。悉芳公主与先帝一母同胞,何故如此?”
这也正是这些时日一行人不解之处。燕悉芳娇弱柔媚,怎能狠得下这样的心。
大抵世人都觉着女子生来便该温和柔顺,斗也无非为了后宅和男子,于政务上天然不通。也确实。亲弟临朝百利而无一害。便是再急也不急这虚虚几年光阴,大可以效仿吕后冯后之流垂帘听政再扶新人。
这一手委实让人措手不及。不止萧元景,全天下势力都同一时傻了眼。
大家伙虽然见惯了大小君主的荒唐事,可这毕竟是九州之上最大的皇朝。突发如此政变,他们到底要不要去拜见新君?
说到新君……
陈冕叹:“奉安的来历这时细想本就蹊跷,是我等大意。”
那少年的过往非同一般,远不止于拜会他们时所叙述的简单凄苦。这些消息还是朱荣转达,甚至挖出了那位曾经护着他来到陇西的老者的尸骨。
陈冕毛悚骨然。奉安心思阴沉狠辣,同记忆里的温善纯良简直毫无干系。演技称得上炉火纯青,将他都骗了去。
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