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菲雪没有听见。
“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我可以帮你......”程南柯看她举起了手机，朝着人群中走去。
今年她和同学约好了一起跨年，只是家里怕太晚不安全，让她把程南柯带着。
没有回应的对话止于此。
程南柯给她和别人拍了合照。
“我俩要不要也来一张？”金菲雪那个晚上很开心，她冲程南柯笑着。
他俩正经一点的合影确实很少。
程南柯要比她高一些，俯身弯腰后，金菲雪看着镜头还是不满意，“你举着吧，我站你身后，显脸小。”
“嗯。”他接过手机举起，结果只能看到金菲雪的脑门。
“蹲下来，蹲下来！”金菲雪拽着他的胳膊。
他听话蹲下来了，冰凉的脸颊贴到了柔软温热的东西，是金菲雪的脸颊，他们脸贴着脸，少女笑容明媚，他那个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那样的触感，轻轻地贴在他的脸颊，像一只无形温暖的手。
他窘迫极了，不敢看镜头里的自己。
好在，那个瞬间，烟花四起，绚烂在夜空处开了花，金菲雪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
他将镜头后置，按下了快门。
那张照片金菲雪后来也没有看成果，可能在她心里，本就是不重要的。
但只有胆小的程南柯知道，那一张是他们的合影。
是他们脸贴着脸的合影。
好像情侣。
虽然照片最后只有杂乱的风景和热闹的路过，但是程南柯一直把它当做社交软件的头像，用到现在，直到合影对象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那次跨年的夜晚，令他难忘。
“祁妄最近怎么闷闷不乐的？”金菲雪在教室后门画黑板报的时候，和宋温书闲聊。
“年级排行榜呗，他妈妈管得可严，但是榜一是谁啊，程南柯那个万年NO.1，只能一直当老二被妈妈骂呗。”宋温书端着粉笔盒给金菲雪递笔。
“他真的一次也考不过程南柯吗？”金菲雪微皱眉头。
那也太逊了吧。
“嗯，可能因为这个不开心吧。马上招飞要来了，他跟我们本就不是一个赛道。”宋温书有一句没一句回应着。
程南柯碰巧路过七班的门口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祁妄开不开心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是看起来金菲雪也会随之不开心。
程南柯那几天一直在等金菲雪开口，比如求求他，“哎呀你就考差一次呗，让让祁妄。”
但是金菲雪没有，只是每天回家的时候，总是脸色阴沉，揉着自己的手腕，情绪也并不高。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整个学校都轰动了，因为万年第一的程南柯以五分之差掉在了祁妄的排名后面，将第一让了出来。
没有人会相信程南柯发挥失常的说法，高考750是分数的极限，不是程南柯的极限。
这样，金菲雪就可以在排行榜第一看到她喜欢的那个人名字了，每次看到的都是程南柯，估计她也挺烦的吧。
金菲雪愣住了，看见程南柯排在后面，她没有想象中的幸灾乐祸，而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哪怕那个人是祁妄。
她的想法也是凭什么。
招飞在上半年就安排了，会提前批次录取航空学校，淮秦附中能通过全方位检查的只有祁妄一个人，程南柯色觉上有轻微的偏差，对颜色并不敏感，但是没有归为色盲。
当时的检查结果只有程南柯一个人知道。
程南柯并没有觉得什么，他不会去接触色彩，他的世界时数字和英文单词依靠逻辑所搭建而成，更不会接触到艺术。
眼看祁妄就要走了，金菲雪决定表白，是因为几个女生闲聊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去表白祁妄失败了，她打算按照常规的路线，总得先把话说出口，如果被拒绝就拒绝吧。
就当她的暗恋彻底落下帷幕。
其实那个时候的金菲雪很迷茫，她已经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却谁也没告诉。她想和祁妄告别，去朝那个曾经鼓励过她的少年索取答案。
金菲雪已经放弃散打，坚定地做出了选择。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吧。”金菲雪收拾桌子上的书，因为晚自习开始的时候，班里要换座位。
“你想好去说了？”程南柯站在七班的门口问她。
“嗯。”金菲雪点点头，“你帮我放哨，我可不想被老师逮到。”
临近夏季，昼长夜短，天还是很亮，傍晚落日的余晖落在少女的书包肩带上。
也落在程南柯那双沉静的琥珀色长眸。
他安静地站在楼梯通道，影子在瓷砖地面上拉得很长，只是他垂眸侧过去看的时候，只能看见金菲雪面朝祁妄的身影。
程南柯倚靠在白墙，低下头，将有线耳机塞在耳朵里，开始播放英语听力。
金菲雪给别人的表白。
他其实没敢听。
透风窗吹来阵阵凉意，卷过少年白衬衫的衣摆，抬眸望向金菲雪的刹那间，他们四目相对。
谁也不知道谁的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