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拽住他的衣袖问:“那若是我再与你做一次交易呢?”
“你?”
薛从澜好笑地看着她。
祈愿道:“你提一个我能做到的条件,同我做交易,带露娘离开。”
“祈愿,在你身上,我没有索取的价值。”
祈愿眼眸之中的失落不加掩饰,露娘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祈愿,她不禁笑起来:“小公子,我答应成为栖山派的一枚暗棋时,生死便已置之事外了,你不必为难薛公子。”
露娘行过礼:“薛公子,属下这便退下了。”
露娘的使命达成,她从屋子之中出去,祈愿与薛从澜也并未逗留,直接选择了离开。
回宋府的路上,祈愿只字不发。
薛从澜问她:“为何不说话?”
祈愿道:“不知说些什么。”
“她是掌门的人,她的毒药也是被掌门所下,就算她离开了镜花楼,她也活不成。”
“随敬?”
“我不懂这些,就算不讲人情,若看长久的话,不也是此时带露娘离开镜花楼最为妥当吗?带走了她,未来她还会有更多的事可以做。”
薛从澜盯住祈愿,脸上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忽然间,他伸手扯了扯祈愿的脸,声音如清水冷冽:“小师妹。”
“人的善心也会害死人的啊。”
“她若不逃,郑崔与刘充是会怀疑上她,但也有一种可能,郑崔与刘充狗咬狗,相互怀疑,觉得是对方使了绊子。可若她逃了,必定坐实了是她拿走了账本。”
他语气温柔,没有任何嘲讽,一字一句耐心地同她解释这其中的道理,祈愿眼睫颤了下,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薛从澜的人设。
“我知道了。”
这事是她想的不够周全。
祈愿低睫,看向薛从澜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低头看下来。
他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撤回,但是他后知后觉,手又重新点了上去,只皮肤轻微的触碰,他感受到瓷一样的顺滑,还有羽一样的柔软。
祈愿心跳不禁加快,她看着薛从澜,呼吸紧张起来,眉心也跟着跳动:“大师兄。”
她明知故问着:“你的手……”
薛从澜勾起唇角,撤回自己的手去。
“一时,忘记了。”
忘记了?
祈愿微微笃眉,不明白他忘记什么了?
忘记了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么?
而后,她听见他温和地笑了声:“第一次如此认真看师妹的脸,太过认真。”
太认真……
“难怪,镜花楼中的娘子都喜欢师妹。”
祈愿嘟囔了声:“那是因为她们觉得我是没开/苞的。”
薛从澜挑眉:“开/苞?”
祈愿言简意赅道:“就是处。”
处男显然更让人兴奋。
薛从澜又从祈愿口中听到了一个新鲜词,他眼眸闪动了下,问她:“师妹,掌门从前无视你的时候,你整日都在看些奇书么?”
“嗯。”
祈愿也不知道原主以前干什么,她胡乱应了下,但她不知道薛从澜忽然问她这个做什么。
薛从澜眸色逐渐变深,他记得,祈愿那里,连本书都看不见,何况她嘴里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更是像与他们所受教化完全不同一般。
看薛从澜看着自己,祈愿觉得奇怪,“怎么了,我脸上粘了什么东西么?”
薛从澜摇了摇头,“没有。”
二人折返回宋府,薛从澜将账本交给宋佩环,祈愿将他们在镜花楼所看到的告诉了裴观他们。
“我们从郑庭那里得到了户部的账本,这事情,就算郑庭替我们瞒住了太子,可他瞒不住他儿子。那郑庭到底知不知道郑崔是太子的人?”
裴观眯了眯眼,“他若是知道,便是故意耍我们。若是不知道……便只能说明,这太子心机深沉,一早做了防备,将郑崔早早收揽麾下,一直在等着我们出手。而他,便在暗处一直观察着。”
“这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宋佩环陷入沉思,他摆了一个沙盘,将所有人物都放在其中,“近来,朝廷主战,正是需要军粮的时候,不管太子如何布防,只要这账本有问题,刘充必然倒台。”
“太子既有如此打算,必然会早做准备。到时候,就算刘充倒台,撤了他将军的官位,那也牵扯不到太子。有关当初宣德太子的事,也还是没有线索。”
四人纷纷沉默下来,宋佩环控制住自己没有将沙盘打翻的举动,沉住性子,“既得到了账本,便一条条与户部那账对,抓不住大鱼,也不能让我们这几日白忙活了。”
-
宋钰衡将自己捆起来,向穆舒瑶谢罪,他在外面跪了两天两夜,宋府的下人来来往往,都看向他。
裴观走去看他:“别跪了,穆师妹不会出来见你的。”
“对了,春娘醒了。”
宋钰衡眨了下眼睛,抱住裴观的大腿,“裴师兄,我错了,我不该做出这等错事。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帮帮我罢!”
“宋钰衡,我帮不了你。”
裴观冷看向他:“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宋大人的看家护卫,便会来赶你了。”
“不要将我栖山弟子的脸都丢尽了。”
裴观留下这句话,转身回去。
穆舒瑶知道裴观去寻了宋钰衡,她看着他,沉默,裴观看出穆舒瑶的情绪,他说,“我已经让他走了。”
“嗯。”
“春娘也打算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穆舒瑶看了眼空落落的院落,实在提不起什么情绪,她说:“好。”
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核对分给她的那部分账本。
裴观叹了声,去寻祈愿,他悄悄说:“喝酒去么?”
祈愿讶异了声,“怎么去?”
她怕薛从澜发现。
“偷偷去。”
裴观看她胆小的样子,“有什么事儿,有师兄帮你顶着。”
“嗯,你恐怕顶不了。”
她可是要攻略薛从澜的,要是薛从澜不高兴,对她的好感度再次降到-250,那她直接歇菜白干。
她可要维持好在薛从澜面前的形象。
让薛从澜讨厌的事情,绝不做第二次了。
“我怎么没发现,你如今是越来越怕大师兄了。”
祈愿无声笑了起来,哪怕她不攻略薛从澜,她的命也在薛从澜手里,她还要让薛从澜教她气功,防止她爆体而亡。
裴观似是看出来她的心思,“我听穆舒瑶提过,你始终练不好气功,无法转化自己的内力。这有什么好愁的,找我啊,我来教你。”
祈愿闪了闪眼睛,“你也会?”
裴观嗤了声:“你瞧瞧,小看你裴师兄。”
祈愿忍不住笑,“那你教教我呗?”
话音方落,她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句:“祈愿。”
祈愿转过头,看向白衣少年。
从镜花楼回来,他便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道袍,他的手腕纤细,上面挂着透亮的佛珠,似是刚沐浴结束,薛从澜墨发未束,尽数披散在身后,小风吹荡着,他的发尾飘扬。
裴观同他打了声招呼,薛从澜颔首,点头。
然后留下一句:“你跟我进来。”
他转身离开。
祈愿看了裴观一眼,跟上薛从澜的步伐。
“大师兄寻我何事?”
薛从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自己的性命竟也不当回事。”
祈愿怔了一下,然后她听见薛从澜问:“近来,身体没有不适?”
他走过来,抬起她的手腕,将手指捏上她的脉搏。
“浑身气走浮乱,毫无章法。”
他蹙了蹙眉:“那日你未曾准备好,如今呢,依然没有想法么?”
祈愿听到那句气走浮乱,毫无章法,有些慌张,她是不小心把这件事忘了。
“我……”
不知是不是紧张地缘故,祈愿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疼,气闷,喘不上气,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张大嘴喘/息着,抬头看向薛从澜。
薛从澜放在她脉搏上的手微微失力,没有完全松开。
“大师兄。”
“我好像,喘不上来气了。”
他站在原地,神情温和,眸子里的光闪了下,他说:“那你要我帮你渡气么?”
祈愿仰起头,“可以么?”
祈愿事先与他说好:“我不想欠大师兄人情。”
薛从澜不禁想笑,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着这些。
“不想欠我的人情,那你想死么?”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愈深,他走近祈愿,一步一步,慢的很,越来越近,直到快要贴上,但他没有丝毫主动的意思。
祈愿只觉得自己再忍一秒都会窒息。
她抬手一把拽住薛从澜的衣领,踮起脚,唇凑到他的唇边,大力吸住。