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奉贵妃娘娘之命,可我等是栖山中人,将军还是莫要说胡话了。”
“栖山的?”
沈从羡脸上的表情一变,“哦对,自从你们换了掌门,栖山的人,对朝堂之事,便也开始插手了。”
裴观:“……”
“那个掌门也死了。”
沈从羡往马车上一看,“死的好啊。”
穆舒瑶:“……”
裴观以为沈从羡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紧接着,他只听他说了一句:“进来吧。”
他说:“我叫沈从羡,是北境大军的将军,守在这里,有一十二年了。”
“这些年,从京城来过不少官。”
“但都是没过几日,便朝着闹着又回去了。”
“北境说乱,但这些年,也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没有真的开战。”
“之后,又有公主和亲之事。”
“亦是……”
沈从羡往回看了一眼,“不过,你们怎么看待公主和亲一事?听说,观贞太子与贵妃娘娘吵的不可开交,但观贞太子最后还是拗不过贵妃娘娘。”
“民间说,贵妃娘娘自己身为女子,却用女子做交换。”
“观贞太子,反倒是明君。”
几人沉默着,不曾接话,没一会儿,穆舒瑶说:“观贞太子是理想者,他想要什么都好,什么都依着他所想而来,可如今大周的局面由不得如此,若是有的选,贵妃娘娘也不会出此下策。”
“有些事,不是当下干的合理,才叫对。”
“要看,这决策,往后十年,或许说,是几百年的影响。”
“……”
沈从羡回头看向穆舒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挑了四座营帐给他们。
让他们自己选,一边说:“这里没什么山珍海味,只有小米和粗粮,我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们送过来。”
“嗯。”
沈从羡离开之后,四个人先是一起进了一个营帐,聚在一起聊。
“先前不开战,是因朝中无可用之人,而贵妃娘娘派大师兄前来,想开战的决心是有的,而这个念头,不知那沈从羡知不知道。”
“若是想要大师兄领兵,必得要让那沈从羡同意,否则,他在后面给咱们使绊子,怎么办?”
“应当不会……”
穆舒瑶觉得裴观杞人忧天了,“他既在北境守了这么些年,必然懂得这些。”
“先前是因皇室的缘故,无法开战。”
“说不准,他从一开始,便想打呢,只是朝廷不允罢了。”
裴观道:“倒也有这个可能,今儿不早了,先休息罢,等明儿,你去探探口风。”
穆舒瑶蹙了下眉,想问裴观,怎么是她去探口风,不是他,但她想了想,是谁去都无关紧要。
“……”
来北境的路上,天气苦寒,薛从澜的身体始终冰冷,虽说比起开始的时候好了不少,但比起从前,还是有些虚弱。
祈愿让他念了一路的清心经。
而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最深处的欲/念。
“阿愿。”
“我想你了。”
祈愿离开营帐之时,薛从澜从她的身后将她抱住,祈愿脚步顿下来,一边回头看过去,紧接着,薛从澜咬了咬她的耳朵,“别走,好么?”
祈愿说:“你身体还很虚弱,不要……”
“你不想我么?”
薛从澜用格外幽怨的眼神盯着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他一直在想她,而她,从来没有想过他。
“你当真是因为蛊虫,才会喜欢亲近我。”
“如今,我将蛊虫取出。”
“你竟连我都不想……”
祈愿解释,“不是。”
她只是在乎薛从澜的身体,“而且,你不是念了清心经么?竟然,对你来说,没有用处?”
“无用。”
薛从澜斩钉截铁道。
“在你面前,一点用也没有。”
祈愿:“……”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原著小说里,薛从澜的人设是,不近女色。
所以,再最开始的时候,祈愿意识到自己馋薛从澜的身子的时候,她只怕自己的行为过界,会引起薛从澜的厌恶,令她无法完成攻略任务。
而现在看来,什么不近女色,讨厌亲近……都是假的。
甚至,那方面,强的很。
祈愿唉声叹气了声,“据说人太厉害了,也是会被人抗拒的。”
“你是因此抗拒我?”
祈愿:“……”
她实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没有抗拒你,只是担心你罢了。”
薛从澜搂着她,不愿意松开自己的手,祈愿说:“那就这样抱着睡一夜,好不好?”
“好。”
眼见祈愿答应了,薛从澜没有再多问旁的,将她抱起来,手脚轻慢地将她放到榻上,然后,和衣将她搂在怀里。
累了一整日,她没多久就入睡了。
只是夜里,她不停地感受到身后有弹簧在弹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像是在找什么入口一样。
她说:“别闹了。”
转而听见一句,“没闹。”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他额头上出了汗,整个人憋的通红。
眼角都是湿润。
祈愿用手帕将他额头的汗水擦去,“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你无法控制它了么?”
薛从澜咬了下牙关,然后将脸埋在祈愿的怀里,“我能。”
“我答应了你,自然不会说话不作数。”
祈愿吻上他的脸,轻轻落下,“澜,我爱你。”
薛从澜睁大眼睛,看着十分困倦,迷糊着亲了他一口的祈愿,她的眼睛是笑得,脸颊是粉红的,整个人都是满足的模样。
她睡着了,薛从澜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他几次控制住自己吵醒祈愿的动作,小声告诉自己,他这般爱她,必不能一不小心将她吵醒。
毁坏了她的一场酣梦。
“只是,阿愿,你这梦里,有我么?”
营帐外,风雪交加,有雪粒打在上面,火星子冒着,驱退营帐外的寒冷。
薛从澜怕祈愿觉得冷,将自己身上的被褥尽数盖在祈愿的身上,然后搂紧了她。
第100章 星光
穆舒瑶拢紧衣裳,一早便冒着风雪前去找沈从羡,“沈将军。”
“我是穆舒瑶,不知我现下可否进去?”
沈从羡听见外面女子的声音,他想起来见过她们,晓不得是其中哪一个,眯了眯眼睛,将身上的里衣拉紧,然后抬头说:“进来吧。”
“沈将军……”
穆舒瑶瞧着他,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眼尾镌刻着沧桑纹路,他的下颌线条紧绷,鼻梁高挺笔直,薄唇紧抿成锋刃的形状,唇角常年挂着不怒自威的弧度。
宽厚的脊背犹如山峦,轻薄的衣衫下,可以窥见精悍的肌肉轮廓,双臂肌肉虬结,身姿挺拔,哪怕随意一站,周身亦散发着战场磨砺出的铁血气场,令人不敢直视。
“你是?”
沈从羡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穆舒瑶也不觉得有什么,她重新说了一遍:“我是穆舒瑶。”
“哦。”
沈从羡轻轻挑了下眉,抬头看过去。
“什么事?”
“想来探听,沈将军您对平定北境的看法。”
“平定北境……”
沈从羡笑了声,他顺势往前走了一步:“我凭何告诉你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
穆舒瑶抬起头,倔强的唇抿成一条线,自她习武之后,她便是栖山的大师姐,还没有谁说过她只是个小丫头,况且,这在穆舒瑶看来,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沈将军,我们是贵妃娘娘派来,协助你平定北境的。”
“协助?”
沈从羡块头大,纵使穆舒瑶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娘,在他面前,相比起来,依然显得格外幼小,她说:“北境之处,多年被蛮人扰乱,可见,你管的也不怎么样!”
“你这丫头,就不怕我让人将你吊起来,挂在军营外面示众?”
穆舒瑶嗤了声,只当他是个无脑的蛮横之人。
没过一会儿,沈从羡冷淡地朝她瞥了眼,说:“你出去吧。”
“让那个姓薛的来找我谈。”
穆舒瑶仰头看沈从羡,只见他慢慢勾起唇角,一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的模样。
她眯了眯眼睛,然后瞪了他一眼。
从营帐中出去。
沈从羡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唇角扯了一下,然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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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观问穆舒瑶打听出来什么没有,穆舒瑶摇了摇头,说了沈从羡的意思,让薛从澜过去找他,一边,穆舒瑶忿忿不平。
直道是沈从羡小瞧了她。
祈愿在一旁安抚穆舒瑶:“他打从见我们第一面起,便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