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后面的金菲雪也没有对程南柯说谎，她确实当初两个都有过好感。
因为祁妄对她说的话，她还能记得。
只是祁妄给她的感觉，和程南柯不一样，祁妄很陌生，哪怕他言语总是用最温柔的，金菲雪还是会觉得有距离。
磁场不合。
但金菲雪还是给他算了个位置。
学校小卖部里，大家都在挑选教辅和文具，金菲雪挤着人群蹲下身，在最下面的柜架上选着五颜六色的信纸，那会子，其实明信片卖得也很好。
只是明信片单独的一张卡片，金菲雪嫌弃没什么美感。特别是上面还印着清华哈佛这种名校的照片。
送给淮秦附中的人不纯阴阳怪气吗。
“你买这些干嘛？”程南柯为数不多地愿意陪她逛小卖部。
“情书呀，你感觉哪个好看。”金菲雪蹲着身子挑挑拣拣。
“地理试卷的题目学会写了吗，你还有时间写情书，语文卷八百字作文你都难编吧。”程南柯觉得金菲雪疯了。
“还八百字，我直接写一千五字的情书。你等着瞧吧。”
当晚，金菲雪苦思冥想，写了一百五十个字。
字很大，简直适合老花眼看。
倒也算是把空行填满了。
“喏。帮我交给他。”金菲雪第二天顶着个熊猫眼，得意洋洋将信交给程南柯。
真给她写成了。
程南柯不明白金菲雪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那他当然会给个教训。
拿到信封，两人在班级门口分别，程南柯进教室后转头就拆了。
程南柯后来想想，可能确实做得不对，没有尊重到金菲雪，但是他急眼了，抱着金菲雪大不了生气和他绝交两日的心态，他毅然决然地打开了它。
原来情书是这个样子。
最最最亲爱的祁妄。
三个最，一看就是水字数。
程南柯嘲弄地笑笑，继续看下去，直到看到金菲雪是真的在用情感去写的时候，特别是提及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笑出不来了。
那天，程南柯的脸，历史最冷。
作为数学课代表，程南柯在那天早读把之前没收的作业本，全部收齐了。
少一本他都把名字记了。
数学老师很信任课代表，基本作业交不交全在他一人之言，那个早上，高二八班所有人都埋头补数学作业，骂骂咧咧。
程南柯一个人来回三次搬了一百二十本练习册去办公室。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金菲雪也没问他祁妄什么反应，也不问到底送到了没，而是转头甩了他第二封。
“厉害吧，姐虽然作文编不出来，情书能写两封！”她掐着腰，得意洋洋。
程南柯冷脸接过，转头就拆。
心跳得厉害，就像要炸出来。
他头一次明白到底什么是娱乐综艺里那夸张词——气炸了。
金菲雪不追究，不代表程南柯心里就能过去。
情书当然不能直接送到祁妄手里，程南柯靠在书房的背椅上，难得苦思冥想。
“学习辛苦，别累着。”许叶君泡了杯热牛奶，端了进来。
只是书桌上的东西堆积得太满，牛奶没地方摆，就只好压在了那本厚厚的高中文言文大全。
里面收录了各种文言文，包括除初中学过的文言文，因为高考会考。
程南柯玩了会笔，随手翻到目录上的《琵琶行》。
她写一百五十个字，他就抄一百五十个字。
模仿金菲雪的笔迹，并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其实要更早，两人上一个幼儿园学写字的时候，连拿笔姿势都是一个老师教的，金菲雪的字迹比较潇洒讲究形美，程南柯的就比较讲究印刷体。
他本人对字体就是个没追求的人。
学写字的时候，就开始模仿金菲雪那种形态美，模仿的不像，上高中帮她补作业的时候，干脆就直接学会了。
不止她的笔迹。
程南柯还没少当她“爸”在考试卷上签名。
那个时候，金菲雪双手捧着笔，对着程南柯恭恭敬敬地鞠躬：“大爹！请！”
金秋平三个字潇潇洒洒就签好了，老师根本认不出来。
其实真正意识到学会金菲雪字体的时候，是程南柯开始猜她每个落笔的心思，他想象着她会想什么，想她写下这个字的时候，心情又怎么样。
疯狂到他会把自己当成她。
第二天。
信封扔在祁妄桌子上。
“高二七班金菲雪同学送你的，她让你好好学习。”程南柯面不改色对着祁妄说。
“谢谢你，告诉她我会的。”祁妄话还没说完。
程南柯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了开头，后面的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就是有时候看见她写的东西，程南柯脸色会青一阵紫一阵的。
十二月的收尾，淮秦市依旧没有迎来初雪，跨年夜的晚上，冷风里所有人围在商圈的广场，横跨马路的天桥上，金菲雪手牵着气球，仰头看天。
她好希望下雪啊。
“你真的喜欢他吗？”人山人海的喧闹声混杂着风声遮掩了少年的声音，程南柯怔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